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计虽妙,如果他不答应,那又该怎么办?”
宫女对费仲了解甚深,知道费仲是个聪明人,定然愿意和苏妲己合作,毕竟朝中老臣不时在纣王面前说他是奸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大家的需求一样,便有了合作基础。
“娘娘,此人也是陛下宠臣,陛下对他言听计从,况且娘娘进宫,也是他举荐,奴婢知他必肯尽力。”
苏妲己闻言大喜,没几日纣王游幸御花园,宫女暗传懿旨,把费仲宣至寿仙宫。
“费大夫!娘娘有密旨一封,你拿出去,自拆观之,机密不可漏泄,若事成之后,苏娘娘决不负大夫,宜速不宜迟!”
宫女说完之后,自顾自进宫去了,费仲接书,急出午门,到了府邸书房之中,看左右无人之后,打开发现是苏妲己让自己设计谋害姜皇后的大事,看完之后心中十分忧惧。
“姜皇后乃圣上元配,他的父亲,乃东伯侯姜桓楚,镇于东鲁,雄兵百万,麾下大将千员,长子姜文焕又勇冠三军,力敌万夫,怎的惹得他?
若有差误,其害非小,若迟疑不行,苏妲己又是天子宠妃,若因此记恨,或枕边密语,或酒后谗言,吾死无葬身之地矣!”
费仲正心下踌躇,坐卧不安,如芒刺背,沉思终日,并无一筹可展,半策可施,厅前走到厅后,神魂颠倒,如醉如痴坐在厅上,正郁闷之时,只见一人身长丈四,膊阔三停,壮而且勇,走将过去。
“你是什么人?”
眼看是府中老爷询问,那人赶忙扣头。
“小的是姜环。”
听说此人姓姜,费仲突然心思一转,脑海中有了主意,一个奸计爬上心头。
“你在我府中几年了。”
“小的来时,离东鲁到老爷台下五年了,蒙老爷收入门中,恩德如山,无门可报,不知老爷在此闷坐,有失回避,望老爷恕罪!”
“你且起来,我有事问你,你若肯用心去做,你的富贵,亦是不小。”
“老爷吩咐,安敢不努力前去,况小的受老爷知遇之恩,纵然赴汤蹈火,亦万死不辞!”
看着姜环,费仲喜出望外,终日沉思无计可施,谁知事情最后却在一个小人物身上找到解决办法。
费仲凑到姜环耳边,吩咐他该如何实施后,还不忘告诉他此计若成,你我有无穷富贵,临行前威胁姜环若是有丝毫错漏,两人都会遭受大祸。
姜环点头,领计去了,这正是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
定下计策之后,费仲秘密将计策写明,暗付宫女,宫女得书信之后,又密奏给妲己,妲己看后大喜,知道姜皇后正宫之位坐不了几日了。
这一日,纣王在寿仙宫闲居无事,妲己启奏劝纣王临朝,不要因为贪恋美色荒废朝政,让满朝文武失望。
纣王也夸赞了苏妲己几句,说她是古之贤妃圣后也不为过,还说明日定要临朝,裁决机务,不辜负苏妲己美意。
其实这都是费仲、妲己之计,又哪会有好心思,次日天子设朝,但见左右奉御,保驾出寿仙宫,銮舆过圣德殿,至分宫楼,红灯簇簇,香气氤氲。
正行之间,分宫楼门角旁,一人身高丈四,头带扎巾,手执宝剑,行如虎狼之人杀了出来,大声叫骂道。
“昏君无道,荒淫酒色,吾奉主母之命,刺杀昏君,让成汤天下,不失与他人,可保吾主为君也!”
只见那人一剑劈来,两边有多少保驾官,此人未近前时,已被众官所获,绳缠索缚,拿近前来跪在地下,不是姜环还是谁。
纣王又惊又怒,驾至大殿升座,文武朝贺毕,百官不知天子何故如此生气。
“宣武成王黄飞虎、亚相比干。”
二臣随即出班俯伏称臣,纣王询问道:
“二卿!今日升殿,异事非常。”
比干听了纣王的话,一时也有些理不清思路,便问了一句。
“有何异事?”
“分宫楼有一刺客,执剑刺朕,不知何人所使?”
黄飞虎负责皇宫宿卫,闻言顿时大惊,忙问昨夜是那一员官宿殿?
话说昨晚当值官员,正是封神榜上有名人,官拜总兵的鲁雄,出班拜伏道:
“昨夜是臣宿殿,并无奸细,此人莫非五更随百官混入分宫楼内,故有此异变?”
黄飞虎吩咐把刺客带进来,众官将刺客拖到滴水之前,天子传旨问谁来勘问刺客,班中闪出一人,不是费仲还是谁。
费仲原非问官,但这本就是陷害姜皇后的圈套,若是别人来审,得知实情万事皆休,故而才会抢先讨得勘问之权。
百官虽然疑惑费仲为何如此积极,但看到天子已经点头,只得按下心中疑惑。
费仲拘出刺客,在午门外勘问,随便施了一点刑具拷问,姜环便道出昨晚已经烂熟于心的供词。
费仲进大殿,称已经审出刺客是谁,百官不知原是设成计谋,静听费仲的审讯结果。
“费爱卿,勘问何说?”
“臣不敢奏闻。”
“卿既勘问明白,为何不奏?”
“除非陛下赦臣罪,方可回旨。”
“寡人赦卿无罪!”
一番作态之后,费仲这才说出勘问结果,文武百官顿时大惊失色。
“陛下,刺客性姜,名环,乃东伯侯姜桓楚家将,奉中宫姜皇后懿旨,行刺陛下,意在侵夺天位,与姜桓楚为天子。
幸宗社有灵,皇天后土,庇佑陛下,洪福齐天,逆谋败露,随即就拿,请陛下召九卿文武贵戚计议定夺。”
对于人皇来说,最忌讳的便是谋逆大罪,纣王听奏,拍案大怒。
“姜后乃朕元配,辄敢无礼,谋逆不道,还有什么贵戚计议?
况官弊难除,祸潜内禁,肘腋之间,难以提防,速着西宫黄贵妃勘问回旨。”
纣王怒发如雷,摆驾回了寿仙宫,诸大臣纷纷议论,难辨真假,上大夫杨任对此事抱有怀疑,便向武成王黄飞虎谏言。
“殿下,姜皇后贞静淑德,慈祥仁爱,治内有法,据下官推测,其中定有委曲不明之情,朝内定有私通。
列位殿下、众位大夫,我等不可退朝,且侯听西宫黄贵妃消息,方好定论。”
百官俱在九间殿未散,奉御宫承旨至中宫,姜皇后接旨,跪禀宣读,奉御官宣读圣旨。
“皇后位正中宫,德配坤元,贵敌天子,不思日夜竞惕,敬修厥德,毋忝姆训,克谐内助,乃肆行大逆,篆养武士姜环,于分宫楼前行刺。
幸天地有灵,大奸随获,发赴午门勘问,招承皇后与父姜桓楚同谋不道,侥幸天位,大伦有乖,三纲尽绝,着奉御官拿送西宫,严行勘问,从重拟罪,不得故意包庇!”
姜皇后听罢面色惨白,没想到人在宫中坐,祸从天上来,不由放声大哭起来。
“臣妾冤枉!是哪一个奸贼生事,作害我这个不赦的罪名!
可怜数载宫闱,克勤克俭,夙兴夜寐,何敢轻为妄作,有忝姆训,今皇上不察来历,将我拿送西宫,存亡未保!”
姜后悲悲泣泣,泪下沾襟,奉御官同姜后来至西宫,黄贵妃将旨意放在上首,尊其国法,姜皇后跪而说道。
“我姜氏素秉忠良,皇天后上可鉴我心,今不幸遭人陷害,望乞贤妃鉴我平日所为,替奴作主,雪此冤枉。”
黄妃虽然也认为姜皇后不会如此做,但事情干系重大,不得不万分谨慎,自然要仔细盘问一番。
“圣旨道你命姜环弑君,献国与东伯侯姜桓楚,纂成汤之天下,事干重大,逆礼乱伦,失夫妻之大义,绝元配之恩情,若事实当如此,定会被夷九族。”
“贤妃在上,我姜氏乃姜桓楚之女,父镇东鲁,乃二百镇诸侯之首,官居极品,位压三公,身为国戚,女为中宫,又在四大诸侯之上。
况我生子殷郊,已在正宫,圣上万岁后,我子承嗣大位,身为太后,未闻父为天子,而能令女配享太庙者,我虽系女流,未必痴愚至此。
且天下诸侯,又不止我父亲一人,若天下齐兴问罪之师如何保得永久?望贤妃详察,雪此奇冤!并无此事,恳乞回旨,转达愚衷,此恩非浅!”
话言未了,圣旨来催,黄妃乘辇至寿仙宫候旨,纣王宣黄妃进宫,朝贺毕,纣王赶紧询问。
“那贱人招没招?”
黄妃不敢隐瞒,如实将盘问结果禀告。
“奉旨严问,姜后并无半点之私,实有贞洁贤能之德,后乃元配,侍君多年,蒙陛下恩宠,生殿下已正东宫。
陛下万岁后,彼身为太后,有何不足,倘敢欺心,造此灭族之祸。
况姜桓楚官居东伯,位至皇亲,诸侯朝称千岁,乃人臣之极品,乃敢使人行刺,必无是理。
姜后痛伤于骨髓之中,衔冤于覆盆之下,即姜后至愚,未有父为天子,两女能为太后,甥能承祧者。
至若弃贵而投贱,远上而近下,愚者不为,况姜后正位数年,素明礼教者乎?妾愿陛下察冤雪枉,无令元配受诬,有乖圣德。
再乞看太子生母,怜而赦之,妾身幸甚!姜后举室幸甚!”
纣王听罢想了想,也觉得黄妃所言有理,姜梓童是聪明人,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就在犹豫未决之时,只见妲己在旁,微微冷笑。
纣王见苏妲己微笑,连忙问苏妲己为何笑而不语。
“陛下,黄娘娘被姜后惑了,从来做事的人,好的自己播扬,恶的推与别人,况谋逆不道,重大事情,他如何轻易便认?
且姜环是他父亲所用之人,既供有主使,如何赖得过?且三宫后妃,何不攀指别人,单指姜后,其中岂得无说,恐不加重刑,如何肯认?望陛下详察!”
“美人言之有理!”
眼看纣王答应苏妲己的办法,黄妃赶紧在一旁劝说,但她又哪会明白,纣王被苏妲己所迷,事事都听其言。
“苏妲己,你休要蛊惑圣听,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皇后乃天子之元配,天下之国母,贵敌至尊,虽是三皇治世,五帝为君,纵有大过,并无诛斩正宫之法。”
被黄妃斥责,苏妲己也不退缩,而是迎头痛击。
“法者乃为天下而立,天子代天宣化,亦不得以自私自便,况犯法无私,尊亲贵贱,其罪一也。
陛下可传旨,如姜后不招,剜去她一目,眼乃心之苗,她惧剜目
之苦,自然招认,使文武知之,此亦法之上,无甚苛求也。”
“妲己之言是也!”
眼看苏妲己这种无礼请求纣王都答应,黄妃心里十分着急,只得赶紧上辇回西宫,下辇见姜后,垂泪顿足说起寿仙宫内发生的一切。
“我的皇娘!妲己是你百世冤家,君前献妒忌之言,如你不认,即剜你一目,可依我就认了罢!历代君王并无将正宫加害之理,莫非贬至冷宫便了!”
姜后闻言声泪涕下,已经猜出大概,没想到自己堂堂正宫,母仪天下之人,居然被一个看不上眼的小妖精祸害至斯。
“黄妃,贤言虽为我,但我生平颇知礼教,怎肯认此大逆之事,贻羞于父母,得罪于宗社?
况妻刺其夫,有伤风化,败坏
纲常,令我父亲作不忠不考之奸臣,我为辱门败户之贱辈,恶名千载,使后人言之切齿,又致太子不得安于储位,所关甚钜,岂可草率冒认。
莫说剜我一目,便投之于鼎镬,万剐千剁,这是生前作孽今生报,岂可有乖大义,古云粉身碎骨俱不惧,只留清白在人间。”
言未了,圣旨已下,如姜后不认,即剜一目,黄妃闻言劝姜后快认了罢,姜后大哭不认。
“纵死,岂有冒认之理!”
奉御官百般逼迫,容留不得,将姜皇后剜去一目,血染衣襟,昏绝于地,黄妃忙叫官人扶救,急切未醒。
这其中有诸多疑点,换个明白人盘问姜环便知,但纣王一来不想让苏妲己不快,二来也想借此废除中宫,让苏妲己入主中宫,博得美人一笑,便顺水推舟认了此事。
自古皇家多凉薄,何况有了苏妲己之后,纣王已经数月没到其他宫中,姜皇后虽是中宫之主,在纣王心中与寻常妃嫔无异,推波助澜成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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