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口琴4

后来他假装生气了一样,对我说:“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虽然当时我的确很年轻,但也很不喜欢被别人叫做小孩子,我从小很爱面子。

于是我也赌气地对我叔叔说:“不管就不管,拉倒——我去玩弹子去!”就在我决定玩弹子去的那一瞬间,我叔叔跟我学校的那位语文老师谈上了恋爱,但美好的事情终于没有发生。有时候看着我奶奶的满头白发,我深感内疚,但也没什么办法——而且也不再愿意想办法。事情过去后没多久,那个年轻的语文老师再也等不及了,既然我叔叔无意跟她谈恋爱,她索性就嫁作他人妇,这也可以顺便报复一下我那位无情的叔叔。

我非常非常支持她这样做——咱又不是没人要!当然,理智上我其实更赞成她嫁给我叔叔,这样一来,我也可以在我们小学的老师那里也沾亲带故。可是我骄横的叔叔,谁让他这么不识抬举。我相信得知了这个消息,我叔叔一定后悔死了。不过世上可没什么后悔药呀。那个语文老师,二十岁刚刚出头的年轻的姑娘,她虽然长得有点胖,但我认为,她嫁给我叔叔,那还是完全够格的……直到很后面,我才知道,我叔叔当时其实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那一年金秋十月,秋高气爽;稻茬堆满天;仓库厂对面写着“农业学大寨”。我们就在稻茬堆上玩各种游戏,肉体的游戏!一次我跟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女孩各率领一个队伍交锋(玩什么我不记得了),反正最后我们赢了。

我就对那个女孩说:“失败的人要被胜利的人压一下身体。”“啊,那要压多久呢?”女孩问我。我想了想,说:“就压五分钟吧!”说完我作为头领就压了对方头领——那个小女孩的身体三分钟。这整整三分钟我都很兴奋,同时内心也很不安。因为那个女孩的爸爸很凶悍,我怕被那个男人打,所以我决定放弃后面两分钟的优待……其实我也只是过了把瘾,然后说:“就让你欠我两分钟。”这话一方面为了安慰自己,另一方面,我想,也许留给下次吧……

正当我红着脸,心怀愧疚地从那个女孩身上爬起来的时候,我叔叔和老瓜的姐姐忽然从稻茬堆的另外一侧猛地钻了出来,并且飞快地跑;他们迅速地跑,仿佛电视里那些游击队员正在逃跑或者追杀敌人……关于我叔叔和老瓜的姐姐为什么总是出双入对,我是后来才慢慢懂的。

1993年的冬天,雾气蒙蒙的某个早上,我叔叔早上在水门汀前练马步。那天我醒的很早,看到叔叔在练功就很高兴,马上起床,站在一边旁观他的马步。

“你抱我,看看能不能把我抱起来?”我叔叔看见自己的侄子正在看自己练功显得比我还兴奋和得意洋洋。

在叔叔的号召下,我尝试了一下,但没有把我的叔叔抱起来。那时候我是个少年,在同伴之间属于很有蛮力的那一种,所以觉得这件事情不可思议——要知道那时候其实我叔叔的个子并不比我高多少。在灰心丧气的时候,我对我叔叔说:“大概我还没吃早饭吧,所以抱不起来。”

那时候我妈也起来了,对我叫唤:“起这么早干什么?脑子有病!”我被我妈骂了之后心情就更低落了,只顾着埋头吃萝卜干咸菜泡饭。就在我马上要吃完早饭的时候,我叔叔又冲进了我家,就像一个孩子向另外一个孩子炫耀一个玩具那样对我说:“看,我就是看这些书才练功的。”

“看,这叫马步。”……“看,这就叫虚步。”……我叔叔一边翻阅着那些印有和尚的小书,一边高兴得对我讲解。可我不耐烦,也毫无兴趣,心情低落得很。我说:“我去上学了。”

我叔叔天真地对我建议:“那我做你的保镖,好吗?”看来他真够无聊的。不过我妈妈觉得有人送我上学她求之不得,于是就答应了。“路上当心点。”我妈例行公事般的预祝我们一路顺利。

那天我和我的叔叔是头两个来到沿南小学的人,小学堂里鸟无人烟(我实在想不起来我为什么赶了这么一个大早,小学里我是“老迟到”和“老油条”)。教室的门竟然还没被打开,所以我和我的叔叔只能在校园里逛来逛去。一边逛,我叔叔一边要拿出他的武功秘籍来操练,可把我烦死了……我们两个就像走在一条没有目的地的小路上……偶然地,我们竟然来到了厕所边上,一个邪恶的念头突如其来。但是我叔叔动起念头比我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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