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冥冥,秋日骄阳破晓而出,高山的影子转动,阳光洒在了鹰来的脸上,新鲜出炉的少年宗主睁开眼睛。
一场好睡,睡得舒坦。鹰来伸着懒腰坐起来,阿炫忍不住问道:“感受如何?”
雪浦真人拿着湿毛巾蹲在一边给鹰来擦脸,在雪浦真人眼中,鹰来依然是年纪还小的孩子。苑青宁和冷青俪对视,这种粗活今后您就别费心了,我们两个比你更适合。
鹰来在脑海中说道:“感觉睡得特别踏实,睡醒了神采奕奕。”
雪浦真人仔细给鹰来擦拭耳后的位置说道:“鹰来,夜里你姐姐来了,送来了开宗的令牌,这些天我和你师父想个办法,把这座山买下来。”
鹰来转头看着义父,开宗?好事啊。就算是鹰来不小气,想起一直把他拒之门外的归元宗,鹰来也忍不住有些怄气。
叶辟火咳嗽一声,雪浦真人闭嘴,这个大哥许多方面很好,就是心眼不大。他肯定是想要自己宣布这个好消息,显然认为雪浦真人多嘴了。
鹰来抬头问道:“师父,啥事?”
咳嗽是警告,在朝元镇的时候还是离火神君的叶辟火就是通过咳嗽声吓住了袁四海。
离火神君自恃颇高,问题是作为一个散修,没有门人弟子给他撑场面,许多时候他就是故意咳嗽来引起别人的关注。
叶辟火矜持说道:“重建天亲宗不过是小事,购买山头也问题不大。日月山神希望让你在这里悬壶济世,这才是头等大事。”
雪浦真人连连点头,对,这的确是头等大事。日月山神的委托做好了,情分会越处越深。
鹰来揉着肚皮说道:“那就去红柳镇转转,顺便吃个早餐?如果可以的话,买个店铺当门市,总不能继续摆个摊子出诊,不体面。”
鹰来自己无所谓,现在义父、师父、还有两个口头定亲的老婆一起,那就不能将就了。
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鹰来美滋滋。这日子,盼了多少年也不敢奢望。走出了十几步,鹰来转身看着身后的高山,莫名的亲近。
清晨的高山显得陡峭孤高,看似不是很巍峨,不过高山周围还有十几个小山头,如同臣子拱卫君主。
叶辟火说道:“此山有些格局,处在日月山脉之外。日月山神的领地范围,具体如何规划为师不懂,只是此山附近正好游离在日月山神的管辖范围,的确有些古怪。”
如果非要说区别,那就是这座高山连同附近的十几个山头,与连绵不绝的日月山领域之间,隔着一片茂密的草原。
就是这片草原,导致这座高山与日月群山之间没有连接在一起。高山北侧是一个浩淼大湖,大湖与草原毗邻,高山南侧可以看到黑雾滚滚,那里是一个巨大的深渊。
这座高山正好阻隔了红柳镇的人进入日月山,如果当年红柳镇的人越过这座高山,就可以发现高山之后的丰茂草原。
鹰来什么也不知道,叶辟火在带着鹰来夜里飞过的时候看得仔细。散修不容易厮混,不小心就会丢命。尤其是这些年被不知名的仇人反复暗算,叶辟火活得糟心,自然越发警惕。
鹰来走路带风,这还是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天亲宗的宗主。鹰来满心欢喜以为师父要成立宗门,那么鹰来觉得自己是妥妥的少宗主,毕竟师父只有他这么一个弟子。
红柳镇很繁华富庶,因为周围的田地不够,养活不了太多人,因此没有扩张为县城。
远远看到红柳镇,叶辟火咳嗽一声,鹰来问道:“师父,又咋了?”
叶辟火说道:“为师赐给你的道袍呢?”
大红道袍极为招摇,鹰来觉得极为羞耻,男人穿着大红道袍,会被人笑的。尤其是我是定亲的人,不是小孩子了。
叶辟火眼神凌厉,为师当年就是一袭火红道袍,打出了离火神君的名号,你嫌丢人?
鹰来被盯得心头发毛,讪讪从背篓中取出小包裹,里面就是那套赤红色的道袍。
冷青俪帮助鹰来脱下穿着的灰色道袍,苑青宁打开大红道袍说道:“师父当年就是穿着红色道袍,闯出了赫赫威名。火神山其实对于师父很是认可,认为如果师父是火神山成员,必然可以有更大的成就。”
冷青俪说道:“其实火神山秘密探讨过,邀请师父成为火神山的客卿。只是师父行踪不定,属于自由自在的性子,火神山思虑再三放弃了邀约。”
马屁从来就是讨人欢喜的不二法门,叶辟火矜持捋胡子,心里感觉挺美。不识货的东西,为师让火神山也认可,你是我的嫡传弟子,大红道袍让你丢脸了?
没人取笑,这就让鹰来踏实多了。红柳镇附近有许多红柳树和枫树,初秋时节,枫叶变成了淡淡的红黄色,穿着大红道袍的鹰来与这里竟然显得极为契合。
风华正茂的少年,神采微微有些飞扬。最亲近的人全在身边,这天下大可去得,哪怕是天涯海角。
道袍不罕见,问题是一个少年穿着如此招摇的大红色道袍,头发还不是发髻,而是半长不短的披散肩头,走在小镇的街上,竟然比火神山双姝更加惹人注目。
许多早起的少女少妇不断掩嘴轻笑,反倒是男人们比较谨慎。小镇的人不是没见过修道人,这种外来的修道人别招惹,很恐怖的。
闻着香味来到一家比较干净的餐馆,里面已经客满。餐馆在门外支起了几张桌子,让客人能够方便就餐。
小镇数千人,经常在外吃早餐的人基本上相互面熟,因此相互交谈显得很是喧嚣。
鹰来他们一行人在门外的桌旁落座,直接让附近的人安静起来。别人早就辟谷了,唯有鹰来还得吃喝拉撒睡。
鹰来目光投向隔桌一个满头大汗的男子,吃饭一头汗,这身体虚的厉害啊。鹰来扁扁嘴,医不登门,看出有病也不能多嘴,容易挨揍。
逍遥阁那种特殊的酒楼,里面的菜肴可以滋补,对于修道人来说也有极大的好处,这种世俗的包子肯定不行,吃了只是负担。
两屉包子,一碗滚烫的豆浆,还有四碟小菜,鹰来吃得开心。拘谨的脚步声响起,还有肚子的咕咕叫。
鹰来抬头,一个身上衣服有多处补丁的小女孩从桌旁走过,肚子的叫声就是这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发出。
小女孩掏出几个铜板,对店伙计嗫嚅说道:“两个肉包子。”
店伙计没言语,接过铜板匆匆走进店铺里面,出来的时候用油纸包着两个包子,手里还拿着另外两个包子低声说道:“丫丫,吃完了再回去。”
丫丫抿嘴摇头,接过油纸包着的包子撒腿就跑。店伙计叹口气,这么要强的孩子,倔强得让人心疼。
店铺里面一个粗声粗气的女子声音吼道:“再敢偷包子送人情,你就给老娘滚。吃里扒外的东西,养条狗也比用你放心。”
店伙计臊红脸,说是店伙计,年龄已经很大,将近四十岁的店伙计臊得老脸通红,尤其是当众被老板娘开骂。
店伙计底气不足地说道:“在我工钱里扣。”
一个提着算盘的女子气势汹汹走出来,鹰来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店伙计当场就怂了,他下意识想把这两个包子藏起来,然后他猛然捂着心口向下倒去。
女子用算盘指着脸上失去血色的店伙计吼道:“你装什么死?用我家的包子送人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对那个小丫头动了邪念。”
鹰来快步走过去,左手搭在店伙计的脉门,右手迅速在店伙计胸口有节奏的按着。
叶辟火抓住装着豆浆的海碗直接砸过去,女子哀嚎一声被依然滚烫的豆浆洒了满头满脸。
鹰来忽然握空心拳,在店伙计心口轻轻砸着。食客们也纷纷凑过来,店伙计喉咙里发出“呃”的一声,心跳终于恢复了。
鹰来说道:“你心脏淤塞,如果控制不住情绪,很容易再次复发。我来到红柳镇准备开个医馆。你是本地人,我雇佣你一段时间,帮我寻找合适的店铺。若是医馆能够顺利营业,你给医馆当伙计,我从不羞辱人。”
偷包子送给小女孩,这做法不太好,不管怎么说也是拿了餐馆的包子。只是那个女子实在过分,有些恶毒了。
女子倒在地上翻滚,豆浆不是那么烫,只是动手的人是修道人,看着就不好惹。不敢还手,甚至不敢骂,只能在地上翻滚博取同情。
店伙计坐在地上,把掉在地上的包子捡起来。低着头说道:“您是玄门道爷?”
鹰来一脸骄傲,猜对了,你很有眼光。店伙计鼓足勇气抬头看着鹰来说道:“您一个月给我多少的工钱?”
鹰来想了想,说道:“一两二钱的银子,够不?我记得朝元镇的工钱差不多这个数。”
事实上朝元镇的店伙计,绝大部分工钱很低,包吃住的那种店伙计最多三四钱的银子,也就是三四百个铜板。鹰来知道,只是这个店伙计给丫丫偷拿两个包子,鹰来觉得工钱稍高一些可以接受。
店伙计顿时惊喜说道:“够用了,东家,我现在就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