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正确的人在正确的位置干正确的事儿。此为现代管理的第一要点,陈仲深以为然。
马守贞浑浑噩噩的分发羊肉片,浑浑噩噩的应对领取食物之人的责问,昨晚混着羊肉一起吃的包菜叶呢。就是昨晚那种意外与羊肉片混合着吃,风味独特的厚树叶,被众人一致称赞为包菜叶。
梁小乙眼见马守贞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却是大为焦急,他从未见过马姑娘这般失态模样,正要上前去帮着分发早餐,却被严镇东狠狠瞪了一眼,示意他莫要瞎掺和。马守贞也似是发觉了梁小乙的动作,摆摆手让他离远些。
梁小乙自讨了个没趣儿,讪讪退后,扭头正看到陈仲揪出了卫春华。那厮竟也躲人群里舔着脸排队,竟然想要领取马姑娘亲手分发的美食。美的你哩!还不是给主公扒拉了出去!对啊!俺是不是也该排队领早餐呢?
陈仲揪出了一直躲着他的卫春华,叹了口气道:“老卫啊!我之所以安排你去营寨守着,用意你自也明白,何必再回来趟这趟浑水啊。”
卫春华讪笑着分辨道:“主公,是马姑娘非要见你一面,俺才领着她们···”卫春华没说两句,声音便低沉了下来。
俄而,他忽然收敛了嬉笑,沉声道:“主公!俺卫春华出身江湖,前半生干得是杀头造反的营生,半辈子厮杀,一世的兄弟姐妹,到头来竟落得个分崩离析,一世的信念竟成了笑话儿!俺这个人不会讲大道理,也不懂得什么鬼谋妙计,更没有劳什子宏图大志。俺上辈子,这辈子,都只是一个没头脑的厮杀汉,厮杀场是俺卫春华唯一可以去的地方。”
“主公,就算俺受了重伤,仍然是一个可以要人命的厮杀汉,绝不会拖主公和大家伙儿的后腿。若是让俺离开了这里,俺卫春华生不如死!”卫春华说着神色逐渐暗淡了下来,一种莫名的死寂自他眼中绽放,让人心底寒意徒生。
陈仲正要劝他好生休养,以后用得着他的时候有的是。身后忽然传来廖化的声音:“主公!且留下卫春华这厮便是!你若强行将他赶走,这厮恐怕会当场自杀!”
陈仲惊回头却见廖化正站在不远处,身边跟着两个壮硕无比的大汉,这两个大汉长得都极有特色,个头都比廖化要高出大半个脑袋。其中一个大汉赤须赤发,但须发却打理的颇为精细,头簪发髻,须分三缕,身披右襟汉装,足下却是赤脚,露着长满了红毛的大长腿,腿上青筋横生,肌肉虬结,简直就是一个魔鬼肌肉人。
另一个大汉则生的面白无须,剑眉朗目,方面大脸,身躯魁梧厚重,却又手长脚长,动静皆宜,有一种力量与敏捷完美结合的美感,端的是一副好皮囊。只是这厮衣着散乱,头发乱髻散生,目光多有羞涩,面上稚气积存难消,竟给人一种巨婴的感觉。
廖化既然开口求情,陈仲只得对卫春华挥了挥手,让他自去。
陈仲上前与廖化一拱手,问道:“元俭,不知这二位是?”
廖化双手一引,一一为陈仲介绍道:“主公,这一位赤发长须的是汉末力士胡车儿,如今正与文和先生一起隐居于藏龙峰。这一位白面少年乃是罗士信,乃是隋唐时期的少年英杰,如今正与一干同时代的豪强之士在小瓦岗开山立寨。”
陈仲躬身一稽道:“闻二位大名久矣,今日得见真人,实乃名不虚传也。”
胡车儿正正经经的躬身回礼,道:“先生客气了!胡车儿微薄名号,竞得先生惦念,实属三生有幸。”
白面少年罗士信却闷头闷脑的开口道:“俺真的很有大名吗?先生,俺没读过书,你可不能骗俺!小心俺揍你哦!”这厮说着还举起他瓮锤一般的拳头比划了几下,却吓得陈仲后背出了一溜冷汗。
陈仲心想:这罗士信怕不是个傻子吧?历史上的罗士信应该是个智勇兼备的少年英杰,莫不是这厮走得【隋唐演义】的画风?那我可得躲远点儿,被这么一个傻子一拳锤死,老子说理都没地方说理去。
廖化连忙上前拦住罗士信,喝道:“士信住手!不得在主公面前无礼!”然后又回头对陈仲解释道:“主公莫怪,罗士信这厮过于年幼,心智未曾长开,故而不通人情世故。”
陈仲指着罗士信没好气道:“这位罗士信小哥儿长了这么大个子,你竟说他过于年幼?元俭啊,我发现你这厮也学坏了,竟学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啦。”
廖化苦笑一声道:“主公却是有所不知,这里的世道迥异于常理。但凡在这里的孩童,于两岁会走路说话开始,只要日日供给饱餐,一月可当往常一年生长,如此不过两年,便可让一个孱弱的两岁孩童长成精壮大汉。”
陈仲却是不置可否,冷笑道:“怎么可能?这种违背生长规律的事情,我却是不信的。”
廖化一脸苦涩的苦笑道:“主公不信也罢。这等事情大违人伦常理,自然有其缺陷之处。但凡以这种方式身躯长成的人,肉身虽然可以快速成长,心智却变得成长缓慢起来,若无外力干扰,则需要双倍的时间生长心智,也就是说他们需要三十到四十年的成长才能与普通成人的心智相同。”
陈仲听得犹如天方夜谭,却见廖化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又不得不信。他惊讶的指着罗士信问道:“那这小子多大了?”
廖化道:“罗士信三岁才开始过度生长,长成成人已有两年,算来本应有五岁孩童的心智。不过他经历过两次冒险厮杀,须得多算两岁,当与七八岁正常孩子的心智相当吧。”
陈仲好奇的问道:“怎么又冒出来两岁?与冒险厮杀又有何关系?”
廖化道:“这正是此世道的离奇之处。一个过度成长为成人,心智却不成熟的人,只要经历一次精彩的冒险或者惨烈的厮杀,只要能够活下来,其心智便可自动成长一岁,这也是依靠外力干扰这种违背常理生长的唯一可靠的办法。”
陈仲叹为观止的感慨道:“这可真是···怎么说好呢,我竟闻到了一股深深的恶意啊!”
廖化不解的道:“主公,罗士信虽然心智年幼,其实力绝对可靠,人也老实听话。我们用其力,罗士信借此机会增长心智,此乃公私两便,各得其利之举。何来恶意之说?”
陈仲摆手道:“我说的不是你们,而是祂···”说着陈仲伸手指了指天空,便不再多言。
陈仲重新振作精神,道:“你们赶了一路,都还没吃饭吧。且先去吃早饭,我正有一番新的计划,昨夜忙碌了一宿,待吃完了一一与你等解说。”
罗士信听闻得要吃早饭,兴奋地一跃而起,跳起两丈多高,大叫道:“开饭喽!俺要吃肉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