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己现在依旧要稳住,万一对方没有拍摄到呢?自己真正的,把那封信塞进门下缝隙里的时间,其实很短暂。想要拍摄下来,也就只有那短短的几秒钟功夫。这个抓拍的难度,其实真的不低。而自己写信的时候,是用的另一种笔迹,这一点是谁都挑不出毛病的。
施耐德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还在说不知道?”
宁元忠心中暗道:“是了,现在还真的不能说不知道。”倒不是宁元忠被施传德心理控制了,心理学的暗示,或者是催眠可没这么悬乎。而是说,宁元忠觉得,到了现在,自己说不知道,又或者是一些其他的情况,反而会加重自己顾左右而言他的情况。
于是宁元忠皱眉道:“拍下什么了?”
施传德也不说话,但行动上,这次却等于第一次回答了宁元忠的问话。他将其中一张相片翻转,朝着宁元忠亮了一下,然后放好。又拿起一张,再次亮了一下,又放好。如此一共三次,便停下了。
刚刚那名特工递给他的相片,其实一共有十几张。其实十几张也只是拍摄下来的一部分而已。而施传德也只是给宁元忠看了三张。
不过宁元忠看完之后,却闭眼皱眉,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我只问一点,如果我可以配合你们,并且可以随时给予……日本人重创。我有什么好处?”
施传德听罢,立刻在心中明白,对方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利己主义的聪明人。又或者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这都是有可能的。于是开言道:“活着不好吗。”
宁元忠点了点头,道:“好,我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
原来,宁元忠看了相片之后,心里就已经明白,自己肯定是要完了。第一张相片,是自己从国防部总监察室下班后时拍摄的。第二张相片,则是自己弯腰将一封信,往门缝下面塞时照的。第三张相片,是自己送完信后,离开那条旁边是居民住房的小巷时,拍摄下来的。
这三张相片,从最开始自己下班,一直到送信完毕,离开。已经成为了一个链条,就更不用说,还有其他的相片,没有给自己看的那些了。
这些相片,还要加上现在给自己录的那些音,如此一结合,宁元忠知道,自己是百分之百不可能过关的了。
以上的原因,宁元忠快速思考一番,既然已经无法逃脱,那干脆先保自己吧。所以他才问出了之前的那个问题。即:我有什么好处?
而施传德的回答,明显让宁元忠心中满意,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可以了,你不用兜圈子,给我布置语言陷阱了。可以直接问我,我一定回答。”
“很好。”施传德说道:“你在本地的上下线都是谁?他们在哪里?”
宁元忠道:“我没在本地没有上下线。只有一个专门的电讯小组,平常跟我联系的,也基本都是单向的,由我写好信息,放进文化站一号剧场,四排三号椅子的下面。然后在文化公园中间有一个假山,假山前方有一个长椅,我只需要在长椅侧面的支撑上,在画一个约定的符号,他们就知道,我已经把信息放在文化站的一号剧场了。他们就会过去取信息,在回道他们的驻地,将我要传递的信息,用电台发送出去。”
宁元忠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他们的驻地,就在山南街一百零四号的一个船运公司。平时真的在做船运生意。里面的负责人,叫花子墨,调度经理刁嘉言,还有业务组长蔡俊悟三个人,就是我的专属电讯小组成员。他们有正常注册过的商用电台,不过应该是为了谍报电台做掩护。具体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我可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接触,我认为接触多了反而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施传德一口气见他说了这么多,还是很满意的。见书记员刷刷点点的快速记录完毕,又问道:“你们平常没有联系?那你们怎么相互确定对方安全?”
宁元忠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问,我出事后,对方会不会发现吧。我可以告诉你,不会的。最起码,他们不会知道。除非在你们抓捕我的时候,刚好被他们看见。但是我却可以知道他们是否出事。因为,他们虽然知道我得存在,可是我到底是谁,掩饰身份从事什么职业,怎么获得信息,在那里居住等等,他们根本不清楚。可是我却知道他们的掩饰身份,所以,他们出事,我肯定是知道的。但我出了事,他们却没有任何验证的可能性。”
施传德听罢,又问道:“很好,那么你和总部呢?你出了事,他们多久能够知道。”
宁元忠沉默了片刻,道:“很久。这也是我在潜伏过来前,跟总部的约定。没有任何定时的联络,什么一旦长时间不联络了,就等于我出事了。完全没有!理由是一样的,越少联络,我暴露的几率就越小。事实上,到了现在我都不明白,你们到底怎么抓住我的。我的意思是,你们居然会知道我的存在。我自认为,没有露出过任何马脚。”
施传德听完,在心里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说的还真对。如果他不和小鬼子的总领事联络,并且被大鬼在上海那面,从源头反推回来,恐怕宁元忠这小子还真是能够继续潜伏下去。想要从这面发现他,那还真是非常的困难。
不过施传德这一次没有回答他的疑虑,而是再次问道:“你现在老婆孩子都有了,这么长时间一定传递过不少情报吧?都说说吧。”
其实,施传德又在给宁元忠进行心理引导了。他这么问,就等于隐瞒了消息来源。因为他们本身就因为大鬼的情报,知道宁元忠其实传递的情报并不多,只是每一次都很重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