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炮灰
醒来时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一睁眼便看到几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在牢房外面站着，项剑南这才意识到天已经亮了。
这一夜自己竟然睡的很踏实，墙壁上的小窗口，此时正透进来光线。
“小道长，要升堂了。”
见项剑南翻身从地上坐起，早已在牢房外面等着的衙役此刻才说道。
知府和县令大人有令，一定要等小道长睡醒了以后再说话，现在，可算醒了。
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有余，期间并没有离开过。
做衙役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有此等待遇的犯人，要是换做别人，早提着嗓子将他拖出去了。
这年轻人，有点道行。
“这就出来。”
不用衙役多说也知道是什么事，快步从牢房里走出来，项剑南随即示意他们带路，出发时间对面牢房里的男子还是侧对着墙，看了两眼，也没吭声。
他不知道男子有没有醒，跟着衙役出去的时候，脚步放的很轻。
终归算是相识一场，日后有缘还会再见面的。
出了大牢很快与孙知府等人再次见面，见堂上众人坐的整齐，项剑南磨蹭半天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下跪。
孙知府的右边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看面相，比师傅还要老。
一见面就下跪似乎不合规矩，再怎么说，也要等孙知府拍了惊堂木。
主要是长这么大还没给别人跪过，心里面一时拿不定主意。
“既然人犯已经带到，那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对项剑南傻愣愣的站在堂下倒是没什么意见，扭头看了右边坐着的老者一眼，孙知府显得很公事公办。
清清嗓子，之后连惊堂木都省了，也没有记忆中的威武声，审起项剑南时像是在聊家常：
“道士，你可知罪？”
“小民不知。”
“火烧密林一事难道不是你做的吗？”
“禀大人，此事并非是小民一人做的。”
“既然如此，先杖责二十，等到其他凶犯伏法以后，事情再做商量，不过看你体质单薄，杖责就免了吧，改为罚银二两，小道士你愿不愿意？”
“愿意。”
“好，退堂！”
这TM也太随便了吧。
眼看着孙知府说话间扔下一下令牌便要起身，项剑南觉得这案子审的实在太离谱了。
大人你是要赶时间吗，走过场也不能这么随意吧，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要是怕坐您右边的那个老头受不了。
没看到他的脸色已经发青，再不说话，估计就要爆了。
堂堂知府，办事就是迅速，我这个犯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事情就结束了，至少告诉我去哪里缴银子吧。
“大人断案未免太过轻率了吧。”
随着孙知府和林知县笑吟吟的想要接近项剑南，还坐在椅子上的老者终于憋不住了，只是在原地冷冷的说了一声，便令原本轻松和谐的气氛变了个样。
空气彷佛因为他的话语瞬间冷下来，使得离项剑南只有几步之遥的孙知府跟着停下。
“哪里不妥？”
转身看向纹丝不动的老者，孙知府的语气也跟着变了，随着他动身似乎想要回去，项剑南感觉大堂之内更冷了。
这老头应该是武将那边的人，来做旁听的，可惜孙知府没惯着他。
大周朝的文武之间矛盾已经那么深了吗，连样子都懒得装，几乎话之后似乎就想要动手。
孙知府步子迈的极慢，每一步都杀气腾腾的样子。
“哪里都不妥。”
面对着态度不善的孙知府毫不畏惧，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老头的双眼眯成一条线：
“案子断的稀里糊涂，大人这和稀泥的本事，令老朽佩服。”
“是吗，多谢抬爱！”
与老头针锋相对，忽然间转过身子再次走向项剑南，孙知府脸上重新焕发出温暖的笑容：
“本官素来爱民，接下来就不陪你了，传令百香楼，本官要亲自替小道长接风洗尘，谁也不得打扰！”
说罢示意项剑南赶紧跟着，出门时仰天便是一阵大笑，与林震四目相对，笑声变得更加放肆。
.....
百香楼是城里最好得酒店。
在孙知府的带领下进入二楼雅间，一直到身子坐下以后，项剑南心里还是迷迷糊糊的。
他猜想那个老头现在一定气死了，同时也觉得孙知府这事办的确实不妥。
跟自己过家家呢，那么多人在堂上坐着，你三两下就问完了？既然如此随意，那还要自己来做什么。
这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即使有天大的矛盾，样子怎么着也要做足吧，不怕有人给你穿小鞋？
那老头看起来不是善类，你这么一搞，我的麻烦好像更加大了，不敢动你，我这个小道士总可以动吧。
“小道长，请！”
酒菜上齐之后率先端起酒杯，孙知府立马站起身子准备开始。
他看到小道长兴致不是太高，因此在喝掉手中的酒后笑着说道：
“这种事情常有的事，若不是那群莽夫硬逼着，本官也不至于这么做。”
“小道长，是不是也觉得本官刚才做的不妥？”
“是。”
缩回双手迟迟不动筷子，见孙知府似乎要说出原因，项剑南立马恭听着。
孙知府之前的行为其实不能用不妥形容，简直就是过分。
再大的关系，案子也不能这么审，身为当事人，连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如此名目张胆的放过自己就算了，最后还明说要替自己接风洗尘。
越来越觉得昨天的牢房坐的冤，心里面白准备了。
“小道长勿忧，本官说了，全都看主事人的。”
拿着筷子却并未开动，孙知府继而解释道：
“我们跟那群莽夫没什么好说的，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朝堂，轮不到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就只能憋着。”
“反正无论怎么做，那群莽夫都不会放过你的。”
“大人此话是何意？”
被孙知府一句话说的心头一惊，扭头看了看林震和郭师爷，项剑南心中其实已有想法，事情可能真的很严重，只是自己不承认罢了，这孙知府倒是给自己定了音，尽管是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
好好的堂审，成矛盾上升所了。
“我们这些读书人，会保护小道长你的，如果小道长真的遭遇不测，倒时候一定将你风光大葬！”
这叫什么话！
看着孙知府说话间又拿起酒杯，项剑南被说的无言。
这孙知府像是在加快自己死亡的进程，如今说起话来竟然如此轻巧。
风光大葬，也要我同意吧，这宴席吃的，还不如好好谈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