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尽的眼神慌张了一瞬,摸摸鼻子说:“什么男德?乱七八糟的,我有正经事要跟你说。”
“好好好,那你说吧,怎么了?是不是沈念星又整什么幺蛾子了?”玉芙连忙收住笑,正色的问。
严尽摇了摇头,“不是,刚才有个小孩子送了这个过来,我猜是给你的,怕里面有什么事,也没敢让他们看,就急忙找过来了。”
严尽说完,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纸条递在玉芙手上。
严尽不是太认识字,上面写了什么他也看不懂,只是弯着腰,把脑袋凑在玉芙脖子边,轻声问:“写了什么,怎么了?”
玉芙看着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几个字,轻声笑了一声,说:“没什么,小间谍的信儿。看来沈念星是有什么大动作了,他这么着急,还敢先给我送信了。”
“小间谍……”严尽重复道,“沈掌柜的那个小厮?”
沈单的事赵氏医馆的人基本都知道,玉芙不是大嘴巴,只是觉得既然都是店里的人,这种事瞒不住,以后解释起来也麻烦,用人不疑嘛!
玉芙点了点头,顺手把手里的纸撕的细碎,一半随风飘走,一半抓在手里。
“行了,那你赶紧回店里吧,那些小姐姐们估计都等你等急了。”玉芙随口说道,慢悠悠的往沈单的宅子走去。
严尽连忙跟上,边走边问道:“我看那上面也没写时间啊,你怎么现在就去了,他一直都在你们约好的地方吗?”
玉芙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他纸上只说看见了速速相见,我就直接去呗,具体怎么联系想必他有别的办法。”
“这样啊……”严尽感叹道,“你说这小子还挺傻的,只看你给他姐喝了一口水就相信你下药了,沈念星怎么调教他的?”
“关心则乱,要是华阳阳也遇上这样的事,你一时间也管不了那么多。”
严尽摇了摇头,不赞同的说:“我不会,我绝对不会为了华阳阳搭上我的性命。那沈念星是个什么人?又有钱又有势,背叛他,那日后得多艰难?更不要说他卖身契还在人家手上。”
“可不止如此。”玉芙说道,“你之前没看见,沈念星发起脾气来,似乎很恐怖。”
“怎么说?”
“上次我去见咱们小间谍,结果看见他一回来,好家伙!脑袋上这么大个口子!直流血,恐怖的很,就是沈念星发脾气拿他撒气导致的。”玉芙边说边比划,其实她见到沈单的时候,沈单的脑袋已经包扎上了,根本没有玉芙说的这么恐怖,玉芙只是想埋汰沈念星罢了。
“有这样的事?”严尽惊讶的说,“你怎么没早说,这可是个打到沈氏医馆的好机会!”
“啊?”玉芙有点迷幻的看着严尽,无奈的说:“这有什么用?难不成我到处跟人家说,啊,那个沈掌柜闲的没事拿自己家的仆人撒气,把人家脑袋打出血了?别开玩笑了,咱们觉得这事残忍,可是有很多人会觉得打仆人是很正常的事,这又能怎么样?”
严尽笑了笑,说:“这就是你不懂了吧!你知不知道,原来我在一个员外府里做短工,他们家有一个小妾,平时跋扈的很,没事就对我们这些吓人打打骂骂的。有一次把一个小丫鬟打的手臂都断了,就用凳子。当时我们都挺唏嘘的,但是就像你说的,那是人家的下人,我们能有什么办法?结果这事被那家里的夫人知道了,你猜怎么着,她就把这事给传出去了,那个夫人为了扳倒小妾,说胳膊断了的是一家店里的伙计,只是因为小妾买东西的时候,伙计说了什么话让她不满意,她就把人家手臂打断了。再后来,镇上人都知道了这件事,都议论那个小妾,小妾到了哪里都不受欢迎,更是被员外给赶出家门,灰溜溜的离开了咱们镇子才算完。”
玉芙听完,啧啧嘴,说:“这就是人言可畏吧?不过你们那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也没人帮那个小妾解释一番?”
“哪有人帮她?她平日里喊打喊骂习惯了,知道这事得下人们高兴都来不及,谁有心思帮她解释?再说了,就算解释又能怎么样?打下人有什么意思?大家听故事,自然都是愿意听一些不合理的故事,越不合理他们约传的起劲。”严尽笑着说。
“沈念星可没那个小妾这般被人制约,大不了大家骂他他不当回事就完了,谁还能当着面说他不成?”玉芙又道。
“你可不要小看了老百姓们的正义感。在不涉及自己的时候,大家都是愿意同情弱者的。”严尽说,“如果沈念星在大家心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残忍暴徒,谁还愿意去他家医馆看病?医馆诶!那可是一个需要仁心的地方。”
玉芙听完严尽的话,认真的琢磨了起来,严尽说的倒是的确有道理,可是……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玉芙喃喃道,抬头看向严尽,“咱们是不是有些过分?”
严尽冷笑着摇头,说:“我觉得不过分。下人的命难道不是命?凭什么大家都觉得下人就可以随便打杀?就因为他们不会投胎?就因为他们生来贫穷?咱们只是给大家一个他们愿意听的故事版本,让充满正义之心的老百姓们,换一种方式,为本该被出头的下人们出头罢了。”
严尽说罢,玉芙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站在原地皱着眉头看向严尽,眼神就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严尽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身边的小人儿不见了,回头看见玉芙的眼神尴尬了一瞬,摸摸鼻子说:“怎么不走了?我就是一个想法,说给你听听看罢了。”
严尽其实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嘴快,这话其实有些大逆不道,按照世俗的看法,下人不论如何就是下人,对于主人来说就是跟猪狗一般。严尽也是因为自己当过下人,也受过委屈和羞辱,这才一时嘴快站在下人的立场说出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