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后,他们还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
刚开始,他们走得一个比一个欢,跑得一个比一个快,腿上的劲儿一个比一个大,脸上雄赳赳气昂昂,好不快活,仿佛永远也不知道累似的。
终于,到了现在,一个个的,都看来疲倦了下来。
一路上走的最快的一乐,有时坐下来一歇,就再也不想站起来。
直到追上他的人,把他远远甩在屁股后面一大截,他这才想起拾腿赶路。
二乐也是如此,刚开始他看起来精神的不得了,还跟一乐比赛走路,看谁走得快、走得远,没想到几轮下来,也是累的只喘粗气。
之后就静静的,自顾自走着,话也不想说,也不想再跟哪个提比赛什么的了。
倒是胡豆豆走的还算稳,他推着苗苗,尽管走的很慢,但这过程中,他从未停下来歇一分钟,也因此,他跟每个人都没落下多远距离。
禾禾和三乐俩人不紧不慢,一路上就是佛系走法。
看到一只蝴蝶了,就好奇地跑去追、跑去抓,看到一只知了落树上了,就脱掉鞋子爬上树去捉,树太高,就捡起地上的土疙瘩对准打,直到把知了惊得飞走......
就这样,俩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好不悠然。
直到跟大部队落的远了时,一乐或二乐就故意朝他们大喊一声,说,“你们还不快跑!看到了没?你们屁股后面有两匹狼!”
然后他们就屁颠屁颠跑起来,直到追上一乐和二乐。
这时太阳开始渐渐往西坠去。
来到一棵大洋槐树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歇息。
天干物燥,加之他们一个个又累又渴又饿,有那么一瞬间,所有人都有种后悔跑这里来的冲动。
“特么的,大热天的,看哪门子的坟墓嘛!”胡豆豆心里不止一次的嘀咕着。
千里迢迢的,他既要赶路,还要推着苗苗赶路,手腕都快要折断了,脚板也快要磨成钢板了。
洋槐树下。
一乐四平八稳地躺下来,后脑勺枕在布鞋上,嘴里叼着半截冷馒头,累的没有力气咀嚼。
二乐靠在大树杆上,嘴巴里不停地嘟囔着,“一乐,都怪你,你给我们出的什么馊主意?我们在家里玩‘警察捉小偷’不香么?
非得跑来这里活受罪!
啊!妈妈,你在哪里?你快来接我,我要回家!”
“我也要回家!”三乐哼哼唧唧道。
二乐捡起一块土疙瘩对准三乐的脑袋扔过去,说,“你回什么家?”
他认为三乐在学他说话。
二乐没打疼三乐,三乐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相反,在家里的时候,无论二乐轻轻打三乐,还是重重地打,三乐都要杀猪也似的哭起来,让他爸爸感觉到他被二乐打的非常严重,然后,他爸爸就会狠狠地暴揍二乐一顿。
这次在野外,无论二乐怎么样,三乐都表现的服服帖帖,非常乖巧温顺。
“不要打架!”一乐警告二乐。
现在他们已经离家很远,他担怕他们哪个把哪个打得头破血流,到时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一乐说的对,”胡豆豆补充道,“二乐,你不要用土疙瘩打人,我们现在有两种选择,一是原路返回,各回各家;二是继续前进,找到那坟墓。
当然,我们都走了这么远的路了,我也不想就这样返回去。
要知道,我来时都是冒着被我外爷打的风险跑出来的。
我们中午不回家吃饭,他们一定都会很着急。
尤其是我外婆,她找不到我和苗苗的话,我外爷,我舅舅,还有我舅妈,他们就可能会怪罪我外婆,然后,我外婆就会怪罪我。
怪罪我都不要紧,主要是,我担怕他们一家人会打我外婆......
还有,我现在都还很害怕,我一回到家后,我外爷会用藤条抽我!
我现在很后悔!我本不该听你们的话!
当时,就算我已经知道了他们以后可能不准我带苗苗玩,但也不至于结果会有这么糟糕!”
面对在场的所有人,胡豆豆一口气把埋藏在心里的话全部吐露出来。
这些话,他都是在推着苗苗赶路时想到的,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后悔。
没想到,一乐和二乐作为主要的带头人,此时此刻,竟懒洋洋的,一点积极性都没有,这让胡豆豆感到非常失望。
这时二乐瞅了瞅一乐,一乐也下意识瞅了瞅二乐,俩人面面相觑了一小会功夫。
终于,一乐开口说了一句,“谁想去墓地举手,不想去的人可以原路返回,我们不会拦着。”
说着,自己先把手举起来。
紧接着二乐把手举了起来。
三乐和禾禾已经累得不想去了,但都一想到后面有两只狼,就打消了原路返回去的想法,也齐齐地把手举起来。
胡豆豆没有举手,嘴里说道,“走吧,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
“好,”一乐重新打起精神说,“咱现在就走。”
说着把手棚在额头上望了望,又说,“我们现在距离墓地不远了,赵三爷的墓地就在半山腰上。”
这时,二乐眼前一亮,指着塄坎下面的田埂,对一乐和胡豆豆笑着说,“你们看,快看,那是什么?”
一乐和胡豆豆都好奇将目光投向田埂上,只见眼前是一片绿油油的西瓜地,此时正是西瓜季节,大多瓜都已经成熟。
由于这里距离塬上很远,因此没有人住在这里照看。
这一下,几个人就像疯了一样,跳起往那瓜地里飞奔跑去。
一乐一着急,肩膀上的馍袋子掉地上了,也顾不得拾起来。
胡豆豆来不及跟苗苗说一声,也跟着他们往瓜地里奔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