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带青鸟,孤身入北莽】

鱼龙帮,乃是北凉境内,一个三流小帮会。

此鱼龙帮,非彼鱼龙帮,并无朝小树。

帮主乃是一个老头儿。

人称,刘老帮主。

而且,名气还不小,是位内外兼修的拳术高手。

据说,在其年轻时,曾偶遇武当山一位辈分不低的仙长,传授他一部上乘内功心法。

苦练三十年,内功小成,配合他的家传拳法,威力无双。

好些绿林好汉,皆死在老帮主拳下。

可惜,老帮主性子执拗,声势最盛时,碍于面子,低不下头,去与官府老爷们打交道。

因此,受了诸多刁难。

当时,还未年迈的帮主,能靠双拳,及帮内几位兄弟,一同打天下。

北凉境内,虽是帮派林立,可鱼龙帮,也算横着走。

不过,渐渐地,老兄弟们挣够了银子,陆续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一个个,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刘老帮主一人,独木难撑,于大局,逐渐捉襟见肘。

这时,再想与官老爷们打点关系,熟络脸面,经营一些日进斗金的灰色营生。

可惜,错过了时机,进不了庙门。

十几二十年,一些小帮小派,比如,洪虎门,柳生剑派,在鱼龙帮面前,不值一提。

却因为孝敬银子给得足,再加上,愿意拉下脸皮,给官府做些见不得光的活计,如今,已大多腰缠万贯。

便是普通客卿,也个个财大气粗。

鱼龙帮,总算后知后觉,勒紧裤腰带,低头哈腰求人,官府之中,终于有了收下孝敬钱。

故而,近些时日,帮里一些本要被蚕食干净的门路,渐渐略有起色。

这趟出行,目的地,便是北莽边境,剑南行台。

帮着陵州城内,一位老爹为从四品武将的将门子弟,护送一批货物。

这批货物,乃是缎绸胭脂,从江南道购买,送往北莽转售。

中间差价利润,极为可观。

不过,这等营生,可不是谁都敢做,谁都能做的。

离阳帝国,与北莽王朝,于边境之上,每日,皆会丧失几百条鲜活性命。

寻常官碟路引,未必能安然走过关隘。

不过,那位纨绔既有个当实权将领的老爹,便无需担心。

北凉这边,沿途关隘,不会太过刁难。

唯一担心的是,北莽边境,游寇马匪无数。

犹豫许久,终究,鱼龙帮还是咬牙,接下了这桩生意。

虽说,众人本就是提心吊胆,做着刀口舔血的生意,最后,却只能拿到可怜兮兮的一分利。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何况,若能与那位公子哥,结下些香火情,这比挣到真金白银,更为重要。

去年,鱼龙帮二帮主亲传弟子,路见青龙帮少主为非作歹,愤而出手,结果,被人借着人多势众,四肢被打残。

这先不说,鱼龙帮还被官府贴了封条,只差一点,便从此覆灭。

这,便是有靠山,与没有靠山的区别之所在。

那段时日,青龙帮少主,有事儿没事儿,便摇着扇子,来到鱼龙帮,对老帮主孙女,死缠烂打。

如此行径,让帮里上下,皆憋了一股子恶气。

这趟,给官府子弟办事,鱼龙帮不敢有丝毫怠慢。

除了必须留在帮里,震慑那些屑小之徒的人手外,鱼龙帮,几乎倾巢而出。

擅使双手剑的二帮主,肖锵,已打算于本月中旬退隐,为此,甚至错过了良辰吉日。

便是帮里,一位已不问江湖世事多年的大客卿,公孙杨,拿着自己那把牛角大弓,一起重出江湖。

与肖锵一道,共同辅助于,将要接手鱼龙帮的刘妮蓉。

货不算太多,恰好装满一辆马车。

若非这批货物,是运往茹毛饮血的北莽,便大有杀鸡用牛刀的意思了。

临近北莽边境。

离阳帝国,驿路发达,因此,这段日子,一路走来,鱼龙帮还算轻松。

当头一马,坐着一名窄袖紧衣的女子。

在其腰间,悬一柄青鞘长剑。

姿容妩媚,如祸水尤物,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英气。

她那双秋水长眸,过于冷淡。

相差半匹马的位置,肖锵策马前驱。

这位二帮主,虽是双手剑,却并非腰上,左右各悬一剑,而是,一鞘藏双剑。

古怪!

诡异!

肖锵的剑术,十分偏锋,毒辣。

其剑下亡魂,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

每一位江湖高手的偌大名头,皆是以他人性命和名声,作为踏脚石,狠狠踩出来。

而且,诸多老派江湖人,重名,甚于重命。

江湖规矩,十世仇,犹可报。

江湖儿郎,江湖死。

江湖枯骨,江湖枯。

这些年,寻到鱼龙帮门口的仇家,越来越多。

由此可见,鱼龙帮已式微得厉害。

这趟出行北莽,事关鱼龙帮未来几年的布局。

敌对之人,帮派,仇家,心眼活络,消息灵通的,定会趁机出手。

锐气勃发的女子,伸手遮了遮扑面而来的风沙。

眺望了一眼关隘城头。

望山跑死马,瞧着不远,其实,还远着呐!

女子缓缓说道:“师父,过了关口,前方便是北莽了。”

肖锵剑术,虽超群,而凌厉,待人接物,却是鱼龙帮上下公认的和善,脾气也好。

再者,他身边女子,是他的关门弟子,脸上露出一抹会心笑意,以浓烈的陇西腔,说道:

“为师这辈子,也去过一趟北莽,想起来,也没啥可称道的经历。

倒是公孙杨那老闷葫芦,其名声,大都是在北莽那边闯荡出来的。”

眼前女子,极为内秀,便是刘老帮主孙女,刘妮蓉,讶异道:

“公孙客卿?

他不是西蜀旧人吗?”

肖锵摸了摸剑鞘,轻声唏嘘道:

“这天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闷葫芦既不愿说,不问也罢。”

刘妮蓉转头,瞥了一眼马车。

在帮里,一直深居简出的公孙杨,此刻便独坐于车内。

重新转头,放低声音,问道:

“师父,你说这一车货物,本钱是多少?”

肖锵笑道:“就货物本身而言,便是江南道富得流油,买下这一车货物,也绝不便宜。

大概……得有六七千两,方能拿得下来。

加上,从北凉到江南,一去一来,与各路牛鬼蛇神,过境打点,一万两银子,是绝少不了的。

可若是,成功送到北莽边境,留下城,便能卖出三万五千两白银。

回到那位官家子弟手里,扣除林林总总的开销,挣个一万六七,是逃不掉的。

这银子,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有本钱,有门路,有背景,还怕缺银子?

这些将门后代,世家子弟,父辈们,皆在忙着收刮民脂民膏,子弟后代,也没闲着。

平心而论,这些个公子哥,也不尽是蠢材,只会花天酒地之辈。

为师这些年,只知道打打杀杀,一介莽夫,论及人脉,十个,也不顶人家一个。

不过,这趟货物的官家子弟,却颇为古怪。

不带护卫,不带高手,只带了一名青衣婢女。

甚至,更是自己亲自押送。

此事,古怪得紧!

这一路上,咱们还是小心些,警觉些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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