她们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几次过后,顾秋明开始有些生气了。于是干脆连瞧也不朝她瞧一眼,只自顾自,呼哧哧地低着头,沿着就像是一条小蛇样的山道往上跋。蓦地,顾秋明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处高出自己头顶,上面还盖有一层薄冰的陡坎下边。
顾秋明正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抬起头来刚往上一望,竟见她活像是一尊观音菩萨,早站在上面使出命令的架势和眼神,向自己伸出一只虽然算不上白皙,倒也还有些细嫩又肥实的手来紧盯住自己。顾秋明见状心头一喜,却又假装不情愿地伸出自己一只手刚要握住她的手。冷不防,竟让她粗暴地一把抓住自己的手,像抓只小鸡那样往上轻轻一提,他人就到了上面,但同时还不等他做出有任何反应,竟又见她掉转身,把自己丢出去一大节。不过这一回她走得要比先前慢了许多,随后就走进了一片仿佛是直插天顶的竹林子深处。
顾秋明终于可以紧随姚春花,有意让自己紧跟在她的屁股身后,来到一处生长有一大笼竹笋的地方停下来。见她先放下背上的背篓,从身上掏出一双手套戴在手上,然后才不慌不忙地伸手从背篓里拿出一把镰刀,待挽过一头乌黑的长发后,仍还是当顾秋明根本就不存在那样,睬都不睬他的独自手握镰刀猫上腰,先围上跟前的一大笼竹子转过一圈。顾秋明见状,只好像是在和她捉迷藏那样,提起她放在地上的背篓,以同样的方式,脚跟脚地走在她的屁股后面围上那一大笼竹子转上一圈。随后见她使出和平常捉鸡的动作,猫腰往竹林子里钻了进去。等过有好一阵,顾秋明才终于见姚春花砍上一根粗壮的、笋壳上附着上有厚厚一层茸毛的竹笋。顾秋明看见刚要伸手去接,突然又让她粗暴地用握在手里的镰刀,往自己眼前一晃,吓得他赶紧把手缩回去,随后才让自己像一个乖儿子在向她鞠躬一般恭恭敬敬,用双手提上背篓接了。随后才又由着她如此这般的她砍一根,自己赶紧手提背篓朝她递过去接一根。
等又砍过有好一阵,顾秋明实在有点忍受不住,于是他终于鼓足勇气,耷拉着脑袋,用有点像是在哀求她的语气,软兮兮的悄声对她说:“你就让我来帮帮你嘛……”
姚春花听见,还是不瞧他一眼,轻声说:“不要。”
这是自他们两个人从刚认识的那天起,当然也是第一次单独待在一起有这么长的时间以来,讲的第一句话。稍许,她还是不看顾秋明一眼,只突然干瘪瘪地对他丢出一句话来说:“我认识你。她们都说你是个大坏蛋。”说完才第一次用有点愤恨的目光盯顾秋明一眼,跟着又继续砍她的笋子。
“嗯!她原来认识我!并还在心头恨我!并因此她才会这般躲着我!要不然,她咋会说我是个坏蛋,而且还是个大坏蛋!——我咋就没有一点印象呢?”这是顾秋明听见她讲自己时,心头在突突跳的这样想。
突如其来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听得顾秋明就像是一个“丈二和尚”, 既好奇又疑惑的摸不着头脑。却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更不知道该怎样反驳她。只一个劲愣头愣脑的继续不停地由着她砍一根,自己同样和先前一样,在向她鞠一躬地伸出背篓去接一根。在后来,在后来顾秋明干脆就大胆的将背篓往她身边一放,不再管她了,并同时猫腰站在几乎能够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芳香气味的近前朝她细看。这才看清楚,原来她生得并不像是第一次在自己的鸡场上刚瞧见她时,长得有那么糟糕到了透顶的胖。不信你看她现在把自己的腰身紧裹之后,这模样儿不也照样的合合适适。但是除了这些,任凭顾秋明怎样回想,脑海中都找不出来有任何曾认识过她的记忆。
无论在任何时候和任何地方,当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独处在一块的时候,永远都是危险的。除非是她心甘情愿,那又另当别论。
顾秋明还像是在着了迷地朝她身上胡思乱想。蓦地,已见她肩挎背篓,几乎是半躺的蹲在地上,一双凤眼睁得老大,仰望着自己已经不知道有许久了。同时,还发现她挂在肩头上的小背篓,早已经装得满满的。而她此时半躺在地上仰望着自己所摆出来的动作,明显是因为她起不了身,是在等着自己往背篓上扶她一把。于是顾秋明这才赶紧伸出双手,抓住背篓用劲往上一提,姚春花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