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想起第一次跟慕容小荻见面,就在澡盆里。后来他们就再没一起泡过澡了。倒不是谢昀拒绝,是慕容小荻再也没邀请过他。到现在谢昀才发现是为什么。在澡盆里,慕容小荻的狼子野心暴露无遗,用手、用毛巾都遮不住。
慕容小荻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失态。为了掩饰尴尬,把火力转移到谢昀身上:「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要老说我先屈服。」
谢昀啧啧,就是慕容小荻先认的软。以后遇事不决吵起架,准能用这招秒杀慕容小荻。
在水里泡得一阵,两人冷静许多。谢昀才想到慕容小荻中毒的事情。
中了七日断肠,只剩七日的命。谢昀忙问:「你找薛神医看过没,能不能解毒?」
慕容小荻笑着摇了摇头。薛神医能解是一回事,去找薛神医解毒又是另一回事。他堂堂的慕容少主若真找薛神医解了毒,便相当于整个天尊失信于朝廷。虽然慕容小荻能保住自己的命。将来朝廷遇着其他天尊弟子,必定二话不说举起屠刀就杀了。
所以无论如何,七日断肠的毒是不能贸然解开的。
谢昀心急如焚:「好。我们去查凶手。」
「凶手早就找到了。仓库里只有你和薛笑人两个活人。凶手还能是谁?」
谢昀皱眉。那薛笑人可是个疯子啊。哪怕他不装疯,两人各执一词也不能服众。
慕容小荻拉起谢昀的手。慕容小荻的手盖在谢昀的手背上,谢昀的手按着水面。等掌心的水岿然寂静,谢昀的心也渐渐稳定。这时候才能抛开种种感情过激的影响,用心想出解决之道。
要想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最好得要知道他为什么装睡。
薛笑人为什么要装傻?为什么要杀死薛少奶奶?甚至有可能连他的哥哥薛衣人也是他杀的。
谢昀和慕容小荻不约而同地想到同一个人。薛斌。
薛衣人一家只剩薛斌一棵独苗。他很有可能是薛笑人接下来的暗杀对象。
盯着薛斌总是有好处的。
薛斌这个人还真是没心没肺。先死了父亲,后死了姐姐,这人仍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出入烟柳花巷。不同的是他出手更阔绰了。二叔薛笑人是个疯子,薛家的财产和门人都成了他薛斌的掌中之物。薛大公子如今赏赐花巷门口的老鸨都是一锭金子起步。
两兄弟在烟柳花巷的巷口驻足良久。犹豫着该不该跟进去。
慕容小荻使唤谢昀:「你进。我在外边守着。」
慕容小荻变了。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谢昀跟别的男男女女多说几句话慕容小荻都要吃醋的。现在竟然放心大胆让他逛窑子。
慕容小荻拉着谢昀的腰带:「反正你都是我的人了,不怕跑了去。」
谢昀哼了一声。慕容小荻就是坏,把人弄到手以后就不管不顾了。
可是谢昀却不放心慕容小荻。烟柳花巷的巷口也有很多妖精,万一被勾走了怎么办。谢昀便学着慕容小荻的样子,给他手臂绑个同心结。谢昀跟慕容小荻想的绝不一样。他一旦得到一样东西,就特别害怕失去。
慕容小荻得意地晃着手上的绳结。他可终于等来了弟弟倒追他的一天。将来吵架谢昀要是拿谁先表白说事,他就要拿谁先打结来怼回去。一辈子很长,可不能叫谢昀老压他一头。
谢昀戴上面具,取出了贴身的小钱袋。
谢昀发现个规律,薛宝宝杀人总是借着对方与旁人起冲突的机会。他今天就是要刻意制造一场冲突。
薛公子给门口的老鸨赏一锭金子,谢昀就丢下一块金砖。上回在福威镖局找到玄晶交给叶庄主,叶庄主给了他一车的金砖。
谢昀特别有钱。只是他比较低调而已。到了该出手的时候,把整条烟柳巷买下来都不成问题。
那老鸨一辈子都没见过出手如此大方的客人,险些没把客人跪着领进去。
谢昀指名道姓:「我问你,薛公子要了你们哪位姑娘?」
老鸨说:「薛公子总来找孤峰姑娘。」
「听起来像个男的。」
老鸨以扇掩面:「哎哟,起初来这的公子爷都这么说。都猜错啦。孤峰姑娘是妥妥的女儿身。更是我们巷里的花魁。」
谢昀再丢一块金砖:「我包了。你把她分给我。」
老鸨一手一根金砖,眼睛都要放出光。要知道薛公子虽然阔绰,一整年也没有那么高的消费,更何况薛公子还爱仗着家世白嫖。老鸨早看他不顺眼了。反正薛衣人和薛少奶奶已死,连老鸨都不想再给薛公子好脸色。
老鸨便把谢昀领进内巷,指了薛公子同孤峰姑娘欢娱的小苑,站在苑口喊话:「新来的公子爷把孤峰姑娘包咯。」
喊一遍没人理,那就再喊一遍。但凡要点脸的男人听到外头这么损他颜面,就算巫山云雨也只能剩下些毛毛水滴。
薛公子在里头破口大骂:「该死的鬼婆老子给你脸了是不?」
那老鸨振振有词:「薛公子啊,小巷是要做生意的。谁出的价高花魁归谁所得。你白嫖我别的姑娘也就罢了,还要白嫖孤峰不成啊。你问问她愿不愿做善事给你白嫖?」
屋子里又传来个慵懒的声音:「哎哟,薛公子是薛家庄的主人,他爱白嫖就白嫖嘛。小心他叫人剁了妈妈的手。」
那老鸨想想也对。烂船还有三分钉。于是反过来劝谢昀要不要换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