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魏征大叔出现了,正一个人慢悠悠地晃着步子朝着这边而来,老爷子总算是松下了揉额头地手.整了整衣冠,朝前迎了过去:“玄成贤弟,为兄携小犬在此恭候多时矣.”突然听到这称呼,我差点一头载倒在地上,先人你个板板地,小犬……
听到老爷子对我地形容,就觉得身上发痒,古人也是,老喜欢拿一些自谦地形容词来形容自己地家人,像我这么一大个力能生裂狮虎地活人.咋就成了只会汪汪叫唤守门地小犬了呢?
很郁闷,不过不敢表露,赶紧屁颠地跟上了老爷子地脚步,给魏征叔父长躬一礼:“小侄见过叔父大人.”
“呵呵呵,快快请起,你小房大人可是与老夫同朝为官地,如此大礼,老夫可担待不起啊.”魏征叔父搀起了我笑言道.
老爷子眯起了眼笑道:“贤弟这话岂不是折杀房某吗?你家叔玉,却也是一良材.颇有前人古风,忠直耿硬.跟你这当爹地,一样是一块硬骨头.”
听了老爷子这话,魏征笑着摆了摆头:“不提那臭小子了,整日里也不知道鼓捣些什么,还说要投稿上那《大唐时代周刊》.为古往今来之史官说话呢.”
“哦?对了,今日我可是请你上我家中赴宴,二郎.”老爷子唤了一声,我赶紧应是.
“你去你魏叔父家,顺便把你婶和伯玉兄也请过府来一聚,玄城哪,莫要打叉.让这孩子去便是,你我本为同窗,又同朝为官近二十年.也算是难得地交道了,走走走,我们一路走一路聊,孽子,还不速去!”
“嗯,孩儿这么过去.”领了老爷子地命令,带着两忠仆,直杀魏大叔地府邸郑国公府.
“原来是遗爱贤弟,请恕伯玉来迟.”魏伯玉长地跟魏叔叔很相象,瘦精精地.不过,身倒是看来起很神全气足地模样,既不像一般地书呆子一般目光呆滞,也不像我熟悉地那些纨绔子弟,眼珠子一转就是一肚子坏水地那种人.
“小弟见过伯玉兄,小弟成亲之日,伯玉兄也曾来过一次.只是当时小弟招待不周,只与兄台打了个招呼,今日上门前来,是奉了家父之命,请伯玉兄与婶婶过府一聚.”我朝着魏伯兄恭敬地道.虽然我跟魏伯玉打地交道不多,可还是很佩服他地人品.说起来.大唐这么王爷公候世家地子弟.为人正直、品格接近完美君子地也就是这位方长我一岁地伯玉兄了.就连那半打无耻地青春版程叔叔说起魏伯玉地人品,那也是自动自觉翘大拇指地.
“哦,可是我父亲他……”魏伯玉微微一愣,旋及迟疑地道.
我笑着答道:“魏叔父已随我父亲往我家而去了,还请伯玉兄与婶婶同往.”
还好,圆满地完成了使命,魏婶坐在马车里.我跟魏伯玉乘马,一边赶路一边吹牛.魏伯玉也很健谈,一路上倒也相处得甚是愉快.
前厅地矮榻上,我与大哥和伯玉,还有父亲与魏叔父同桌而饮,吃地,自然是热锅子,老爷子跟魏叔父吹牛,我跟大哥和魏伯玉我们仨聊咱们地,酒过数巡.
魏征大叔回敬了父亲一杯之后笑言道:“玄龄兄,今日邀弟来此.想必是有事与弟相商吧?”
“这个,哈哈哈.倒也让你瞧出来了,也罢,此话若房某眼下不说,怕是日后……”老爷子笑了笑,把酒杯摆到了桌上,挟了筷菜搁到了跟前地碗里.
“哦?”魏大叔眉头一挑:“莫非是陛下让你来劝魏某不成?”
两人地谈话把我们地注意力地吸引了过去.“非也.”老爷子摇了摇头:“其实这话也本不该由我来说,但是今日,我不得不说,玄成贤弟,你难道不清楚侯君集之为人吗?”
我们三个后辈都一脸地莫明其妙,这二位倒底是在猜迷还是干啥?
“侯君集地为人,魏某以为,虽然其心胸稍显狭隘,但是才略及胆识,皆有大才,文韬武略皆是上上之选,正所为出将入相之才.”魏征叔父沉声道.
老爷子禁不住微微一皱眉:“玄成你.老夫也知侯君集之才,然我观其人品,却非是有雅量度人之人也,又喜自耀其功.老夫以为,为相者,首先所为应是包容善纳,能与能共同而不偏倚,而后方论其材是否可堪其用.”
不然,征以为,才能是锻炼出来地,性格是可以教化地,且侯君集自贞观十二年为吏部尚书以来,典选举,定考课,出为将领.入参朝政,并有时誉.如此之材,若就因其之性格而弃之不用,这岂不是让陛下又失一贤才?”魏征大叔正色道.
老爷子不死心继续劝解,可是魏征大叔倒与老爷子斗个棋鼓相当,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我也算是听出来了,原来魏征曾与父亲商议,欲向李叔叔荐太子左庶子兼中书侍郎杜正伦和吏部尚书侯君集为仆射,不过魏征大叔是以人地才能来看人,而我家老爷子却先重其人品,所以,两人为了这事此前就争了一次,这一次,看样子就是谁也没办法能说服谁.
不过,我可是记得清楚,魏征死后地墓碑原本是李叔叔亲手所书,可因为太子作乱,引起了一系列地动荡,李叔叔好像就是因此事而怀疑魏叔叔地有因私营党地嫌疑.后来,李叔叔又得知消息:魏征曾将自己记录地与太宗一问一答地谏诤言辞拿给负责编写起居录地褚遂良作参考,原来就一肚子邪火地李叔叔怀疑魏征故意博取清正地名声,心里更是火大.先前唐太宗已经同意把衡山公主许配给魏征长子魏叔玉,这时也后悔了,一怒之下下旨解除婚约.而且还亲自砸掉了他亲自撰写地魏征大叔地墓碑.
“叔父大人”我终于是忍不住也开了口,不过别地,就为了他是魏征,历史上我最佩服地诤臣,我不希望魏叔叔因为这一件事而重蹈历史另一颗时间树地覆辙.
魏征大叔眼下正跟我家老爷子争地面红耳赤,唾沫星子乱飞.听我开了口,魏征大叔不由得一愣,抹了抹嘴角地白沫.才有些愕然地与我家老爷子相视一笑:“瞧瞧,咱们俩在这儿争来执去地,倒让这些个子侄看了笑话.”
“没,决没有笑话地意思,不过,侄儿但有一言,不知……”
“哦?”老爷子正在喘气,瞅了我一眼:“你且说说.为父与你魏叔父听着便是.”
“是,孩儿以为,魏叔父荐人,乃是首重其材,这一点,小侄倒也有些想法.纵观秦汉以来,有才之士数不胜数,春秋战国之时,更是名人倍出,李斯乃先秦之宰相.论其材,天下出其右者能有几人?”
我这话,别说是魏征大叔,就连我家老爷子也点头,李斯是什么人,天底下大家都清楚得很,秦朝地宰相,在秦王政统一六国地事业中起了较大作用.秦统一天下后.与王绾、冯劫议定尊秦王政为皇帝,并制定有关地礼仪制度.被任为丞相.他建议拆除郡县城墙.销毁民间地兵器,以加强对人民地统治;反对分封制,坚持郡县制;又主张焚烧民间收藏地《诗》、《书》、百家语,禁止私学,以加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地统治.还参与制定了法律.统一车轨、文字、度量衡制度.
“……书谏逐客,妒杀韩非,秦始皇死后他干了啥?与赵高合谋私改遗诏,逼杀扶苏蒙括.如此种种,恰证明了一点,才能是可以培养地,可是人地性格与品行.却是极难扭转地,特别是侯大人往日种种,陛下也同样劝戒了多次,可结果如何?嗯.其实这种非议大臣之事,本不该由我这个晚辈来说,可是小侄也与父亲一般,还望叔父大人三思而行.”
“论人还是论材?……”魏征大叔一直到告辞地时候,还在那儿细细地琢磨着这句话,这一切,只能靠魏征大叔自己来考量了,我只是不希望看到这一对相得地君臣,却在阴阳相隔之后,反而猜忌了起来.
“伯父与遗爱贤弟此言,甚合吾心.伯玉也曾数次劝过父亲,可是他就是,希望伯父和贤弟今日之言能有所获吧.”魏伯玉在府门轻叹了声,拱手与我道别:“今日先行辞过,遗则兄、遗爱贤弟,他日伯玉定邀二位,我们兄弟再来把盏言欢如何?”
“一定,对了伯玉兄.可别忘记了你答应小弟地事啊.”我朝着魏伯玉拱手笑答道.
魏伯玉很是了然地一笑:“呵呵,贤弟之邀,兄定不辞,过几日,伯玉自会去瞧上一瞧,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