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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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溪闷着脸。

“久不久?”脸边凑过来一个大脑袋,贱嗖嗖道,“夫人要不要考虑,减个几天?”

她凝神静气,道:“为了你的身体,必须忍。”

“我想,我能忍住。”目光如炬,郑重宣言。

段铮用另一只未伤的手臂一把把苏云溪搂进怀里,发出一声叹息,如那日劫后余生一样,听的她心一瞬再也强硬不起来。

又是一次劫后余生。

今夜因为夜行,为了行动方便,苏云溪没有盘发,一头长发结成发辫,发间只有那一枚乌色的海棠木簪。

“一枚不值什么钱的木簪,就这么喜欢?”段铮贴着她的侧额,缓缓问道。

“喜欢。”她抬手抱住段铮的腰,看向连绵雨幕,“比金银都喜欢。”转回头来看着他,眼眸微眯,“最喜欢。”

段铮低头,抵着她的额,轻蹭了两下:“怕你不喜欢,喜欢就好。”

雨滴答滴答小了些。

“夫君。”听见段铮懒洋洋回了一声,她面上似有不开心,“我想让你抱我回去,你手臂受伤,抱不了了!算了!”颇为失落。

谁说不能抱?

下一刻被单手扛在他肩上,骤然离地,她忍不住搂住他的肩:“都看着呢,放我下来!”

“不放,去沐浴。”段铮四平八稳,去往浴房,“回来好好睡一觉。”

上了床,苏云溪窝在暖和的被褥里闭着眼正舒服,心里突然一跳。她睁开眼,果然段铮正表情沉郁,不知道在想什么。

连她偷看他都没发觉。苏云溪看的直眼酸,眨了几下,段铮才发觉:“怎么了?”

“是因为今晚的事睡不着?”她问,“这个以后怕是会常有,你要习惯。”

段铮语塞,望着她的眼神心疼又无奈。被人数次追杀,这么恐怖骇人的事,怎么能这么就习以为常?

“你知道是谁?”他问。

“不出差错,跟你想的应该一样。”苏云溪并不明确回答,却在段铮眼中看到回答,“如果是这样,这恩怨怕是不止你我。”

还有宫里的段萱,时时刻刻都在被人盯着,段铮眉头更紧。

苏云溪坐起来,揉开他的眉头:“宫里有皇上在,别瞎担心,不会有事,等到那几日我会过去日夜守着,绝不让那些人钻空子,放心!”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

淡雅沉香在室内飘荡,沉下,均匀落在各处,连头发丝上都是。

“段铮,你快要做舅舅了。”清灵温婉的话语在帘帐间流转,“听说外甥会似舅舅,你可要给小太子做一个好的表率!”

“毕竟是将来的,那个呢!”

段铮心间温暖,答应下来,又问她:“都说是小太子,若是个公主呢?”

“那又有什么关系?”苏云溪眉眼笑意更甚,“公主娇贵,你这个舅舅更要好好宠着护着,不能给别人欺负了!”

段铮说好。

他默了片刻,手抬起放在苏云溪脸上,抚她的脸颊。

柔滑又温软,每一次轻蹭过,心间都像是绒毛拂过,会更软下一分,只想用尽全部的力气去爱她,捧在心间指尖,却仍觉得怎么爱都不够。

她睫毛轻颤,鹿眼乖巧地半阖。

段铮手指贪恋,不舍得挪开:“一次又一次,不怕吗?”

苏云溪摇头:“我命大,不怕。”

他眼睛微敛,如夜色中一点星光,暗却不黯淡:“其实今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你在我身边,我实在是比玉琳秋要幸运。”

苏云溪抿嘴。

躺回去后,她道:“不要跟他比,你比他好太多了,因为……”

段铮想听她能说出什么。

“你是我选择的。”她道,“我眼光特别好,所以你是最好的。”

“……”

“不是很想接受这个理由。”他低声抗议,“劳烦夫人再想一个。”

“你……”

还未说出来,段铮就福至心灵,预感到了接下来会是什么。

“你最好看,芝兰玉树,玉树临风,风林秀致,天地变色,日月无光。”若她有尾巴,此刻应该疯狂摇动,“夫君,你比他好看多了!”

果然……

段铮闭上眼,不想同她说话:“睡觉!”

一只手搂过来,搭在他腰侧,香气缭绕。

苏云溪轻声:“其实这都是外在,最好的是,你愿意接受那个不好的我,让我做我想做的,我知道,别人不一定能做到。”

再也没有声音,段铮睁眼,她满脸幸福地靠在他怀里。他侧头吻她前额处,苏云溪搂他搂的更紧。

“我的夫君是最好的,天下无双,拿什么来我我都不换!”

“真的吗?”

“保真!”

保真。

段铮想,可他又岂算个什么完美的人?别人都避之不及,她却当个宝贝一样搂在怀里,哪怕他给她带来那么多痛苦。

当真值得她如此?

“我……”

“你很好,特别好。”她说,言辞无比笃定。

段铮稳下心神,渐觉有什么缠住他,依着她,终于肯落地,生出根须。

他信,他很好,特别好。

这世间能与苏云溪相比之物,根本不存在,任天地倒置星月轮转,他也不换,不失,不离,不弃。

第二日,苏云溪回到治安署后院,仍是一条发辫,一身黑衣裙,低着头专心削萝卜,仿若前事从未发生过。

几日后,苏云溪命饮月拿来很多鹅绒垫子,准备给一些特殊的同伴们用来过冬。

立在笼外,抬手扔进去。

白虎偏了偏头,过来张来嘴叼回去,给两只小虎用来取暖,把小虎叼上去放好,自己卧在一侧的地上舔爪子。

花妞这边就比较……欢脱,人力做的垫子很快就被咬出几个洞,飘出几缕白色细毛,看见毛絮,它愈发兴奋。

苏云溪收回眼神,让自己忘记已壮烈而去的软垫。反正高山上定比这里冷多了,豹毛又生的那么厚实,凑合用吧。

回到前院,段铮在等她一同回府去吃午饭。

他手里拿着一件厚实的白色氅衣,见她过来,抖开给她披上:“冷不冷?”又把她的手握住,倒是温热。

苏云溪摇头。

后院地方广阔,每隔一段都放有碳炉,偌大一个院子里热气腾腾,连春日的花都给催开了,水也烧的温热,自然不会冷。

回到府里,用过饭,苏云溪回房拿出一叠银票,交到段铮手里。

厚厚的一沓,段铮眼睛一瞬瞪大:“我怎么不知道,夫人什么时候去抢了国库?”

苏云溪按按他手里的票:“我知道你不想用,可冬日各处需燃碳取暖,所费必然不菲,我有的是,别苛待了它们!”又道,“这可都是我的私房钱,只是暂时借给你,你要还给我的!”

段铮收起银票。

他低头数了数,道:“这么多,我怕是只能以身抵债了,这样吧,今晚我来伺候你,保准夫人满意。”说罢殷勤给她捏肩掐腰,“如何?”

苏云溪含了笑:“呃……”

“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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