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明在去的这一路上,满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能够尽快地见到姚春花,以便自己好把那天跟她在一起时的过程搞明白,特别是她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自己是个大坏蛋。但是,随着离姚春花那儿的距离越来越近,顾秋明的心头竟又有点儿忐忑不安起来。到后来,他甚至有了想要把车掉转头开回去的想法。可是,随着他座下的车轮子的快速滚动,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现在已经来到了离她家不远的跟前,并发现她站在自家的院子当中已经看见了自己。于是顾秋明只好硬着头皮,缓慢地把车开至离她仅有几步远的地方,才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停下车来,。
这天的天气特别好,和前头相比,要暖和有许多。
顾秋明见她上身穿一件收腰的浅红色长外套;贴身穿有件透明的,领子极低的紧身衫;外衣的下摆,刚好齐到她滚圆身体的小腿位子。下身穿一条将双腿紧绷得肉嘟嘟的棕色紧身裤,脚上配一双红白相间的休闲运动鞋。总之从她整个人看上去,虽然仍显得肥是肥,甚至是超肥,但倒也体现出了她作为一个女人该有的味道。
起先姚春花明明是看见了顾秋明,只就在顾秋明刚停下车来,刚准备第一次主动向姚春花打招呼的时候,竟见她又像是跟上一次站在自己看管房的路边上见到自己那样,把头调向一边。给人有一种明显装模作样的披上一头长发,把头仰起老高。
顾秋明见她如此高高在上,装出似在专心观望远处风景一般迎着春日的风,理都不理自己,心头就怪怪的不舒服,更有点儿不知所措地在心头抱怨自己不该来,甚至还有了干脆把车开回去不卖了的想法。可是,尽管此时他心头在这样想,但既然来都来了,又哪还会有什么把车再开回去的道理。于是他也只好学上她的样,将手肘弯放在车门窗上,装模作样地用手掌托住自己的下巴,把头抬得老高地往远处眺望。
都过去有好一会,顾秋明突然听见姚春花既像是在对自己说笑,又像是在对他命令般用似笑非笑的口吻,自言自语说:“下来讪,难道还要我把你从车上给赶下来。”
姚春花的这句话,终于打破了他们之间短暂的宁静。
顾秋明听见,立马心头一阵狂喜,却又笨得来足足磨蹭有一分钟,才下得车来,并在下车来的同时,止不住在心头委屈的这样想:“这婆娘咋就这么喜怒无常,让人难以琢磨。还说什么,要把我给赶下车来。”
下得车来的顾秋明,听话地走至她跟前。按说,她脚下放着的一把台秤,顾秋明应该是看得见。但他却愣头愣脑,朝她问声说:“秤呢?……”
姚春花听见,脸上仍然挂着——好像是看见他就烦,又卖不过情面的微笑,低头用手往脚下一指,反问他说:“你眼睛瞎呐?这不是秤啊!”说完顺手将放在秤老壳上,她自己平时在干活时用的一件罩衣,套在身上。
顾秋明见状,只好假借转身的机会,朝她乖乖地说出一句:“哦。那你记秤,我来搬鸡。”
顾秋明用来装鸡的塑料筐有九斤皮重,每筐各装八只鸡。平均每只鸡有七斤,合起来大约有六十多斤重。
顾秋明走至车的后边,往上打开车门,吃力地搬过两趟。
姚春花见他搬得如此费劲,埋怨地朝他盯上一眼说:“哎呀,你真笨。”说完,把记账的本本往秤台上一放,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一个筐子两个人各抬半边,只哼哧哧地刚抬过有几趟,能站在车子下面够得着手,把筐子拖下来的就已经抬完了。这下子两个人便只好勉强的弯下腰,上到车厢的里面去各站一边,继续往车外的坝子上抬筐子。
面包车里面的空间本来既小又低,哪想两个人刚一弯腰,头就碰了一块。旋即两个人都面对面不好意思的互怼一眼,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稍许,姚春花瞥他一眼,生气的赶他说:“爬下去!我自己来!”
只一会儿工夫,本来就没有多大的院子里,已经让鸡筐给放满一地。待过完秤,两个人又合力抬上鸡,经过饭厅后门,去到上次他们放鸡的半坡上刚把筐子放地上。姚春花便交代他,只管把鸡放出来。说完,又自个儿转身搬鸡去了。
起先还活像是两个闹着别扭的一对儿,经过刚才的这一番折腾,此时看上去好像是已经和好了。彼此间的情绪,也似乎消散了许多。可是当事情办完过后。走呢,还是不走呢?
顾秋明磨磨蹭蹭地走到自己的车跟前,在将要伸手打开车门的时候,终于来了主意,用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语气,手扶车门,回头对她说:“对喽,上次我来你家。在临走的时候,你爸不是带我去过一趟那边你们自己抱小鸡的鸡圈。你能不能再带我过去看一次?愿意的话,再给我讲一讲。”
顾秋明这样讲,理由很充分,也没有说假话。至于后面的,这会儿还不到火候。因此,他只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再试着重新找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