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锦囊】

牯牛降大雪坪,入口处,乃一山峰,挖空其中,以为府邸。

徐千秋站在檐下躲雨,回望大雪坪。

轩辕青锋站在附近,斜了斜脑袋,抚顺几缕贴在脸颊上的青丝,安静不语。

风雨渐渐停歇。

府邸中,走出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见着众人,对轩辕青锋毕恭毕敬,说道:

“大老爷昨日交给小的四枚锦囊,说,今日雨停,便给小姐、世子殿下,及两位大客卿。”

轩辕青锋略微惊奇,黄放佛和洪骠神情格外凝重。

虽说郑重其事,但无惊讶。

显然,已不是第一次拿到锦囊。

轩辕青锋三人,从少年手中分别接过锦囊。

黄放佛和洪骠,二人对视一眼,立即请辞。

离开大雪坪,两大客卿始终不曾有半句客套寒暄。

黄放佛回到精舍小楼,换了身洁净衣袍,拆出锦囊所藏小宣,反复观看数遍后,轻轻丢入紫檀香炉。

笑了笑,喃喃道:“敬城兄,果真不负我黄放佛!

只可惜,我乃楼中之人,你虽大才,可追究还是错算一招。”

小宣纸上,精致裁剪,所写,不过寥寥十余字。

此等习性,确为轩辕敬诚所书。

寻常之时,每每谈及文章宗义,简为诗文,意境之言,便是此般精简。

留言曰:“请黄兄留徽山十年,可入指玄!”

黄放佛先是微笑,继而放声大笑。

轩辕敬城啊轩辕敬城,你这是要我替你女儿卖命十年吗?

你既说可帮我入指玄境界,别说十年,二十年都可以等!

他相信,以轩辕敬城的算无遗策,便是他这十年遍览秘笈,而不得入指玄,黄放佛笃定,到时候,定会有下一个锦囊出现,为他解惑!

只可惜……

敬诚兄,你追究还是棋差一着,留下这许多伏笔,锦囊,到头来,你却没死成。

这算什么?

笑话么?

对上天下第一楼,区区轩辕,确实只是个笑话。

黄放佛根本不去费神,亦不好奇,那个兴许十年后才会出现,而他已用不上的锦囊,此刻到底在何人手中。

以轩辕敬城的缜密心思,便是他把牯牛大岗翻个底朝天,也难寻到。

黄放佛喟叹道:“敬城兄,好一儒圣,让黄放佛神往啊!”

洪骠未曾入住徽山客卿的豪奢精舍,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故而,他选择住在山腰,僻静竹楼,最是舒畅。

拆开锦囊,黄骠额头渗出冷汗。

这个锦囊,看似善意提醒,何尝不是一种警告?

洪骠深呼吸一口,抬头望向窗外,坦然笑道:

“敬城兄,果然是人间仙人,洪骠心悦诚服!

只可惜,你追究还是算漏了我第一楼的身份。

如今你既然未身死,待你苏醒之日,看到徽山局面,定会让你见识到,何为天下第一楼。

儒圣又如何,天下第一楼之中,难保也不会有那么一两位。”

牯牛降,屋檐下,徐千秋微微抬头。

天空之中,一道彩虹,横跨当空,一头在大雪坪,一头在天师府,风景绝美。

看着手中锦囊,淡淡一笑,却并未拆开。

手心之中,火焰突起,将其燃烧殆尽,化为灰烬,扬出,随风飘去。

求死,而不死。

所留锦囊,自然也就成了无用之物。

看与不看,并无多大意义。

轩辕敬诚算无遗策,实为世间大才。

可惜,他最大的疏漏,便是低估了自己老婆。

那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人,实际上比谁都狠,而且是个疯子。

寻常之人,能自荐枕席?

能于自己私密之中涂抹毒药?

能隐忍二十余年?

徽山之上,这一家三口,都是疯子,都是神经病。

天下第一楼,最喜欢收纳的,便是天下各类疯子。

十二风云使,无一不是疯子!

不疯,无以成魔!

不疯,无以成佛!

东厂副总督,已被割断手筋脚筋,送往西湖之岛。

西湖之岛,乃当世天下,第一楼唯一暴露于世人眼前的分舵。

西湖之岛,于大陆极西之地,与东海武帝城,遥遥相望,两相辉映。

便是不看那锦囊,徐千秋也大概能猜到其中内容。

估摸着,与原著也差不了太多。

无非就是,世子殿下不负她,徽山必不负世子殿下,此类话语罢了。

屋檐下,轩辕青锋靠着一根廊柱,泪眼朦胧,看着手中锦囊。

“洪骠有反骨,需青锋以力服人,施恩不如施威。

徽山平安时,可养。

动乱时,必杀。”

“黄放佛好名,为父自有安排,十年内,此人不会有异心。

十年后,他要出头,自会有人压他。”

“为父留一家书,让龙虎山道童交给你爷爷,青锋不用挂念此事。”

“徐千秋如若歹念无穷,得寸进尺,可转投龙虎。”

“若徐千秋点到即止,此子,可相互共事、谋利。”

“清明时分,你娘若不愿上坟,青锋不必勉强。既然不能相濡以沫,便相忘于江湖,已是人生幸事。”

“打你出生起那日起,爹便在老桂树下埋下一坛酒,以后一年一坛,至今,已二十三坛矣。私下取名女儿红,可好?”

“莫怪爹唠叨多语,委实是这些年与你说话不得。”

“以后孙子叫扶摇,孙女便叫雅颂,如何?

这些年,爹没事就翻阅古书典籍,委实是百般头疼,难以想出满意的名字。

爹希望,他们以后要念书便念书,习武便习武,天地是大,所站不过方寸地,人生苦短,才百年三万六千五百日,糊糊涂涂过了一辈子,就很好。”

“阅过即毁。切记切记。”

看着手中锦囊,轩辕青锋眼眶愈发红了几分。

徐千秋看得清楚,轩辕青锋一把将那锦囊内的宣纸,咽入腹中。

真是个狠心娘们!

这一家子,都是神经病,没一个正常人。

幽幽庭院。

雍容妇人打扮收拾一番,清理徽山诸事,万般混乱,已慢慢恢复正轨。

如今,她非但是徽山掌权之人,更是天下第一楼分舵舵主。

欲稳住徽山局势,不让外敌势力有所觊觎,若无十年八载,难以办到。

可有第一楼相助,一日便可!

这便是第一楼的实力!

若非如此,两大帝国也不会特意为牵制之,为成立了四象与东厂。

妇人初入第一楼之时,那时候,第一楼不过刚刚开始生根发芽。

短短几十年间,发展成如今规模。

其中感悟,她最为深刻。

可以说,妇人也算天下第一楼元老之一。

时逢剧变,为老祖看上,欺辱,得入第一楼,自此开始谋划复仇。

她也收到一个锦囊,犹豫许久,还是打开。

宣纸之上,却是空白无一字。

揉捏手中宣纸,闭眼,眼角,两滴泪珠滚落而下。

(=)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