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算命,改命!】

橘子州,军民混淆,故而,城门检查十分严苛。

稀疏人流中,一名女子,低头缓行,递出关碟给持矛城卫。

精壮披甲的年轻士卒,在确认无误后,瞥了一眼女子,皱了皱眉头。

拿矛尖,轻轻敲了敲,女子吃力背负的大布囊。

女子慢悠悠解开,斜跨胸前的绳带。

解开布囊,露出一架古琴,长三尺六寸五,七弦蕉叶式,有蛇腹断纹,焦尾。

城卫对这类雅物,既不识货,也看不出深浅。

见她似乎是个瞎子,便没再为难,给她放行。

女子身穿,为南朝装束,窄袖小裙,不曾戴有闺秀独有的帷帽。

练琴,练出了温淡性子,走得轻缓。

入城后,市井街道之处,便开始热闹起来。

许多孩子,四处嬉戏乱窜。

几名欺软怕硬的土棍,蹲在街道边上的井口处晒太阳,见到这么一个,孤苦伶仃独自进城的柔弱女子,相视一眼,会心一笑。

趁巡门城卫还未注意到这边,其中一个无赖,佯装醉酒,踉踉跄跄,走了过去,结实撞了她肩膀一下。

背琴女子一个摇晃,差点跌倒。

却依然低着头,不见表情。

见状,泼皮无赖男子,笑容更甚。

擦肩而错过后,眼珠滴溜儿一转,便要去摸这名,身段娇柔的女子屁股。

捏了一捏,放在鼻尖一嗅,惹来街边狐朋狗友的哄然大笑。

那女子脚步匆匆,不敢出声训斥。

如此,无疑大大助涨了无赖气焰,加快步伐,就要再去拉扯,满嘴嚷嚷道:

“小娘子,快跟你男人回家生崽儿去,闲逛什么。”

被拉住纤细手臂的女子,并未言语。

无赖正想着,顺势搂在怀里,肆意爱怜一番。

街道另一边,徐千秋望向这边,淡淡一笑。

令人闻风丧胆的十大魔头,排行第五的琴女,却让一个街头小混混如此欺辱,也真是能忍。

也大概是因为,魔性未到爆发之时。

徐千秋一行人,与那帮儒生士子,一同入住了一间上等客栈。

尚未到晚饭时间,一行四人便外出逛街。

见兄长未曾四处闲逛,而是有目的地往某個方向而去,徐凤年好奇问道:

“哥,你似乎在找人,而非简单散步。”

徐千秋笑了笑,卖了个关子,回道: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走过几条街,在一棵腹部中空的老柳树下,看到一简陋算命摊子。

卜士,穿了一身皱巴巴的破烂道袍,留两撇山羊须。

生意冷清。

算命道士,坐在一条借来的长凳上打瞌睡,迷迷糊糊。

下巴,时不时磕碰在铺有棉布的桌面上。

徐千秋微微眯眼,这道士,有点儿意思!

抬头看去,那无风而软绵绵的一杆旗帜,写着,算尽前后五百年。

算命相士,就怕语气说小了。

见兄长似乎便是为此人而来,徐凤年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拿手指敲了敲摊子。

算命先生惊醒,赶忙拿袖口抹了抹口水。

正襟危坐,尽力摆出一些高人气度,滔滔不绝道:

“本仙,通晓阴阳五行,紫薇斗数,面相手相,奇门遁甲,地理风水,不论阴宅阳宅,奇准无比,敢问公子要算什么?”

闻言,徐凤年置之一笑,三年游历,自己和老黄,还有温华搭档,三人也做过这一行。

多少也能,勉强算作骗人钱财的老手,因此笑道:

“不妨先掐指算一算,我要算什么?”

闻言,老道士眯了眯眼,一时间不敢胡诌。

起身,将长凳给这位好不容易上钩的顾客。

他自己,则一屁股坐在老柳树坑里。

借机用眼角余光,仔细打量这一行四人。

坐稳后,伸出两根手指,捻了捻一撇山羊胡,沉吟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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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千秋牵着戴面具的小丫头,站在一旁,静默不语,只是冷眼旁观。

谷梯

自己此行,确有几分特意,是为这老头儿而来。

不为其它,只为算命。

当年,黄三甲也为他算过命,却神秘兮兮的,一字不说。

不过,倒愿意加入天下第一楼,担任楼外楼,楼主一职。

徐千秋虽不知黄三甲算到了什么,但知道,为这一卦,那老家伙遭到反噬,身受重伤。

二公子徐凤年,忍住笑意,手握割鹿刀刀柄,于长凳之上坐下。

只是等候老道士开口,自己却也不急着说话。

其实,算命这个行当,极为讲究演技。

算命看相,无非是,瞎蒙套话,解灾要钱。

一环扣一环,不出差错,便能挣到钱了。

老道士盯着徐凤年看了许久,眼神游移,轻声道:

“公子是来算人生前途的,即,官运,财运,桃花运。”

闻言,徐凤年瞥了眼身旁舒羞,微微一愣。

见状,老人如释重负,轻轻点头道:

“本仙向来算无遗策。”

顺利开头,接下来便是天花乱坠的胡扯了。

徐凤年虽不知这老头儿为何方才能猜中自己心思,但也不揭穿他此时。

时不时地,点头附和几句。

老道士唾沫四溅,神采飞扬。

徐凤年回头看了兄长一眼,从身上摸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打算起身。

这时,老头儿以电闪雷鸣的速度,将银子抓起,放入袖中,然后拈须笑道:

“公子,你是什么时辰出生,本仙可以再帮你算上一算,这份不算

钱。”

徐凤年本已屁股离开长椅,重新坐下后,轻声笑道:

“我的先不说,你帮我算算我爹的,他是申时。”

老道士故作沉吟,再问过具体时分,这才缓缓说道:

“这可不是太好的时辰啊,早年,要背井离乡,兄弟姊妹,也都早夭。

若福缘再薄些,夫妻恐怕不得白头偕老啊。

不过,妻子过世,会使得老年晚运渐好。”

闻言,徐凤年神色呆滞。

一旁,徐千秋也微微皱眉。

见二人神色变幻不定,老道士还以为说错了,正想着临时改口。

却不曾想,这年轻人又问了大姐二姐的命数气运。

知晓时辰时刻,老道士故弄玄虚,掐指算了又算,硬着头皮说了几句,不敢多说。

信奉少说少错的宗旨。

小心翼翼,瞥了一眼两位公子哥。

见两人神色,老头儿神色得意。

徐凤年挤出一个笑脸,终于说出自己的出生时分。

掐指一算,老道士悄悄抹了抹汗水,故作镇定,说道:

“不错不错,按命相之理,公子本该是清逸俊美之相,早慧伶俐,一生多福。

爹娘福气,都分到了你身上,初运,或许略有坎坷,中运劳碌,不过,晚运上佳,因此,公子无需多虑。”

说到此处,年迈相士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

“这位公子,本仙多嘴一句,公子家人,或多或少,都因你而减了福运。

因此,皆会遭到厄难,命途多舛。”

又赶紧补充道:

“不过……不过……”

一旁,徐千秋摸出一锭金元宝,搁置于案桌之上,问道:

“不过什么?”

弟弟徐凤年,也紧紧看着老道士。

老道士抹了抹头顶上的虚汗,说道:

“不过,这位公子福缘似乎被人强行分走,因此,命数便被更改,已不会祸及家人。”

闻言,刹那间,徐凤年诧异回头望向自己兄长。

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又好像什么也没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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