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嗵!”
炮竹震天响,硝烟弥漫了七眼桥,东京的七眼桥,永远不会寂寞!
又有不怕晦气、不惧受牵连的人,入局了。
张姓的神秘人物,占了七眼桥一半的地盘,《张记》镖行开张!
朱姓,又盘下余下的地盘,《豫*如意车行》挂旗。
天街谋逆,遭受毁灭性的打击,游走江湖的艺人销声匿迹。
世家的政治嗅觉十分敏锐,纷纷与天街割席,不会沾染七眼桥。
望着偌大的废墟,顺天府尹欲哭无泪,频频与朝庭沟通。
东京是帝都,不会设置行军总管一职,弄了顺天府供朝庭使唤。
顺天府,见“府”高一阶,府尹是二品大员,最受气的大员。
进了内阁,蔡相居家休养,秦副相语焉不详,没给准信。
又去枢密院,内相事多,根本见不到真身,小内监嘻嘻哈哈。
其余受灾的地方,内阁拨足了银子,加班加点地修复。
唯独七眼桥,一片废墟的七眼桥,像是,谁都忘了它的存在。
谁都可以看不见,谁都可以假装看不见,唯府尹大人不能。
嘴上起了燎泡,走投无路的府尹大人,只好求上恩师文霸华章。
论年龄,府尹大人是华章的前辈;
论学识,府尹大人止是递了贴子的门生。
华章不愧是文霸,手里的破扇子摇了摇,主意有了:
七眼桥均分十份,每一份的土地出让金,一枚金珠;
入局的人,需按甲类建筑标准重建七眼桥,时限为一个半月;
违约?
呃,好像,有实力的人不会,也不敢违约,想一想后果吧!
府尹大人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捏几下,而文霸不是。
朱姓先掉坑,朝中大佬有关照,府尹大人扣了三天;张姓上门,交了五枚金珠,立即签契约,划走一半的地盘;次日,才签朱姓。
一石激起千层浪,帝都的名胜,被昏瞆的府尹送人?
谣言满天飞,好像,府尹大人收受了巨额的贿赂。
然而,内阁聋了,枢密院瞎了,明摆的弊案,愣是没人查!
“大头兄,好久不见,头更大了!”一老妪拄着拐杖调侃。
大头兄的头很大,硕大的头颅红彤彤的,顶盖下白发飘飞。
真名,叫朱大头,洛阳朱氏硕果仅存的三位嫡直耆老之一。
受半仙飞升连累,嫡直的老鬼死了七七八八,而三位耆老恰好出门,避过杀身之祸,三位老人不愿再回伤心地,在外闲游。
朱大头足够老,早忘了年纪,至少,是百岁以上。
“老巫婆,你还没死啊?整日里挣扎求活,不累么?”
老妪姓吴,汴梁人氏,老牌的刑铭专家,与朱大头同班辈。
小道传闻,老巫婆是朱大头父亲的嫡传弟子,是大头兄的师妹。
阔大的凉棚,将大片区域覆盖,外圈布置了大块的琉璃窗,里间悬挂整齐的纱帘,根据需要再分隔成大小随意的雅间,非常气派。
“吁...”细碎的蹄声响起,车夫扬鞭吆喝,大车停下。
驷马大车,像是专用大车,能拉五千斤的货。
车夫是大嗓门,立于车辕上,双手抱拳:
“禀老祖,康都花有影,送来十头足月香猪、睡荷四十缸、江寻女儿红百坛,恭贺老祖重出江湖,我辈必唯总舵马首是瞻!”
瞟了一眼,朱大头微笑点头,大车继续前进,去了后院。
老巫婆凑近,神秘兮兮地打听:
“师兄,真要听总舵的号令?”
俩老眼一翻,朱大头不悦,是大大地不悦:
“师妹,你想欺师灭祖?”
行走江湖,除了挂嘴边的道义,最重要的,是忠诚。
乱了规矩,失了忠诚,庞杂的朱氏就是一盘散沙。
老巫婆一滞,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讪讪道:
“师兄,朱氏尽多天骄,为何选一愣、一傻主持大局?”
眼神悠悠,朱大头淡淡道:
“不愣弄不过混蛋,不傻骗得过奸商?”
老巫婆一呆,低头沉思片刻,貎似,很有道理。
朱氏吃的是陆上的饭,一旦举旗,是抢别人的饭碗,除了拳头要硬,更要有存在的理由,譬如,低进高出,利润空间越大,越有底气。
牧氏不入朱氏的法眼,但是,牧羊的麾下,有大票的水军!
而且,林肇渚跟牧羊是一家人,新朝的水军全入牧羊掌中。
林肇渚踞江南,牧氏占了河套走廊,占尽了天时地利。
水路运输,具有得天独厚的成本优势,朱氏对牧羊“情有独钟”!
更妙的是,沈足金跟牧羊也是一家人,是奸商里的人杰。
耆老是老贼,早将牧羊扒得底裤掉,派了一愣、一傻提前布局。
没曾想,谁见谁头疼的小混蛋,居然,认可了朱袍、朱菲。
像康都花无影送来的贺礼,是由康都《如意山庄》启程的巨舰运到洛阳的《如意水行》,再由朱氏的大车送来东京,利润非常可观。
江南是鱼米之乡,闻名源陆的繁华之地,尽多奢侈品。
而东京乃新朝的都城,是最大的销金窟,不怕物贵,是怕没有。
是的,林肇渚与帝交恶,除了上贡一成的税赋,其余的,甭想了。
更令人无语的是,陶朱氏恶了林肇渚,又被逐出江南。
朱氏瞅准了“商机”,才会毅然决然地提前布局,先将洛阳城的子嗣遣散,只留少量弟子应景,再整合分舵、据点的资源。
试运行,早就进行了,效果不错。
今天是好日子,源陆的朱氏据点,都要挂上《如意车行》号旗,《如意车行》将成为朱氏的总舵,天下朱氏,包括老祖,要齐齐听令。
车水马龙,遥望洛阳至东京的官道,满载货物的大车,还有载五十人的厢车不绝于途,朱氏的厢车早就运营,生意出奇地好。
一条长龙游走官道,大车插着小旗,《豫*如意车行》迎风飘扬。
一百驷马大车上码的是布匹,等同金子的绸缎,江南刺绣,足足有百万数,价值百万两金珠,次后五十辆,载的是花粉、香脂、花露水,全是价值昂贵的奢侈品,价钱老高老高的,女人的最爱。
仅一趟货的价值,就值二百六十万金珠!
一千健骑游走,不停地打量、警戒。
转过一个岈口,为首的壮汉突顿,身体前倾抱拳,朗声道:
“洛阳朱氏运了一批日用品,借贵地行走,请给一个面子!”
有情况!一辆辆大车缓缓停下,一千健骑结阵保护。
被发现了?
笑声起,一骑灰马跃出,红裳人大笑。
“呵呵,又见面了!”
又一骑灰马纵出,跟在牧羊身后,艾思的眼神炽热。
“咴嚏嚏...”一匹匹健马狂奔,将一百五十辆大车牢牢监住。
足有五千骑!手握机弩、马挂铁棒的健骑。
艾思捏住不老实的花熊,轻笑道: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打山前过,留下买路财!”
住口不语,五千头插鸟毛的汉子狂笑,一齐应和:
“假如不听话,丢命又舍财!哈哈哈...”
壮汉笑了,不屑道:
“牧羊?你要是牧羊,老子把头拧下来,给你当夜壶!”
牧羊掏了掏耳朵,扭头望着艾思,戏谑道:
“小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雍国公牧羊是也!识相的,献财保命!”
壮汉凝重,警告道:
“某洛阳朱氏,你要想好了,莫为家族惹祸!”
朱氏与牧羊结盟,朱氏知晓辨别真假牧羊的方法,不会真信了。
“哟哟哟,吓死我了,好害怕!”艾思扮鬼脸,维妙维肖。
“杀!”忖无幸理,壮汉主动出击。
不是开天拳?
一手短棒,一手执盾,三个汉子结阵掩护。
“切!自不量力,螳臂当车!”艾思怪叫,跃向空中。
“噗噗噗...”铁筒子里,射的不是小巧钉子,而是劲箭!
壮汉判断失误,一枝小箭射进眉心,倒栽下马,死不瞑目。
千百牧羊行走江湖,有心人早就研究透了。
已是刻板的印象,牧羊的身法奇快,手里的剔骨刀锋锐无比,不但心狠手辣,更是六亲不认;而艾思,会小巧功夫,擅长暗器。
出手就是铁筒子,或竹钉、毒剂,近身突袭是艾思的拿手好戏。
艾思,手捏的像是铁筒子,实是机括强弩,射速、劲道有异。
稍快一丝!壮汉不察之下,竟被一招毙命!
不止壮汉,身后的三个同伴,也被牧羊用机弩射杀!
屠杀,朱氏弟子失了头目,顿时军心焕散,战意顿无,争相突围。
五打一,而且,是机弩近距离突袭。
不到一柱香,一千朱氏弟子全灭,还有百数的车夫。
“驾...”插鸟毛的汉子,兴奋地拖拽健马,驱进一河口。
又快速打扫战场,将尸体挂上马鞍,一遍遍地抹除痕迹。
被发现的时间越晚,山贼逃走的时间越充裕,能带走更多的货物。
久不走江湖,朱氏与江湖严重脱节,些许细节足以致命。
牧氏遗族肖姓接管了煜氏的兵器工坊,牧氏的制式兵器源源不绝地流入民间,其中,更有加强版的机括出售,足令高手饮恨。
河口是干涸的浅谷,流水足以掩去山贼的足迹、行踪。
一匹匹绸缎搬上马背,一只只箱子装满货物,统统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