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门口, 宋清盈迟疑片刻,黝黑的眸子霍致峥,轻声道, “陛, 多谢您赏的玉肌膏。”
听到玉肌膏,霍致峥漫不经扫了一旁垂首的福禄,淡淡的“嗯”了一。
又听宋清盈继续道, “您手臂上的伤怎样了?可让御医瞧了?”
霍致峥想到御医上伤『药』时取的布条,那是她衣领上的布料。他昨夜烧的糊涂, 隐约感到有一双手在他身上来回动作,想睁开眼却浑身没力, 现想来, 应当是她在照顾他。
“伤口上金疮『药』,并无大碍。”
“那就好。”宋清盈弯起眉眼, 笑得情实意。
霍致峥微怔,旋即语气也不自觉变得温和,“嗯, 你进去吧。”
宋清盈福了福身子, 转身进去帐篷。
毡帘放, 晌午的明净而和煦的阳光里, 有细的粉尘飞扬。
霍致峥往前走了两步, 忽的, 停脚步,扭头福禄总管, “她方才是在朕?”
这突然的问题让福禄总管懵了一,等反应来,满脸堆笑的答道, “是呢,宋姑娘可不就是在陛。”
见福禄笑成这样,霍致峥颌微绷,语气淡然,“她是御前宫女,本该朕。”
福禄总管,“……”
这话他没法接。
皇帝抬起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只是福禄总管发现,陛的步子轻快了不少,来情挺不错的?
***
“大姐姐,我叔父是不是也喜欢你啊?”
福宝冷不丁的一句话,差点没让宋清盈呛死。
“咳咳咳……”她手忙脚『乱』的放手中的茶杯,又拿出帕子擦了擦身上的水渍,“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尤其这话,传出去可是会害死我的!”
福宝没想到她会吓成这样,赶紧凑去,手替她拍拍背,“大姐姐,你没吧?我就随便问一。”
宋清盈顺了气,拉着福宝在身旁坐,蹙眉道,“你干嘛突然这样问啊?”
福宝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因为叔父总是要跟我抢大姐姐你,而且有大姐姐的地方,叔父总爱往前凑。”
宋清盈回想了,一脸困『惑』,“有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我每天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是挺多的,但那都是工作需要。我是他的宫女,自然是紧着他第一位的。”
福宝撅起嘴,“哼,都是叔父气,不肯放人,否则大姐姐就是我的宫女啦。”
宋清盈伸手捏了福宝手感q弹的脸蛋,笑道,“我现在不就在陪你嘛。”
接来,她给福宝编了一出上山历险记,将这两天她和霍致峥的变成了个奇幻故,听得福宝一愣一愣的。
等故讲完,有大宫女走进来,提醒福宝该去练习骑马了。
宋清盈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福宝的盛情相邀,动作麻溜的滚回她的帐篷,帘子一拉,衣服一脱,被子一蒙——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她好好睡一觉的决。
***
是夜,月明星稀,呼啸的秋风在浓郁的夜『色』中听着怪瘆人的。
而更为瘆人的,莫于营帐不远处,那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声。
火光灼灼,那几个刺客被吊在树上,浑身上被扒的干净,沾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在他们身上,一鞭去,登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旁观者着都觉得疼。
那几名刺客已经被打的全身没一块好肉,宛若被活剥了皮的血人般,连句完整的话都不出来,只能低低的□□着。
得知皇帝要来,禁军统领赶紧命人寻了些白布将这些血人给遮住,免得污了陛的眼睛。
“审问的如何?”
霍致峥端坐在太师椅上,虽只是这么淡淡问了一句,可话语中的气势却叫人喘不气来。
胡统领拱手道,“回陛,这几名反贼骨头都不硬,只是眷『性』命皆在宋步安手中,实在不敢开口……”
霍致峥玉骨般的指节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冷淡道,“那就别留了,大晚上的鬼哭狼嚎,吵得人无法安睡。”
杯中余的茶水,被洒在地上,他起身离开。
在他身后,那一张张白布被扯掉,刀起刀落,那些痛苦□□顿时戛然而止。
风清月明,万籁俱寂。
***
因着发生了刺杀件,此次秋狩也草草结束。
用早饭后,众人就收拾行装,准备山,计划今夜在行宫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就返回皇宫。
宋清盈昨夜睡了个饱,今早又吃了一大碗香喷喷的肉粥、两个煎得金黄焦脆的酥饼、两块红枣茯苓糕,整个人也满血复活,山的时候,腰不疼腿不酸,一口气噔噔噔能走十几个阶梯。
等一众人赶到山行宫,好到了用午饭的时候。
膳房今个中午做了红烧兔肉和炖羊肉,宋清盈光闻到那诱人的香味就忍不住咽口水。
跟打饭的嬷嬷套了两句近乎,那嬷嬷便给她打了满满一大碗的肉,可把宋清盈乐得见牙不见眼,端着饭碗寻了个清净地就埋头干饭。
吃饱喝足,她情,哪知道刚出门,就见几名宫女交头接耳的着话。
那几名宫女一见到她,立刻就噤了声,只拿眼睛偷偷瞄她。
宋清盈:这眼神、这动作,她可太熟悉了。
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八成又在传她的谣言了。
她有时都忍不住想,若是皇宫里也有实时热搜,皇帝就是顶流,而她就是那种糊到粘锅还不死,一天天死皮不要脸去蹭顶流热度的糊咖,然后隔三差五上热搜第一,被众人群嘲。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被传了好几次的宋清盈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趋势,面不改『色』不跳的走那几名宫女身边,甚至还转身,朝她们微笑了一,“你们继续,继续。”
那几个宫女的表情一时间不可谓不惊悚。
等宋清盈走远了,几人才反应来,面面相觑一阵,声嘟囔起来:
“还别,她长得可,刚才朝我笑一,我的跳都加快了,难怪陛能上她呢。”
“也是她命好,从那么高的悬崖掉去都没死,最荒唐的是,还和陛一起掉进了山洞里!孤男寡女的,若换做我,我一定也会抓住这次机会……”
“这天还没黑呢,你就开始做梦了?不话回来,你们觉得这次回宫,陛会不会给她一个名分啊?”
“我悬!若要给名分的话,早就给了,哪会让她继续来这吃饭,夜里还跟咱们一块住宫女所?”
“的也是。唉,谁叫她有这么个倒霉身份,半辈子来没指望咯。”
宫女们叽叽喳喳的聊了一阵,了嘴瘾后,各自散去。
或许因为霍致峥身上有伤,午当差时,宋清盈发现他格外的安静,她的眼神也没从前那般冷冽。
宋清盈一开始还有些怪不自在,但转念一想,到底是生死之交,刺客这她又老老实实全部坦白了,他待她态度温和,明他开始对她有几分信任了。
嗯,这是好!
也许,自己还能趁着这股子热乎劲,趁热打铁,开口提一提工伤补偿的?
她里琢磨了一,觉得能行。
于是抬起眼悄悄地往上打量,寻思着自己是趁添茶的时候提出,还是等值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提一嘴?
或许是她打量他的目光太炽热,上座的男人忽然抬起头,朝她这边来。
宋清盈:嗨,老板!
霍致峥着她那熟悉的假笑,默了片刻。
见他注意到自己,宋清盈的笑容顿时更加狗腿了,迈着碎步上前,给他斟了一杯新茶,“陛,您已经了有一会书了,用眼得适度,您喝杯茶歇一歇。”
霍致峥瞥了她一,淡声道,“有话就。”
宋清盈扫了一眼周围,见只有福禄总管和一个太监在旁伺候,虽有些不好意思,但考虑到皇帝身份的特殊『性』,身边总是会有人跟着,这会子还算是人少的。
于是,她斟酌一番,翼翼开了口,“陛,这回掉落悬崖,奴婢伺候得还算尽吧?前个夜里,您发高热,奴婢不眠不休,一只想帮你降高热,甚至还跑去潭边取水,浑身浸得湿透……”
她竟深夜独自去了潭边,还以身取水,难怪……
不知想到什么,霍致峥深眸暗了几分。
“奴婢这般尽尽力的照顾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您……”宋清盈很是期待的霍致峥。
霍致峥她对视片刻,薄唇轻抿,“嗯”了一。
宋清盈,“……?”
一声嗯就完了?你这么大个皇帝不至于这么抠门叭!
而且如果不是他硬拉着她去青璃峰,要表演什么杀鸡儆猴,她压根就不会掉去!
万恶的封建皇帝啊,比资本还要黑呐。
霍致峥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宋清盈的神情变化,在她敛眸要退时,叫住了她。
宋清盈微怔,只见霍致峥将手中那枚玉扳指脱,放在了桌上,“这个,赏你了。”
宋清盈那枚玉扳指,好像打从她初次见到霍致峥,他的手上就戴着这枚扳指,来他应该挺喜欢的,也不知怎么就想着赏给自己了……
相比于这扳指,她更乐意他直接赏赐些钱财。这扳指的玉质虽然瞧着不错,可皇帝戴的东西,能随随便便卖吗?
宋清盈陷入了思考。
霍致峥见她这样,俊脸顿时黑了,沉声道,“不准卖,卖了朕把你腿打断!”
宋清盈,“……”
猛女落泪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