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在哪里?”
景王倏然站起身,慌乱间手里的酒杯掉在了地上,滚了几圈,发出清脆的响声。
众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沈初的试探得到了答案,淡淡一笑,转身跟着禁卫军迈出了殿外。
景王紧紧盯着沈初离开的背影,眸中情绪翻涌。
伴随着沈初被关入死牢,裴渊被杖责五十,今日南越与大魏之间的文试落下帷幕。
隆庆帝头疼地揉着脑袋,宣布比武推迟到明日进行。
宴席不欢而散。
恒王要陪同景王离开,被蔡冲叫住了。
“恒王殿下,陛下召您去御书房见驾。”
“本王这就过去。”
恒王心中暗自得意,父皇找他应该是要商议明日比武的人选安排吧?
本来是老六安排的。
现在老六被杖责五十,还不知道明日能不能爬得起来呢。
出了大殿,恰好遇到刚被杖责完的裴渊。
身上大红色的飞鱼服都被血迹洇透了,点点血迹落在雪地里,一片刺目的红。
恒王摇摇头,一脸关切。
“一个女人而已,以咱们这样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
六皇弟何苦非要和父皇对着干呢?”
裴渊脸色有些苍白,轻轻推开一左一右扶着他的李承宣和周俊。
站直身子,向来潋滟的桃花眼此刻只有无尽的冷意。
“四皇兄的高招,今日领教了,我们走着瞧。”
恒王呵呵笑了,眼底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之情。
他凑近裴渊,压低声音道:
“六皇弟如今已经被削了飞鹰卫统帅和五城兵马司的职务,还能和我怎么走着瞧?
呵呵,六皇弟还是好好回府养伤比较好,你的飞鹰卫和五城兵马司,以后只能由皇兄的人代劳了。
唉,想想真是辛苦呢。”
说罢,大笑着转身离开。
“欺人太甚。”李承宣气得直跳脚,冲着恒王的背影使劲踢了几脚。
周俊红着眼低声问:“殿下,现在怎么办啊?阿初在死牢里会不会有事?”
裴渊眉眼冷沉,“先回去,我有事需要你们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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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王走进御书房,“父皇......”
他刚跪下,话还未说完,隆庆帝一脚就踢在了他的肩头。
“逆子!混账!”
踢了一脚似乎还不解恨,又接连踹了两脚。
恒王坐倒在地上,被踢得一脸懵圈。
“儿臣惶恐,不知做错了何事惹父皇不开心?”
“呵。”隆庆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中怒火高涨,两鬓青筋都微微凸了起来。
“不知道做错了何事?你那么聪明,能煽动那么多朝臣来进言,你会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恒王垂眸,一脸惶恐。
“父皇恕罪,儿臣也是今日才知沈初的真实身份,乍然得知她竟然欺君罔上。
儿臣一时激愤,父皇在儿臣心目中是英明神武的君父啊,怎能由得沈初一个女人随意糊弄欺瞒?
除了这一点,儿臣没有任何私心啊,至于煽动朝臣,您就是给儿子十个胆子,儿臣也不敢啊。
他们定然也是想儿臣一般,想维护朝纲,想维护父皇,才出言请求父皇严惩沈初的。”
隆庆帝气的胡子直翘。
“老四,你把朕当傻子不成?没有你的示意,那些人会一窝蜂地扑上来?”
恒王咬牙不认,脸上露出一抹委屈。
“父皇,儿臣真的冤枉啊,儿臣今日只是不想让君威受辱,除此之外,真的没有任何私心啊。
分明是六皇弟和沈初联手欺瞒您至今,您不怪他们欺君,怎么能反而怪揭穿他们的儿臣啊?”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隆庆帝又怒不可遏地朝他心口踢了一脚。
“混账东西,在朕面前还敢狡辩,实话告诉你,在今日之前,朕就已经知道了沈初的身份。
之所以没发落他们,是因为南越使团在京城,朕不想在外邦面前闹出任何的笑话来。
你倒好,昨日在会同馆就已经让人家看了笑话,今日又在朝堂上当众揭穿沈初和老六。
让人家南越看着我们大魏臣子欺君,兄弟阋墙,你觉得脸上很有光彩吗?”
隆庆帝连珠炮似的说了一连串,越说火气越大,气得胸膛直颤。
“朕昨日再三警告你,别在南越使团面前丢脸,一切以大魏国威为重。
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老四,你太让朕失望了。”
恒王呆呆地看着隆庆帝,一瞬间后背冷汗涔涔。
“父皇....父皇早就知道了沈初是女子?”
隆庆帝神色微顿。
倒也不是很早,也就前两日影卫遇到在宫里的李安宁和“沈初”。
听到李安宁叫了沈初几声凌策。
影卫留了心,一路跟上去,跟到了宁安侯府。
赫然发现了真正的沈初竟然是个女子。
当日他收到影卫的暗报后,也是又气又怒,恨不得当时就将沈初抓进宫里砍了脑袋。
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眼下南越使团在京城,不是处置沈初这件事的好时机。
所以暂且按下了此事。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对恒王讲了。
隆庆帝黑着脸哼了一声。
“若不是南越使团在此,朕已经开始处置这件事了。”
恒王内心一时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亏他以为自己先一步窥见了沈初的真实身份,为了揭穿沈初的身份,他暗中策划了许久,更是动用了自己这边许多的人。
没想到却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父皇早就知道了沈初的身份,就算是他不揭穿,最后父皇也会挑明此事。
他上蹿下跳,像个猴子一样折腾这么久,甚至不惜暴露自己身边这么多人。
到最后却发现:小丑竟是他自己。
他所做的一切在父皇眼里一定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吧?
这一瞬间,恒王心底所有的得意全都散去。
嘴里又干又苦,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隆庆帝深深望着他,接着说:
“朕也做过皇子,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可是老四,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今日的国宴上挑开沈初的身份。
你让朕险些在南越使臣面前抬不起头来,如果说老六可恨,你罔顾大魏国威,又比老六能好到哪里去?
自即日起,接待南越使团的事自有内阁负责,你回府闭门思过吧。”
恒王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一脸仓惶。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求父皇饶恕。”
隆庆帝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他解释,转身径直进了内室。
内侍总管蔡冲进来小心翼翼送上一杯热茶,低声问:
“陛下,死牢那边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