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很快就过去。
大年初四的早上,秦松刚刚赶到单位,还没来得及去沈主席办公室帮助打扫卫生,就看见老七李鑫来了。
“六哥,过年好啊。”
“哎,过年好,过年好,老七你咋来了呢?”
“六哥,我给你送通知来了,昨天晚上我去大爷家拿的。”
“啥通知啊?”
“六哥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是海州师范的本科生啊?”
“啊?要开课了?”
“是,昨天来的通知,当初不是留的我大爷的联系地址吗?”
海州师范学院专升本的开课,定在了2月1号到2月14号,秦松拿着通知向沈主席请了假,又到公司人事科备了案。
这时的各个单位,对于职工在职学历学习还是非常支持的,学成学历之后,不但是档案上变更学历记录,调整个人工资,而且还报销学费,甚至有的单位会报销集中面授期间的费用。
秦松在2月1日来到了海州师范学院报道。现在还是寒假,学校里空空荡荡的,中文系的学员们被安排在中文系的大阶梯教室统一面授,需要住宿的人员被安排在学校的招待所,实际上就是一栋宿舍楼改造的,把最靠近外侧的围墙,冲着马路开了个门,整栋楼与学校的联系,就是一楼楼头的一个侧门,走出去才是校园。
秦松办了住宿来到阶梯教室时,同期的学员,已经基本都到位了,按照每个人的情况,班内分了四个学习小组。
秦松所在的是四组,已经在教室的最右侧坐下,秦松与教室前面站着的老师报了道,她拿着签到表签上秦松的名字,指向四组的方向“你到你们四组那边坐。”
秦松走过去,四组的人零零散散地把前六七排的座位都坐上了,他走向第九排,一看,边上的椅子是坏的,再一看,八排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女同学,她右手边的椅子是空的。
秦松走过去坐了下来,对着旁边的女同学笑一笑,“我可以坐这里吗?”
“欢迎,欢迎,我都多少年没有同桌了。”
“怎么可能?一看你就是刚刚出校门的?”
“你可真会说话,我都工作十来年了。”
“那可真不像,我以为同桌是师妹呢,现在看来得喊师姐了。”
“你多大?”“我23。”“那你必须喊师姐,我都27了。”
“师姐你在哪上班?”“在海西车站,货场货运员。”
“我也是海西的,我在供电公司工会。”
“哎呀,那咱们离的近啊,我跟你们工会王玉环最熟了。”
“哈哈哈,我跟王姐办公也是对桌,看来咱们这同桌有缘分啊。”
之后的面授生活,紧张而有序,一下子开了四门必修课,两门选修课,每天的课堂上都是满堂灌,老师们就是把教材上的内容提纲挈领地突突一遍,用师姐的话说,老师就是在念书的目录。
师姐叫张迎雪,家就是海州的,自己婚后的小家也是在海州的,她每天跑通勤上下班,反正铁路职工坐火车上下班就和其他人坐公交上下班一样,习以为常。
她还兼任着海西站的团支部书记,平常要组织车站的青年工人许多活动,也正因为此,与地方上的许多单位联系密切。
师姐非常漂亮,一双大大的眼睛,像杏核一样,表示惊讶或是表示喜悦时,眼睛好像还会再睁大,再放光。头发就是随意的梳了一个马尾辫,167的身高,一身铁路制服,显得身材前突后凸,十分养眼。
她是海州铁路运输学校的中专毕业,后来又上了铁路电大,以电大大专毕业的学历,进入海州师范学院专升本。
秦松在后来的十来天里,大部分时间都与师姐同桌,互相之间都感觉到由来已久的亲切与熟悉,好像两个多年的好朋友再次相逢。
每当秦松看着师姐亮晶晶的眸子,那美丽的杏核眼,心里都是一跳一跳的,总有些什么东西想穿膛而出。
秦松时不时就要自诽几句:“曹贼好像是对的啊。老衲都要还俗了。”
也是因为与师姐的相识,秦松在面授快结束的某天晚上,突然一下子想起一件事来,前世的五月底,海西车站附近的铁路平房,突然开始动迁,他那时正跟着队长到海西市办事,海西市的工程队请他们吃饭时,说到,“这回的铁路动迁,真有招,又查户口,又让咱们工程队帮着核电表数,单独接电表的,就连违建房都可以算一户,买违建房的这下可算掏上了。”
秦松按捺着长草的心,参加了最后的面授学习,他十四号上午结课之后就匆匆地赶回海西,也没有参加四组中午的小范围聚会。
出了火车站,秦松就向车站附近的铁路住宅区走去。
在这边,靠近市粮食局战备库房的一侧,有着一片独立而又破旧的平房区。
就是这片平房区,成为新上任铁路分局局长的三把火之一,他力排众议先动迁海西市的老平房片区,暂时搁置了海州市的动迁计划,当时打了所有铁路分局的人一个措手不及,一战成名,迅速树立了自己的威望。
秦松一排平房一排平房的走进去,又走出去,他小心地避开地上的垃圾还有胡同里没有完全开化的积水,一户一户地巡视,想找到某家门上贴的此房出售或出租的纸张。
走了几排平房后,自己才突然惊觉:“这又不是2023年,怎么会像各个小区的楼房一样,在自家阳台玻璃上贴电话号码?”
秦松改变了思路,他要找个住在这里的居民,找个“土着”了解一下情况,比自己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效率高一些。
他走到粮食局一侧的马路边,到那里的一家小卖部买了一盒红河烟,买了一盒火柴,然后又走向平房区,就站在第四趟平房的口上,静下心来等待。
过了有大约二十几分钟,平房中间有一户院门,出来一个大爷,他手里拿着一个大的网兜,里面有个脸盆还有拖鞋香皂盒什么的,看样子要去洗澡。秦松看着他锁上院门走出胡同,一边拆着手里的烟,一边迎了上去。秦松把烟递给大爷一枝,凑过去又划亮火柴。
“大爷,跟您老打听点事儿。”
大爷一边打量着秦松,一边顺手就接过了烟,把头歪过去,让秦松点着。
“大爷,我想问问咱们这片儿,谁家想卖房子。”
“是你想买吗?”
“是我想买,我也没多少钱,随便买个小下屋就行。”
“这儿的房子多破啊,年头还老,买这儿干啥啊?”
“大爷我刚参加工作,单位的宿舍又扒了,我现在连户口都没地方落,就想买个小下屋把户口粮食关系落了,我一个农村来的,好不容易分到城里,户口和粮食关系不落,我心里总不踏实。”
“你要是房子不挑,随便一个小下屋,那还真有一家,就我家后趟房的这边把头第一家,他家老三结婚走了,我听他家说想把下屋卖了。”
“谢谢大爷,我去他家看看。我也不抽烟,这烟你拿着抽吧。”
“不用谢,这不是正赶上我知道么,他家现在可能没人,你要不晚上再来,那时人都回来了。”
秦松走过去看看,果然锁着院门。
等到晚上六点,秦松敲开了这家的院门,一番交流,三千五百元买下了他家在院子里私自搭盖的约十七平米的小下屋。秦松特意问到了,这间屋是单独的电表接线,这下心里悄悄的松口气。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秦松带着钱与房东一起来到海西站办公楼房产科,交割了钱款,重新登记房屋属性户主之后,办事员对秦松说:“我们这里登记了就行了。”“没有房照吗?”
“那玩意儿也没啥用,一个还得交三百块钱,你没必要办。”
“三百就三百,给我办一个,这是我农村人进城的最好证明。”
“哈哈,行,给你办一个!”
秦松随即又马不停蹄的来到电校,开出自己的户口和粮食关系,带着这些与新鲜热乎的房照,找到师姐张迎雪,由她带着在站前派出所顺利落下户口和粮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