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公子嗤笑,将银票又递了回去。
“我说了,外面排队买画的人多的是,姑娘若不信,尽管将银票拿回去,我就当咱们从来没谈过这桩生意。”
见他这般坦然自若,陈佳莹到底没敢接回银票。
太后不是陛下的亲生母妃,虽然宠爱她,但也不好过分干涉陛下太多事。
只有陛下支持她,她才能坐稳睿王妃的位置,将来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想到这里,陈佳莹又将银票推了回去。
流风公子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将银票收了起来。
“这幅江山万里图可是睿王殿下都曾亲自看过的,一万五千两,卖得实在有些便宜了些。
要不是看在你这安神荷包和熏香的份上,我说什么也不能卖的。”
陈佳莹一听裴渊都曾亲自看过,顿时打消了所有的怀疑。
王爷亲自掌过眼的东西,怎么会有假。
没想到自己抢了沈初留下的荷包,竟然还意外得到了这样的好处。
陈佳莹揣着画乐颠颠地离开了。
流风望着她的背影,撇撇嘴,满眼嘲弄。
“什么京城才女,也不过如此嘛。”
他将熏香方子拿出来,仔细放进盒子里,带着盒子一起去了睿王府。
“王爷,荷包和熏香方子全都拿回来了。”
裴渊打开盒子,里面放着整整十只荷包。
是他熟悉的安神药的味道,但却少了沈初身上,那种令他心安的紫藤花香。
荷包旁边放着一张纸。
是沈初的笔迹,自由奔放,不受任何束缚。
上面除了写着紫藤熏香的制作方法,最后面还写了一句话:
将荷包与熏香置放一起三日以上,安神荷包便会染上紫藤花香,愿君夜夜好眠,珍重安康。
夜夜好眠,珍重安康。
裴渊摩挲着八个字,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再精心制作出来的紫藤熏香,只怕也无法让他真正夜夜好眠。
能让他真正好眠安稳的,自始至终都是沈初身上的气息啊。
阿初,等着我,我们很快就会在扬州相见。
然后余生我们一起珍重安康。
孙严从外面进来。
“殿下,已经查清楚了,昨天下午只有恒王进宫见过陛下。”
裴渊眉头微蹙。
恒王?才回京就迫不及待要兴风作浪了?
孙严接着说:“属下还查到,恒王在进宫之前曾经见过洛衡。
而且,昨天下午,小沈大人出城不久,洛衡也离开了京城。
他本来和吏部交割的时间是后日去江宁,但却在昨日下午去吏部报备领路引,说要提前出发。”
裴渊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昨日是洛衡将阿初带到了秋塘湖畔。
洛衡又去了恒王府,随后恒王进宫,父皇就下旨让阿初立刻出京。
事情一目了然。
“洛衡.....还真是小瞧了他。”
孙严问:“殿下,洛衡奉旨去江宁找金矿了,咱们要不要.....”
裴渊摇头,吩咐流风。
“你带两个眼生的人尽快出发去杭州,暗中护着些阿初,别让她发现。”
流风躬身,“属下遵命。”
金宝进来送茶水,看到桌子上放着的荷包,激动得直揉眼睛。
“我的天啊,殿下说让陈佳莹把荷包送回来,她真的送回来了啊。”
流风点头,忍着笑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金宝听完忍不住撇嘴。
“你们是没看到她当时抢荷包的样子,一幅未来睿王府当家主母的样子,恨不得要奴才跪在地上和她说话。
还口口声声要为王爷研究什么熏香,呵呵,分明就是嫉妒小沈大人罢了,表面上和和气气的,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骂小沈大人呢。”
裴渊神色微冷。
就陈佳莹,也配骂阿初?
他将荷包收起来,起身往外走去。
金宝忙问:“殿下要去哪里?”
“进宫,打陈佳莹的脸。”
陈佳莹得了江山万里图,今日就迫不及待进宫献给了隆庆帝。
“......佳莹得知陛下找这幅画很久了,也一直留意此画的动向,偏巧这两日有了消息。
佳莹就立刻买了下来,献给陛下,祝我大魏江山永固,陛下千秋万代。”
隆庆帝听得十分顺心,捻着胡须哈哈大笑。
“朕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忠心又孝顺,细心又体贴,选你做睿王妃,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
你放心,朕已经让礼部在挑选你和老六的婚期了,将来老六若是欺负你,朕亲自为你做主。”
陈佳莹得了这句话,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的。
一万五千两银子果然没有白花啊。
“陛下先来看看画吧。”
裴渊进来的时候,陈佳莹刚好在隆庆帝面前展开画。
隆庆帝招手叫他过来,“老六啊,快过来看看,佳莹为朕买到了江山万里图啊。
朕和你说,你这个媳妇......”
裴渊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目光在画上扫了一眼,不由面色微沉。
“父皇,这幅画是赝品。”
“赝品?”隆庆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陈佳莹笑容一僵,失声道:“不可能,卖画的人说是王爷亲自鉴定过的。”
裴渊一本正经地点头,“嗯,本王亲自鉴定过的赝品啊。
父皇,你看,这个角落里的树木和山石画法不对,根本不是前朝宋端的笔法,还有这里.....”
裴渊随口指了几处瑕疵。
隆庆帝越听脸色越沉,看向陈佳莹的目光从刚才的满意顿时转化为了冰冷。
“陈佳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拿一幅赝品来糊弄朕。”
陈佳莹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臣女....臣女.....”
裴渊叹了口气,“父皇息怒,陈姑娘想来也不敢糊弄您。”
他顿了顿,又一脸疑惑地看向陈佳莹。
“你是京城第一才女,怎么会买一副赝品呢?是没钱吗?还是没看出来是赝品?”
陈佳莹脸更白了,手里的帕子险些撕烂。
这让她怎么回答?
说她没钱?可是她花了一万五千两,还买了幅赝品。
说她没看出来是赝品?她才女的名声就完了。
陈佳莹越想越呕,气得五官都险些变形。
偏偏裴渊还一脸义愤填膺地问:“你在哪里买的?本王去找卖家算账。”
陈佳莹张了张嘴,清风楼三个字到了嘴边,忽然打了个寒颤,硬生生咽了回去。
清风楼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青楼啊。
她是京城第一才女,怎么能出没青楼那种地方?
陈佳莹呕得生生掐断了指甲,只能不停地向隆庆帝磕头请罪。
裴渊冷眼瞧着,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蠢货,还敢染指阿初留给他的东西。
若不是顾及阿初,他连这种迂回打脸的方法都不屑用。
说回沈初那边,她和韩枫在十日后抵达扬州地界。
在路边茶寮休息片刻,沈初上了马车,准备进扬州城。
刚坐进马车,车门一开,又闪身进来一个男人。
沈初吓了一跳。
进来的男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来,朝着她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