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十块石头罢了，哪来的这么多破规矩！”覃应弦冷嗤一声，小脸上终是起了三分怒火，“柳家要是赔不起就直接说，这副抠抠搜搜的模样看得人眼睛疼！”
“知道的倒是清楚柳小姐赔了十块石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赔了一铺子玉石呢。”覃玉成似笑非笑看柳家兄妹一眼。
转而目光灼灼望向俗苏婳，“婳儿，这柳家玉石铺子咱今日不如就甭去了，省得待会儿还不知道怎地膈应人，直接去我李家的铺子吧，头两日正好到了一批新货，你随便挑，挑多少全记我账上。”
他们今日来赌石大会，本来也就没想着去柳家铺子。
李家铺子的原石多的是，婳儿想挑多少尽管挑，根本不必在乎那三瓜两枣。
苏婳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好家伙，李家玉石铺正好同柳家玉石铺打对面！
不是斜对面，不是对一面，而是正正对面。
不过，李家铺子的门脸明显是柳家的两倍大，尽管两铺子的伙计都在热火朝天地吆喝，但李家铺子的生意显然好多了，一个个挑石、解石忙得不可开交。
想要挤进去都得费一番功夫。
“覃公子覃小姐何必动怒？”柳霖手执折扇拦住三人，脸上笑意未减分毫，“柳家向来是说到做到，既然已经答应苏姑娘的赔偿又岂能出尔反尔！
不过就是十块原石而已，我柳家怎么可能赔不起？
只是这赌石向来是个趣事儿，是玉是石自个儿挑才能体会到其中的乐趣，若是假手于人便全然没趣了，还不如直接去买翡翠，苏姑娘觉得可是这个道理？”
苏婳听着这冠冕堂皇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柳家人当真是又抠又要面子。
一边担心覃玉成将他铺子里的好货全挑走了，一边又打定主意要用这十块原石解决毁苗一事。
说白了，就是只希望她挑十块废石走人。
“你笑什么？”柳羽仙向来最讨厌苏婳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狐狸眼中闪过丝丝鄙夷，“苏姑娘莫不是知道自己对赌石一窍不通，就想着搬救兵救场？
想当初苏姑娘在百花宴上多么风光，到了汤山府反倒畏首畏尾了，连挑赌石都这般瞻前顾后么！
若是让百花宴上那群人看到，这清水县大才女的名头怕是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郑宝菱浅笑着附和出声：“听方才覃小姐同苏姑娘介绍的那一番话，苏姑娘应该今日才知道什么是赌石，连怎么看皮壳都一无所知，自己挑的话，挑十块只怕十块全是踏脚石。”
话到一半，语调幽幽一转，“不过柳小姐和柳公子向来心地最好，苏姑娘若是当真输不起，不如求求柳小姐和柳公子，兴许也帮你挑上一两块呢。”
这话一出，原先就一直冒酸水的几个公子小姐纷纷笑出了声。
这挑不出好石头是一回事，输不起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常年来赌石大会的都有失手的时候，可只知道跟着别人屁股后面喝肉汤却最是惹人笑话。
柳羽仙闻声，瞬时挺了挺脊背，心情好了不少，甚至看郑宝菱的眼神也顺眼许多，是啊，只要苏婳愿意低声下气求求她，她可以考虑考虑帮她挑几块好一些的。
“求你们？你们配吗！家中无镜就跳湖里好好照一照。”萧锦寒冷笑一声，直接揽着苏婳、牵着苏大郎苏二郎进了柳家玉石铺子。
“婳儿挑的是踏脚石也没关系，左右都是柳家的赔偿，便是挑十块踏脚石，咱们也一五一十全搬回枣庄去，该得的一个都不能少。”
“哈哈哈……我也恰巧是这么想的。”苏婳笑眯眯点头，“这玉石原石当枣庄踏脚石也不亏嘛，到时候将踏脚石全放在枣庄门口的正中央，再请雕刻师傅在踏脚石上一笔一划刻清楚，是柳府柳大小姐为赔偿毁苗所赠，让十里八乡的人世世代代都铭记在心。”
“嗯，这石头上的字最好是楷书才看得最清楚，到时候这雕刻字样可以我来写……”
二人对话声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柳羽仙一众全听得清清楚楚。
柳羽仙和柳霖笑容同时僵在脸上。
这苏婳和姓萧的，当真是生了一张利嘴，还说什么在石头上刻明是她为毁苗的赔偿。
听听，这是人话吗？！
石头上刻的字成百上千年不灭，苏婳和姓萧的分明就是想让她遗臭万年！
郑宝菱也被怼得脸黑了不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父亲是县令，她从小不说捧在手心长大，但也从没人敢像这瘸子这样骂她！
苏婳再有才华也不过是传言，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别提这传言的事。
除开所谓的才华，苏婳就是一个小商人之女罢了，同她这个县令之女完全就是云泥之别，这辈子也就只能配这个瘸子。
少女一连深吸几口气，终是将心中的怒火压去大半，旋即，连忙跟着往玉石铺子去，她今日将私房钱全带了来，为的就是能挑个好玉出来。
在汤山府赌石街，李家铺子是老大，柳家铺子虽然比不上李家铺子，但也排得上前五。
她只要能开出一块正阳绿，她的私房钱就能翻好几十倍，若是有帝王绿或红翡，以后在夫家都能横着走了。
而且，还能拉近和柳家的关系，毕竟，客人从玉石铺子若能开出顶好的玉来，这生意蹭蹭地就上去了。
以免柳霖和柳羽仙待会又来编排，覃家兄妹直接等在铺子外头没进去，李家铺子的伙计见到少东家来，不需人吩咐，直接抬着两张老虎凳放到二人面前，还不忘备上一应点心、水果、茶水。
两人就这么大喇喇坐在柳家铺子外头，但少年看到男人落在苏婳腰间的手，温润的面容不受控制失落了好几分。
宴三公子抬眸，视线从覃玉成到柳家铺子之中扫过，精致的嘴角轻勾起，今日这赌石大会，果然没白来。
这场戏，当真是越来越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