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辛筝的热情关怀下,彭祖感激涕零的拿回了自己的辞呈,报了自己妻子住处,留下家书,回养殖场等商队将自己的家眷接来团聚。
养殖场最近的伙食很丰盛,大鼎里烹饪的食材要么放油很足要么干脆就是肉,彭祖拿着饭盆排队打了一盆菜和肉、新麦做的蒸饼,还有一壶葡萄酒。
天幕里赤帝养了很多百戏班,在乡野里巡回演出,没人能理解她为什么如此,即便是努力抄赤帝的诸侯贵族们也只是抄赤帝诸多做法中能看到利益的部分。但辛筝似乎很理解自己前世那些看不到利益的行为,同样发展了百戏班与俳戏,不仅乡里有百戏班巡回演出,养殖场每旬也有。
百戏班每旬会来一次养殖场,这一日为了让大家开心,伙食除了平时的标准还会有一壶葡萄酒。
彭祖领了食物走到戏台前面的空地,养殖场没那么多案,没法让人一人一案的饮食,都是席地而坐享用大鼎炖成的美食——家家户户单独烹饪食物费燃料,氓庶普遍吃冷食,但冷食容易吃出问题,单独烹饪燃料又不够,辛筝遂鼓励集体用餐,镬鼎一煮便是几十份食物,省燃料也省事。至于味道,庶人对美食的标准简单,重油重盐即美食。zusi.org 狐狸小说网
在彭祖看来这也是美食,虽然比不上濁山姮处的食物,但比他这辈子大部分时候吃的都好,因此每顿都吃得津津有味,唯独这一餐吃得缓慢,更烦心的是众人一个接一个来敬酒祝贺。
“彭祖,听说辛君答应将你妻接过来团聚,恭喜恭喜。”
恭贺的口吻有的是纯然的恭贺,有的透着嫉妒,人族男女关系,上层可以参考天幕里提到的赤帝父母,一边给赤帝生同父异母的私生子兄弟,一边给赤帝生同母异父的私生子兄弟。
中层是钱货两讫模式与婚姻模式对半开,就算是婚姻模式,也很难找到长久的婚姻关系,一方面是冀州独特的男尊女卑风俗造成的男女人口差异,另一方面则是不论是过去的细水长流式死人还是这些年的狂暴式死人,都注定一对男女很难相伴到老,男子还好,因为人多也是被消耗的主力材料,就算活下来,也很难再娶。女子存活率高一些,最重要的是,女子再婚的难度比男子再婚容易。因此中下层男子要么无妻,要么只一妻,而女子,别管是哪个阶层的,都不会只有一任丈夫,少则三五任,多则十几任也不稀奇,如果经历的丈夫少于三五任,必定是因为这女子还没活到年老就被杀了。
最底层,没什么好提的,纯粹的野兽,不论是钱货两讫模式还是婚姻模式都与他们无关。
辛筝拆了所有女闾男闾,安排掌媒司组织男女相亲,看对眼就组成婚姻家庭关系,哪怕未来会丧偶再婚也好过乱七八糟且不会生育后代的钱货两讫模式。
但掌媒司只安排相亲,做见证人,能不能成得看两个当事人的谈判结果,是的,谈判结果。
时人的婚姻不考虑感情,而是考虑非感情的条件,彼此人品如何,人品太烂,结了婚不仅不能增加一个互相扶持的伙伴,还会多一个扯后腿的讨债鬼;对方经济条件如何,哪怕有官序,要养崽也需要男女共同的生产资源,后世或许能做到,但当下社会不论是单亲父亲还是单亲母亲都没能力独立养活幼崽,一个幼崽想活到长大,要么父母俱全或有代替父母俱全的角色,要么单亲父母是贵族。
两边就经济与人品进行考察与谈判,这才会结婚。
结婚也有两种,一种是一辈子的婚姻(视情况有嫁娶合三类),一种是约定了多久离婚的走婚婚姻——一夫一妻模式主要存在于中上层,中下层社会的婚姻更接近无婚姻状态,一上来就让人全盘接受婚姻等同痴人说梦——走婚婚姻只持续一段时间,但男女对这期间生的孩子都有抚养责任,而尽到了抚养责任,孩子便有赡养父母的义务,是一种非常接近,或者说就是抄的羽人婚姻模式。
稍有不同的是,人族这边孩子始终跟着母亲住,羽人雌鸟生蛋,雄鸟孵蛋,孵出来后父母轮流养,今年跟着你,明年跟着我,突出一个对半开,让人怀疑最早制定这套规则的人是不是强迫症晚期,居然真有人能将生育成本对半切得这么让人说不出话。
辛筝也想过要不要与羽人一般,但考察过底层的情况后果断放弃。人族底层养崽更多的是女子养,至于单亲母亲养不活孩子,问题不大,和家族里的姐妹一起养,让崽跟着母亲住,存活率高于跟着父亲住,崽跟着父亲住也没给养死的都是中上层家庭,有奴隶围着伺候,但辛筝才干掉自己地盘上的奴隶制,不可能反悔。
走婚模式里,婚姻持续期间,夫妻住在一起,一起养孩子,婚姻关系结束后俩人根据各自意愿考虑是继续住一起还是分开住,若是分开住,父亲在婚姻关系结束后通过物资与劳动继续尽抚养义务,而崽每年会去跟他住一段时间。当然,父亲也可以拒绝履行抚养义务,但法律也允许孩子拒绝赡养没养过自己的亲生父母。
不论是哪种都需要慎重考虑结婚对方,女方的考量尤其慎重,再加上冀州男多女少的现实,无疑令结婚门槛居高不下,能结婚的大都是二十岁以上攒了多年钱并且多年无人品劣迹未来拒绝履行抚养责任概率低的男子。
彭祖这种十六七岁便已婚的男子,只能说万中无一。
我现在完全看不到结婚的希望,这家伙却已婚数年,养殖场里单身男子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
这家伙怎么就不是在辛君的地盘结的婚呢?
辛君明确规定只有年满十六周岁才能结婚,夫妻年龄有一方未满十六周岁,哪怕已经生了崽,婚姻关系也要给她作废。
彭祖当做没看出众人的嫉妒,努力挤出笑容。“辛君仁慈。”濁山姮能过来才怪,她做梦都在惦记砍辛筝首级。
一顿饭吃下来,饭没吃几口,葡萄酒反倒灌了一肚子,最终被趴下,被人抬回宿舍。
因为能干,彭祖有一间狭窄的单间,不用与人合住,众人将他抬回房间放好便继续回去继续看表演,只留彭祖一人在房间里睡觉。
众人一走,彭祖马上坐了起来,从床底下拿出自己收拾的行囊,将治冻疮的蛇膏方子与一封书函放在案几上,旋即翻窗而出。
每次百戏班来表演,养殖场都会闹腾到半夜,第二日根本起不来,因此第二日是休沐日,既然起不来就干脆别起来了,睡饱了再说。
等众人发现少了人,至少得第二天下午养殖场烧热水组织所有人手洗澡时,这段时间是最佳逃跑时间。
离开时路过人都去玩了的屋舍,看到墙壁上挂着的写着字的木牌,都是一些简单的养殖场工作知识的宣传语,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用杂役可以通过宣传语识字,识字超过一百个字后可以去参加考试。
从辛筝建立统治到之后的三年里,认识超过一百个字的人去辛筝那里考试,每认识一个字可得两钱的赏赐;认识超过两百字的人去考试,两百字后每一个字可得十钱的赏赐;认识超过三百字的人去考试,三百字后每一个字可得三十钱的赏赐。
重赏之下,哪怕是学渣也会油然而生自己是学霸,自己一定能学会识字的自信。
想起平时看到的每个人休息时对着宣传语死记硬背的模样,彭祖怅然一笑,以后看不到这样的乐子了。
笑完继续走,跑到山中一处隐蔽的地方,从一个山洞里牵出前日藏在这的驴,骑着驴往边境而去。
经过城邑需要用到验传,用了验传很容易被后面发现,彭祖绕开了城邑,专捡小路走,偶尔在里聚补给。
感谢辛筝的强制拆迁,将原本的里聚全拆了,少则一两千多则三五千人合并为一个里聚,再将每个人分到的土地合并起来,根据里聚中人的年龄、体力安排活计,共同耕作,收获粮食后扣除缴税、今年的消耗与明年的预算,剩下的按照农人的田地数量以及耕作时农人的岗位(重体力与技术的岗位多分)来分配。
每个人干的活比起一家一户时少了,燃料消耗也同样减少(平时吃饭都吃食堂),可以留给冬季更多取暖燃料,轮作模式下,收成却更多了,不仅能吃饱,还能留下余粮。
当然,因为分地还没半年,刚起步,余粮更多的是上半年为辛筝干活时所得,但不管怎样都是有了余粮。
家里有余粮,有无恶意的客人路过,客人还懂点医术,不论人还是牲畜都能看,农人很乐意招待客人,让客人给自己也给牲畜看看。
没办法,元洲有点缺医,不管是过去就享受不到医疗资源的农人还是贵族都缺医疗资源。
医者大部分来自巫咸殿,而巫咸殿殿主前年被无光杀了,巫咸殿培养的医者也被无光薅了一半去炎洲给开荒的难民看病。
乡野里聚的农人原本没有看病的概念,但辛筝也薅了巫咸殿与医家,让医者们轮流下乡给农人看病,看一个人只收一斤粮食,还教农人用门前屋后的土地种植草药,一番折腾下来农人自然而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身体不舒服需要看医者。
但医者不够,哪怕辛筝将医者压榨到极致也无法满足城邑乡野的求医需求。
乡野里聚对医者的热情让彭祖走得很舒服,一路轻松的走到边境,然后在边境看到了正在烤羊的辛筝与君离。
辛筝招呼道:“你来得正好,羊刚好,一起吃,我跟你说,我烤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