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进入裴渊的大值房,看着桌上仍然散发着热气的剁椒鱼头。
鱼肉的鲜香味与剁椒的辣味扑面而来,看起来令人食指大动。
裴渊拿起一小碗面条倒在鱼头旁边,用筷子拌了两下,用下巴点了点,“愣着干什么?吃啊。”
不知道是受地牢中的血腥味影响,还是被陈氏影响了心情,沈初拿起筷子,却突然间没了任何食欲。
不仅不想吃,胃里还泛起一股酸水,直往喉咙眼冒。
她勉强将酸水压下去,连忙将剁椒鱼头推开。
“我突然间又不想吃这道菜了。”
裴渊眉头一皱,神色冷了两分,“说要吃剁椒鱼头的是你,说要学着吃辣的也是你。
本皇子特地让人点了送来,你连一口都不吃。沈初,你在戏弄我吗?”
沈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刚才很饿,饿得想到剁椒鱼头差点就流口水。
现在却一点想吃的感觉都没了,甚至看到剁椒鱼头还想吐。
她无法对裴渊解释,只得硬着头皮道:“微臣不敢戏弄殿下,可能是被地牢里的血腥味影响了食欲。”
裴渊想起割三皇子那晚,沈初沾到血吐了的情形,神色缓和两分。
“在地牢吐了?”
“呃,忍住了,没吐,但现在看到剁椒鱼头,又想吐了。”
裴渊轻哼,“你一个男人如今倒比女子还娇弱了,本皇子一片好心,还被你当做驴肝肺了?”
沈初时常被他嫌弃,却还是忍不住回怼了一句。
“我又没请殿下去买,如今确实吃不下,难道殿下要硬逼着微臣吃吗?”
裴渊脸色倏然冷了下来。
他真是疯了。
就因为沈初说了一句想吃剁椒鱼头,他竟然就脑子一热打发人上街去买了一份回来。
这实在不像是他会做的事,像个傻子似的。
越想脸色越冷,裴渊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金宝,把剁椒鱼头拿去街上喂狗。”
沈初气结。
金宝眼珠子转了转,笑着打圆场。
“奴才时常在宫里看到有孕的嫔妃便是这般,忽然间特别想吃一样食物,等做好了端上来,却又一口都吃不下了。
小沈大人今日这情况,估计就跟那怀孕的妇人一般,胃口浅,受了血腥气影响,所以才吃不下饭。”
裴渊冷哼,“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能怀孕不成?他要是能怀孕,本皇子都能生孩子了。”
扑哧。
沈初没忍住,笑出声来。
裴渊乜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沈初抿着嘴,强忍住笑意,摇头,“没笑什么。”
她是真的怀了身孕,但裴渊生孩子?
她忍不住想了下裴渊大着肚子的样子,差点绷不住再次乐出声来。
若裴渊有朝一日知道她真的怀了身孕,一定会懊悔自己今日说过的话吧?
裴渊眯着眼用玉骨扇敲了敲桌子,“沈初,你最好不要瞎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然把你脑袋拧下来。”
沈初摆手,一脸真诚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真没瞎想。”
裴渊冷哼一声,吩咐金宝,“还不赶紧收了?”
或许是心情变好了,恶心的感觉褪去,沈初感觉自己食欲又回来了。
她伸手拦住金宝,“金宝公公,别收了,我突然又想吃了。”
金宝下意识看向裴渊。
裴渊眉头皱成了川字,“你可真是莫名其妙。”
沈初没理会他,拿起筷子挑了一口鱼肉,香喷喷吃起来。
金宝的话点醒了她,她今日胃口这般反常,应该是怀了身孕的关系。
就像她本来一点辣都不能吃,但现在却莫名想吃辣。
没想到女子有孕会对身体的影响这般大。
裴渊坐在对面,见她一口鱼肉,一口面条,吃得津津有味,嘴角无意识勾了勾,心中积攒的闷气竟莫名散去。
沈初很快就将一份剁椒鱼头和一碗面吃完了,抬起头才想起问:“殿下吃了么?”
裴渊扫了一眼盘子里唯一剩下的剁椒,轻哼,“吃得比猪还多,怎么还这般娇弱不堪?
你身上伤好了之后,便来飞鹰卫吧,本皇子亲自训练你,定会将你练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沈初......
离大谱。
她这辈子都练不成真正的男人,好吗?
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只荷包递了过去,她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这只荷包在我身上戴了有十日了,送给殿下助眠,权当今日午饭的谢礼。”
裴渊接过荷包放在鼻尖嗅了下,淡雅的紫藤香气伴随着安神药的气息,令他整个人瞬间宁静下来。
“你...你做什么?”沈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荷包是送给他安眠用的,这家伙怎么还...还一脸陶醉地放在鼻尖闻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闻心上人的气息呢。
心上人三个字钻入脑海,她的脸上顿时浮起一抹红晕。
裴渊将荷包放入怀里,“自然是闻闻气息对不对啊,免得你糊弄本皇子,你脸红什么啊?”
沈初深吸一口气,捧着水连喝了两口,“呃,吃菜辣的。”
裴渊嗤笑,“不能吃辣就别逞强。”
“凡事总要有开始嘛。”
“好了,吃也吃饱了,开始吧。”
开始什么?
沈初一脸茫然地看着裴渊转身,躺在了身后的大软榻上,然后丢了本书过来。
她精准地接住,哦,又到了念书环节。
凭什么这家伙可以躺软榻,自己就只能坐在下方读书给他听?
她也好想睡大软榻!
在心里默默准备了一番抗争的理由,再一抬头却发现裴渊已经睡了过去。
就,挺失落。
她准备的长篇大论毫无用武之地,对方秒睡。
荷包这么灵的吗?
沈初放下书,想起在地牢里陈氏的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宁安侯府沈氏与长宁侯府沈氏同出一族,两府的老祖宗是嫡亲的兄弟俩,一文一武一起辅佐太祖皇帝建立了大魏朝。
太祖登基后论功行赏,兄弟俩皆封了侯。
一门双侯,沈氏一族曾是大魏风头无两。
几代传下来,到了她爹沈知行和长宁侯这一代,早就出了五服,还各自分了宗,是以当年宁安侯府沈家被株连的时候才没有牵扯到长宁侯府。
说起来她和阿初还有几分血缘关系,但她长得更像娘亲一些。
娘亲跟随爹爹一直在凉州任上,回京时间不多,按说不会有人认识她的。
陈氏是怎么猜到她不是沈初的,难道是胡说?还是从她脸上看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