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人都发现今天的林扬点不对劲。
这个干起活儿来向来面无表情的不合群分, 从来不跟店员一起偷懒讲笑话乐呵的人，今天从进店里到现在，已经不经意偷偷笑了好几次。
老谢想到昨晚司赫来店里接他回家, 就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代表所人, 走到林扬面前, 一本正经地问他：
“扬, 你告诉哥，你是不是和司赫恋爱了。”
林扬挂在嘴角的笑僵了一下，然后他抬头, 淡淡说了句：
“快到午餐营业时了，别说这种晦气话。”
老谢：“？”
大家不知道为什么司赫送了林扬回了一次家就被形容成了“晦气”。
他们都看出了林扬不大想聊这件事，所以还算善良地放了他。
中午营业前, 左老板冲进了餐厅。
今天的她颇为不同, 一进门，就启了忧郁模式。
原本老谢还想跟她吐槽一下林扬和司赫之可能出现了问题。
结果左老板先发制人地抓大家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最近大家源节流。”
她的表情太正经严肃, 连林扬都不禁认真起来。
随后, 大家听见左老板悲伤地说：“厉衡太惨了，我我们餐厅的部分营收拿出来, 捐给他——”
林扬：“？”
老谢和一众服务生：“？？？”zusu.org 茄子小说网
只见左老板今天的热搜头条点, 直接投屏到他们宽大的投影幕上, 上面写一个巨大惹眼的标题：
【惊爆退圈顶流出入小城破楼：风雨飘摇贫民窟？昔日影帝今落魄！】
下面附图, 是偷拍到的厉衡走进了一片老旧破败的小区。
大概是晨起太晒, 所以厉衡今天出门没自包裹得太严实，只戴了副口罩，所以被狗仔一眼认出，拍了个正。
他踩人字拖, 穿白t灰短裤，手里拿给林扬的早餐。
这本就是厉衡平日里习惯的穿，却被营销号说成“高定不，狼狈穿上地摊货”。
人在下面讨说：【三个亿的违约金果然还是掏空了厉衡。】
【所以他究竟为什么退圈啊！心疼……想给他搞点众筹捐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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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们厉衡说得凄惨无比，同时林扬家的小区贬损得一文不值。
事实上，这小区虽然老旧，在沸城也算是正常了，倒也不至于像他们说的是“贫民窟”。
林扬越看越不是滋味，嘟囔了一句：“这小区，也没破成他们说的那样……”
左老板正在认真地研究怎么给厉衡捐款，听到林扬这么一说，脱口而出：“不管它破不破，它都配不上厉衡啊！”
林扬维持了一上午的好心情突然败了下来。
左老板还在说：“唉，我倒真希望他是退圈结婚去了，最好是娶了个富婆，至他能上好日啊……现在这样，也太让人不忍心了。”
“……”林扬太阳『穴』突突一跳。
他猛地想到，那些任务日志报告只说了厉衡用了多钱完成任务，也没说最后能给厉衡留下多。
厉衡这一退圈，赔偿三个亿可不是小事。
林扬突然手心冒汗，忍不住想：
厉衡如果真的赔光了所，那自现在这样不上进没出息的样，能养活两个人日吗？
于是久别重逢，相互告白的喜悦还没能维持多久，就被另一种不安所替代。
“这套可以，先定下吧。”
厉衡这会儿刚看完了几套房，正坐在贵宾休息区，一边喝茶一边轻描淡写地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说完，他指图片上另一栋，对售房经理说，“这栋的位置看看，靠后山的距离如何？”
经理的嘴角笑得都快拉到眼尾了。
面对这种谈笑就买下两三套房的大客户，他难保持冷静，于是说话的腔调变得些虚浮膨胀：
“近，近得，走路十分钟就能上山，半山腰的观景台前段时扩建了，视野非常好，适合平日里饭后散步呢！”
厉衡点点头，沉『吟』片刻，问了问价格。
“这套独栋的全款售价是五百万，您是我们的优质大客户，价格上那肯定还会给您最大的优惠——”
沸城的房价和风城比起来便宜得多，厉衡刚才签下的几套，加一起拢共也没超一千万。
而林扬之前送他的那套公寓，今年都已经涨到千万级别了。
他倒不是想和林扬比谁在房上花钱更多，他想给林扬最好的。
这栋房除了地理环境不错，整个看上去和林扬以前的半山别墅比起来实在小家气。
所以厉衡就问了句：
“没户型宽阔点的，花园大一些。”
经理连连点头，说：“的的，只是价格上面可能会抛高一些……不您预算告知我，这几天我会全力为您搜罗最合适的房。”
“预算？”
厉衡想了想，林扬半山别墅的行情大概是四千万。
他想给林扬更好的，所以就照那个标准往上报了个数字。
最后经理和其他几个业务员几乎是张嘴巴同手同脚他恭恭敬敬送到车库的。
看他的车绝尘而去的时候，留在原地的几个售房人员面面相觑。
“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说他买房，预算是一个亿……我们沸城……一个亿的房吗？”
“一个亿的楼。”
“那，去给他找找吧。”
厉衡不知道的是，在他挥金如土肆意买下几套房的这一天，他的粉丝后援会悄悄搞了一个公益众筹项目。
给他捐款。
微博上心疼厉衡虎落平阳的，嘲笑厉衡一手好牌得稀烂的，也带好奇和怀疑的心，想深挖厉衡出现在沸城的原因的。
风起云涌一片热闹。
厉衡最后是接到了云愿安新助理的电话，才知道自都退圈了，竟然还空降热搜第一。
不他没这当回事，一心只惦记晚上去接林扬回家。
他们之才刚刚相互剖白，正是对彼此心心念念放不下的时候。
天还没黑，厉衡就驱车赶往了银涯湾。
为了避免被偷拍，他自裹得更严实了。
他这是第一次光明正大走进餐厅——虽然脸上还带帽墨镜和口罩——他不需躲在角落，让别人替他给林扬送花。
他可以坐在台下，完完整整听林扬唱完所歌。
不最终，这个想法还是没得到实现。
厉衡这边还没找到位坐下，就被突然跑到他跟前的林扬给抓走了。
他们跑得太快，旁边人跟他们擦肩相撞吓了一跳，看去的时候，两人已经躲进了休息室。
厉衡取下脸上厚重的遮挡物，笑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林扬掩不住惊喜的表情，就算努力克制，尾音依然上扬得厉害：“看到就认出来了。”
厉衡高高大大往那儿一站，不管遮挡得严实，他就是知道。
“……你怎么来了？”
林扬因为太兴奋，额角渗出些汗。
“想见你。”厉衡说，“来听你唱唱歌。”
“啊……”林扬的脑仿佛短路一般，不知道接什么话。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敲门声，两人一惊，看了去。
外面店员在叫林扬：“扬！到点干活儿了。”
林扬胡『乱』应下，才些尴尬地看回厉衡：“我……”
“去吧，我在下面听。”厉衡冲他扬了扬眉，表示自并不介意等。
“可是外面人那么多。”
林扬些犹豫，因为他不想让厉衡等，也怕厉衡被旁人发现。
于是他想了想，然后做了个决定，对厉衡说：“你等我一下，我请个假就来。”
“不用这么麻烦。”
“不行，人太多了。”林扬拒绝他，说，“小心被拍到。”
“……”这个“”字，让厉衡捕捉到了什么。
他挑了挑眉，没追问。只点点头说：“那好，你去吧。”
林扬的手放在门上，顿了会儿，却没走出去。
他突然想到，今天这么多客人，如果他当面请假，左老板肯定不会批准。
于是他拉起厉衡的手，试探地说了句，
“不，我们跑吧。”
厉衡扬眉，似乎没想到林扬这样顽劣淘气的一面。
他眼睛里带笑，应下，说：“好啊。”
林扬给他戴好帽口罩，然后推门——
外面人太多了，他看了厉衡一眼。
厉衡『摸』『摸』他的头，说：“放心，除了你，没人能我认出来。”
林扬仔仔细细量了一下，确认厉衡的这个装束就算被拍到，也难说清是谁，于是“嗯”了一声，然后拉他的手就往外跑去。
餐厅里人声鼎沸，银涯湾热闹喧嚣。
两个人突然从休息室跑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全然不管身后的一切，往门口冲出去。
跑出餐厅的那一瞬，晚风迎面吹来。
林扬笑得心。
他带他失而复得的爱人往前路奔去，内心突然感到一种畅快淋漓。
好像他这一生等了久，就是在等这一刻——
等一个人，和他一起抛下整个世界，跑进属于两个人的夏夜。
回到家，门还没关上，林扬就勾住了厉衡的脖。
他和平时不太一样，表现出了急不可耐的样。
厉衡一边迁就他的热情，一边勾脚关了门。
呼吸交错，体温传递，他们接了个谁也不肯示弱的吻，几乎对方的魂都勾缠出来。
“唔……”
林扬舒服得发出一声轻叹。
厉衡被他这种全然坦诚的投入所感染，也忘了分寸。
等反应来的时候，他已经捞起林扬的一条腿，失去平衡的林扬抵在墙角，叼了他的喉咙反复『舔』舐轻咬。
厉衡稍一用力，林扬便浑身震颤。
这一次他们终于耳鬓厮磨，紧密相依。
厉衡克制得好，他没一冲动便按林扬食髓知味地弄一整夜。
他们之更需一些细水长流的东。
所以在结束一次后，厉衡便将人圈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不胡来。
……
“我看了几套不错的房，一套就在银涯湾旁边，你平时去店里方便。”
温存的时候，厉衡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时机提到这件事，
“什么时候空了，去看看。”
厉衡以为商量未来住所，会是一个温馨的话题。
尽管他没这种经验，他以为林扬会高兴。
结果说完这句话，前一秒还在他怀里蹭他脖的林扬，突然变了脸『色』。
“房……”林扬喃喃重复。
厉衡感觉出他的不对，问了句：“怎么，不喜欢那里？”
林扬迟迟没回应。
厉衡些疑『惑』，他始想，是不是自不该善做主张。
毕竟是两个人住的地方，他都没经林扬同意就买了，也许，林扬是在介意这个？
“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看看别的……”
厉衡话音未定，林扬说话了。
“我……”
他『舔』了『舔』嘴角，脑袋埋进了厉衡的颈窝。
他想到白天左老板才说，这个小区配不上厉衡。
想到网上的人都叫这里是“贫民窟”。
而现在，厉衡主动提出想换房……
林扬些局促不安，他坦言：
“对不起，厉衡，我买不起那儿的房。”
厉衡：“？”
林扬愧疚地说：“我现在，不像以前了，没办法随随便便就，买下一套房……我，我不是说不买！是……我需一点时。你愿不愿意等我一下？”
厉衡的表情变了变。
林扬咬咬牙，鼓起勇气说：“我明天就出去找工作吧，我换一份薪资高一点的工作，沸城的房价也不算贵，我会尽快换住所的。”
“等等。”厉衡越听越哭笑不得，“你说明白点，我怎么，糊涂了呢。”
林扬缓缓撑起身，面对厉衡，极其认真地说：
“厉衡，我这几年都得没出息，一直在放纵自，不上进也不努力，所以没什么积蓄……我知道你以前当大明星，已经惯了好日，让你一下跟我住在这种地方，也许些难适应……我……”
他脸上写：我怕我养不起你。
说出来的话却是：“我以后，会努力让你得好一些。”
厉衡噎了半天，最后终于忍不住捂脸闷笑起来。
“你不相信吗？”林扬慌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哄你？不会的，厉衡，我答应，我——”
厉衡没让他说完，扣住他的后脑勺，用力地亲了他一口。
等林扬茫然地看他时，厉衡像没亲够似的，凑上去啃了一口他的下巴。
“你……”厉衡哭笑不得说，“是不是觉得我这辈只能吃软饭了？”
“……”林扬咬了咬嘴皮，他想解释。
他知道以前的厉衡只是为了任务才找他拿钱，林扬不介意。就算厉衡真的……吃软饭，他也是愿意的。
他从心底就想给厉衡最好的。
可现在他没这个条件和能力，所以会显得不安。
“林扬，”
厉衡已经猜到了什么，他顿了顿，忽然换了个称呼，轻声喊他，
“扬扬，是不是看到网上的言，不高兴了？”
那些营销号这个小区说得『乱』七八糟，厉衡猜想，林扬是因此才说了那些话。
事实上，这小区没那么坏。
厉衡想搬走，只是因为上次断电的事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可是如果林扬喜欢，住在任何地方他都不介意。
“我想让你换个地方住，是因为这里治安不行。和房本身没关系。”
厉衡见他闷不腔，便说，
“我不觉得这里不好，我也没得像他们说的那么惨。扬扬，生活是自的，我们自好就行，别去在意旁人的眼光。”
林扬往厉衡怀里钻了钻，心里生出一股委屈来：
“我不想他们那么说……”
说厉衡从风光到落魄，都是他自作死。
说厉衡住在贫民窟，像个落魄流浪汉。
说厉衡还不如趁年轻，找个富婆“嫁”了算了。
那些言恶毒刺耳，看得林扬不舒服。
去，新闻媒体宿氏三爷形容成丧家之犬，他也不是冷淡置之，可如今看到别人这样羞辱厉衡，林扬就觉得无法忍受。
“是我不好。”厉衡突然说。
“唔？”
林扬茫然望他。
厉衡叹了声气：“是我没给你足够多的安全感，才会让你因为别人的质疑而不安。”
“不、不是……”林扬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一花。
随后，厉衡翻身而上，将他拢在怀中，唇贴在他的肩上，轻轻咬了一口，笑说：
“我也不应该，给你留那么多力气，让你还闲工夫担心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