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东王李建安和诸位将领商议明日的排兵布阵。从出兵人数到器械安排,从天气情况到阵法推演,众人一直商量到午夜,这才散去。
次日一大早,李建安升座中军大帐,先让张麻子带人,将靖海军把总以上军官召集过来。
不一会儿,胡大山父子、赵天龙、李巴山父子、牛三、蒋精锐、沈眉君、震天东,铁和尚,李秀城,薛大龙,高大胆、汤二虎、门大力、司徒豹、雷明、王志国兄弟、尚可喜等众多将领纷纷到齐了。
这一次靖海军共出兵31,300人,把总以上军官合计78人。
78人全部到齐,一个个盔明甲亮,按营头分别入座。
朱八三和陈洪范被邀请列席会议,师爷宋元兴做会议记录。
待众人坐定,二狗子带领亲兵送上热粥,每人都是一大碗。
众人一边喝粥,尚可喜偷偷观察坐在上首位的李建安。
李建安没有喝粥,微微低着头,神情似乎很平静。
不一会儿,李建安等大伙把粥喝完了,这才说道;“大战在即,这么早把大家伙叫来,是因为本王还有几句要紧话。”
李建安看向旁边的朱八三和陈洪范,两个人表情都很严肃。
李建安道;“本王请来朱将军和陈总兵,是请两位来做个见证。”
“自从有史以来,我华夏大地合久必分,分久必合。”zusi.org 狐狸小说网
“乱世常出权奸,把持朝纲,祸害忠良。”
“开国又出雄主,往往乾纲独断,专权擅政。”
“历来跟随开国之君打天下的老兄弟,往往难有善终。解甲归田算是好的,遇上大杀功臣,自身难保都是轻的,往往连累整个家族受难。”
“所谓共患难易,共享福难,人生境遇大多如此。”
“今日本王在此立誓,若此战得胜,无论本王将来是何处境,绝不专权擅政,更不会枉杀旧部。倘若能够为政一方,当与诸位兄弟、与士大夫平等相待,为天下谋太平,为万民谋福祉。”
李建安说完站起身来,拿起一支箭羽,大声喝道;“偌违此誓,天地可鉴,人神共愤,当如此箭!”
啪嚓!李建安一把折断箭支,丢在地上。
众人惊魂未定,王志国站起身来;“大帅何须如此!我们兄弟与大帅从小一块长大,众位将军与大帅更是生死之交,大伙还信不过大帅嘛!”
“别的不说,就说咱靖海卫的治理和繁荣。没有大帅的无为而治,哪有咱们靖海卫今日的繁华,哪有咱们这些人的好日子?”
“在座的兄弟有些不常在靖海卫,有些不参与经济。我在这里敢打保票说几句,咱大帅在靖海卫商议事情,同事们都是坐着的,向来都是平起平坐。”
“大伙要是有不同意见,大帅没有一次独断专行,全部顺从了大伙的意思。这才有了靖海卫的兴旺!”
众人连连点头,纷纷称是;“是啊!咱们信得过大帅!”
“王游击说得对,大帅何出此言啊!”
沈眉君站起身来;“诸位,所谓听其言,观其行。事情要辨析真伪,无非就在一个“法”字。”
“大伙应该都知道,不知道的我在这里说明一下。咱们靖海卫的几套账目,条条都是公私分明。”
“大帅从没动过公账,也无权私自支取一文钱。相反的,大帅多次毁家舒难,向咱们靖海卫贴息借贷。”
“靖海卫的账目人人可查,这才有了往来客商云集,有了钱庄票号汇聚,才有了咱靖海卫的繁荣。”
众人随声附和;“对!对!没错!”
“咱们信得过大帅!”
李建安高兴笑了,慢慢摆手,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李建安笑道;“相信人品是一回事,章程制度又是另一回事。过去的是过去的,人是会变的。靠个人情感维系团队,用模范道德来治理政务,都不是长久之计。”
“本王已经决定,此番大战过后,交出大部分兵权。”
“此战中有功将领,本王报请圣上,一律封为国公。以后各营头的军官任免,军法操办,都由国公大会协商而定。”
众人听到这里,一个个心花怒放,有些人掩饰不住笑出声来。
没有专权独断的领导者,所有人都会感到安全,自然是好事。
李秀城道;“军中日常事务,大帅少操些心也好。不过遇有大战,还是要大帅亲镇指挥,才好服众。”
李建安道;“那是自然。战时指挥权目前只有本王把握,以后局势稳定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哈哈哈哈,众人乐开了花。没人觉得李建安是在画大饼,个个感觉轻松自在,其乐融融。
胡大山笑道;“诸位将军,咱们应该把大帅的意思向兄弟们传达下去。让兄弟们明白,这场仗不是为了大帅打的,也不是为了李家和我们胡家打的。”
“咱们这场仗是为了自己打的,是为了天下人打的。”
“打下了江山,咱们靖海营人人有份!”
将领们随声附和;“没错!一定要传达下去,提振军心!”
“兄弟们都明白,何须多言。”
“我手下弟兄已经迫不及待,就等着立功了!”
众人正在吵嚷着,胡二刀大踏步走进来。
胡二刀单膝跪地;“报大帅!贼虏大营已经开饭,正在准备军械,不时就要出兵了。”
李建安喝道;“好!再探再报!”
“是!”胡二刀答应一声,快步出去了。
李建安寻望众人;“诸位,决战就在今日。今天该怎么打,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数。昨晚开会本王已经说了很多,现在就不重复了。”
“常言说的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们靖海军成军十年,几番远征,未有一败,靠的是大家伙精诚团结,靠的是将士们舍身用命。”
“此番多尔衮倾国来犯,已然抱着必胜决心。国朝安危,华夏存亡,都要落在本王与诸位身上。”
“此战若是败了,国朝崩裂,华夏湮没,亿兆黎民屈身为奴,数千里江山陷入漫漫长夜,万劫不复!”
“若如此,本王决意不会偷生。”
“因此上,今日只有两个结果。胜了,无论生死,本王都要大笑三声。败了,大家伙不必管我生死,也无需找我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