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一场硬仗

“本宫刚才在外面都已经听到了,不用瞒着我了。”

城阳大长公主在婢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进来,脸上满是怒色。

“婆母。”

“祖母。”

李家几位夫人纷纷围了上来,既担忧又难掩愤怒之意。

城阳大长公主摆摆手,在上首坐下。

面色虽然如常,但嘴唇紧抿,握着龙头拐杖的手不停地颤抖,显示着她内心的极度愤怒。

李家几位夫人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整个厅里一时弥漫着痛苦而又悲伤的气氛。

沈初心里十分难受。

十八年前的南疆之战,城阳大长公主失去了她的夫君和五个亲生的儿子。

而李家几位夫人同样承受的也是丧夫和丧子之痛。

只留下尚在襁褓中的李承宣。

满门孤寡,她们苦苦咬牙撑起了护国公府的门庭,悉心教养李承宣长大。

外人提起护国公府,个个都竖起大拇指,说一声满门忠烈。

可谁又知道她们内心当中的煎熬和苦楚呢?

许久,城阳大长公主率先擦干眼泪,有些浑浊的眼中射出点点寒光。

“终究是我们识人不清,被一只伪装极好的畜生给迷了眼睛。

都别哭了,擦干眼泪,我们要为老公爷和几位将军讨回公道。”

李家几位夫人大都曾跟着几位将军上过战场,都是心性坚韧之人,不然也无法熬过十八年的守寡岁月。

只是乍然听闻夫君和儿子们惨死的真相,她们心中悲痛,需要宣泄。

听了城阳大长公主的话,个个逐渐收拾情绪,脸上又恢复镇定之色。

唯有李承宣还呆呆站在原地,眼中又是迷茫,又是悲痛,还有几分愤怒之意。

沈初能理解他的痛苦迷茫。

他自幼失去了所有男性长辈,隆庆帝又对他宠爱备至。

李承宣心底是将隆庆帝当成了亲人长辈在依赖。

眼下突然告知他所依赖信任的亲人长辈是杀害他祖父,父亲和几位叔叔的凶手。

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阿初,会不会是弄错了?要不我进宫去问问陛下?”

“是祖父和父亲他们拱卫陛下坐上了皇位,陛下他怎么会忘恩负义,毒杀祖父他们呢?”

“我不信,我要进宫去问问。”

砰。

城阳大长公主重重用拐杖敲了敲地,低喝:“你给我站住。”

李承宣转身回头,两眼泛红。

“祖母,你也相信阿初所说的话吗?万一弄错了呢?”

城阳大长公主又用拐杖敲了敲地。

“你糊涂啊,当年你祖父才率领五万亲军,将南疆人打得落荒而逃。

打赢了仗,便只剩下盘点伤亡,将士休整了,怎么偏偏这时候感染了瘴气?

就算感染瘴气,怎么那么巧,咱们家父子,祖孙所有人都感染了?

当年我就觉得疑惑,虽说咱们家的儿郎向来都是冲锋在前的人,可我了解你祖父。

他纵然心中在满腔报国志,也不会让所有的孙儿都在前锋,一定会将你大哥他们几个在后面留守。

一来将后方留给最信任的家人,二来也是怕有个万一,不至于让咱们家绝了后。

可当时回来的所有将士,包括老公爷他们的死状,看起来都像是中了瘴气。

因此我虽然怀疑,却没敢将这份疑心宣之于口。

却没想到竟然让老公爷和我的孩子,我的孙子们含冤而死十八年啊。”

城阳大长公主说着不由潸然泪下。

“承宣,我和你母亲,婶娘她们向来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你能平安快乐地过这一生。

可眼下......”

城阳大长公主眼中迸射出强烈的希冀光芒。

“眼下祖母希望你能担起护国公府的门楣,和我一起,为你的祖父,为你的父亲,叔叔们,还有你的哥哥们讨一个公道。”

李承宣怔怔地看着城阳大长公主,又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婶娘们。

她们所有人都用希冀的目光看着他。

她们的目光仿佛阳光一般,瞬间驱散了他心里的迷茫,让他心中陡然无限的勇气。

他攥紧拳头,“祖母,孙儿绝不会让你失望的,只是眼下孙儿该怎么做?”

城阳大长公主看向沈初。

“我想你和睿王殿下已经开始行动了,说说你的计划吧?”

沈初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她赌对了。

只要取得城阳大长公主的支持,她和裴渊的胜算便又多了一分。

“大长公主,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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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今日的大朝会格外的热闹。

隆庆帝刚才龙椅上坐下,便有内侍禀报。

“陛下,外面有人在敲登闻鼓,声称是前凉州知府沈知行之子沈默。”

隆庆帝听到敲登闻鼓,眼皮就直跳。

再听到是沈知行的儿子,脸色就更难看了。

飞鹰卫有他的暗卫,前几日周卫宗大闹飞鹰卫,沈默恢复记忆,与沈初相认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因此听到沈默在外面敲登闻鼓,他的心便有些沉。

先前有沈初敲登闻鼓,这才过了多久,她哥哥又来了。

这对兄妹真是令人心烦。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好发作,只得吩咐内侍。

“去把人带进来。”

很快,沈默被带了上来。

隆庆帝开口便是斥责。

“你是沈知行的儿子沈默?那便是沈初的兄长了,如今沈初也在朝做女官,又是老六的王妃。

你有何事不能通过老六上奏,偏要去敲登闻鼓?

若是百姓们都如你这般,动不动就去敲登闻鼓,朕岂不是每天连政务都没时间处理了,光处理你们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

这话等于连裴渊都斥责在内了。

裴渊站在左边上首,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听懂隆庆帝的话外音,甚至还心平气和地看向沈默。

“你为何来敲登闻鼓,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

沈默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大声道:“陛下容禀,草民敲之所以敲登闻鼓,是为了替镇国公府以及五万陆家军求个公道。

十三年前,是镇国公带着五万陆家军拼死打退了北戎人的进攻。

是安定侯周奇.....”

他抬手倏然指向站在大臣前列的安定侯,目光愤恨。

“是他周奇声称奉了陛下之令,带兵进城大肆屠杀陆家军和城中百姓。

最后又声称是他打退了北戎人,冒领了陆家军的军功。”

沈默红着眼圈,抬头看向隆庆帝,声音带上一抹悲壮之色。

“草民亲眼看到镇国公夫妇,还有无数陆家军,包括我的哥哥们都死在了那场屠杀之下。

草民今日就想问问,真的是陛下所下的命令绞杀我们吗?还是他周奇伪诏绞杀?”

隆庆帝神色大变,惊得差点从龙椅上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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