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安定侯世子吗?
是见过的。
但只是大朝会的时候见过,安定侯世子在兵部武选司任职,管着军中的武器装备。
印象中是个沉默寡言,话又不多的人,在大朝会上很少说话。
沈初拧眉仔细想了片刻,只能想到安定候世子的大概样子。
对他身边的护卫什么,就更加没有印象了。
“我记下了,咱们回京城一趟,去核实一下这件事。”
她扶着腰起身,“忠叔,你先跟我回去,我如今住在扬州知府衙门。
你的行李呢,用不用让人帮你收拾?”
陆忠一摆手,捞起旁边的一把长剑。
“这些年我四处流浪,已经习惯了说走就走,没有行李,一把剑,一袋干粮就能上路。
对了,咱们去京城是不是就能见到睿王了?我倒要好好去问问那小子......”
他忍不住又骂了裴渊两句。
远在京城的裴渊突然打了一连串的喷嚏。
金宝盯着他打量半天,一脸肯定道:“打这么多喷嚏,说明小沈大人对殿下想念深重啊。”
裴渊.......
信你个鬼,这么一长串喷嚏,难道不是有人在骂我?
不过阿初想念他深重这句话真好听啊。
他睨了金宝一眼,“会说就多说一点。”
金宝笑嘻嘻地往前凑了凑,“殿下啊,奴才觉得啊人这一辈子真的很短,有时候眼一闭不睁啊,这辈子就没了。
这短短几十年,殿下说咱们是不是得过得轰轰烈烈,老了回忆起来才不觉得枉过此生?”
裴渊挑眉,“你到底想说什么?别绕弯子,直接说。”
金宝一咬牙,“奴才是想说殿下不能顾虑世俗的眼光就远离小沈大人。
小沈大人和您站在一起那才是真的养眼,哪是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能比的?
再说养别人的孩子,终究养不熟啊,最后都是白眼狼。”
世俗的眼光?别人的孩子?
裴渊脸顿时就黑了。
阿初肚子里是他的孩子,他的!
可恨他现在只能憋着,不能喊出来。
裴渊憋黑了脸,朝着金宝蹦出一个字。
“滚!”
金宝觑着他的脸色,麻溜回了两个字。
“好嘞。”
“回来!”
金宝到了门边,又连忙跑回来。
“殿下有何吩咐?”
裴渊道:“让人盯着点城门口,陈佳莹一到京城,立刻通知我。”
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
“让孙严去通知一下杜松,让他回京一趟,把这两年收集的东西带上。”
金宝脸色一变,“殿下,杜松若是回京,恐怕很多事就要露出马脚。”
“不要紧,我自有分寸。”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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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衡背着手站在院子里,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
“阿初。”
沈初顿了顿,吩咐红袖。
“你先带着忠叔在门口等我,我很快就来。”
陆忠跟着红袖离开。
院子里只剩下了沈初与洛衡。
沈初朝着洛衡行了个礼道谢,“多谢你今日带我来找忠叔,不知你从何处得知他的消息?”
洛衡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我知道失去至亲之人的滋味,自从知道你的身份之后,我便想着或许你家里也有亲人还活着也不一定。
我便想着帮你留意一下此事,哪怕能找到当年的一些故旧,与你也是一种慰藉。
你知道的,洛家的生意遍布天下。经常有货物需要押运至不同的地方,今年初,陆忠恰好进了洛家押运货物的镖队。
也是机缘巧合,我恰好就查到了他,便立刻马不停蹄地带他来见你了。
我想你也一定十分迫切地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想知道你心中牵挂的那些人,还有没有人活在世上。”
沈初没料到洛衡竟然在背后帮她做了这样的事,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沉默片刻,她轻声道:“多谢你,洛大哥。”
洛衡激动地上前一步,又顿住脚,黯然叹了口气。
“你还能叫我一声大哥,我真的很感动,阿初,我一直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之前发生的事,是我嫉妒心太强,太过冲动,行事就有些卑劣到失去分寸。
如今我已经想通了,即便我们今生无缘,但也请你不要将我推开。
能以大哥的身份帮助你,守护你,我很知足。”
沈初无声喟叹。
“洛大哥,你这又是何必呢?”
洛衡深深看着她,带着一份难掩的执拗。
“你可以不喜欢我,我喜欢你,对你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不说这些了,说说你之后的打算吧,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沈初咬了咬嘴唇,沉默片刻,道:“不管怎么样,忠叔的事情,多谢你了。
凉州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洛大哥有自己的仕途要走,不必再牵扯其中了。”
陆家军的事只怕比她想的还要复杂很多,她不想将洛衡牵扯进去。
她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洛衡望着她的背影,阴沉着脸一剑劈断了旁边的海棠树。
“该死的,她还是不信我,为什么?我不过略使了些小手段,她为什么就不肯再信我了?”
婉秋站在不远处,抿着嘴不敢吭声。
洛衡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片刻后又阴恻恻地笑了。
“不信我又如何?陆湛还活着,她便不能心无旁骛地同裴渊在一起。
等到京城传出裴渊娶陈佳莹的消息来,她也就死心了。”
沈初带着陆忠回到知府衙门,让红袖找地方先将陆忠安顿下来。
韩枫和凌策就一同找了过来。
“一大早跑哪里去了?帷帽也没戴就跑出去了,出什么事了?”
沈初疲倦地坐进椅子里,红着眼将陆忠说的话转述一遍。
“大师兄,三师兄,我必须得回京城一趟,我要去找陆湛和我小哥。”
韩枫和凌策对视一眼,分别坐在她旁边。
韩枫揉了揉她的脑袋,“说罢,需要大师兄做什么。”
凌策拍了拍脸上的人皮面具,“我跟你一起回去,大不了就是再多戴几个月这玩意儿。”
沈初吸了吸鼻子,心中感动地一塌糊涂。
两位师兄从来都是这样。
她做了决定,他们就无条件支持她,陪着她。
“大师兄,三师兄,有你们真好。”
凌策翻了个白眼,“少来这套,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回京吧。
咱们今儿早上已经把扬州案的卷宗寄回去了,你不是说皇帝老儿不希望你回京了吗?
我估摸着他收到扬州案卷宗,很快就会给你下道圣旨,把你送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当官。
你要怎么回京城去?偷偷摸摸的回去,你也见不着那什么安定侯世子啊?”
沈初也是也觉得十分头疼。
她要怎么光明正大地回到京城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