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出了位女侯爷的消息,一石惊起千重浪,整个京城一下都炸了。
街头巷尾,酒楼茶肆,皆在热议此事。
“听说了吗?那位福慧郡主,竟然成了靖安侯爷!”
“竟有此事?女子也能当侯爷吗?”
“人家有从龙之功啊,当今圣上还是三皇子的时候,郡主便追随他左右了!”
“听说还曾立下赫赫功劳呢,如若她是男子,都能入阁拜相了!”
“既然她与圣上相识于微时,为何圣上不将她纳入后宫呢?就算当不了皇后,一个贵妃之位也跑不了吧?”
“你不知道么?她原是先帝的嫔妃,新帝的庶母!圣上怎能纳庶母为妃?”
“也对啊,难怪先帝将她赐婚于锦衣卫指挥使。”
“小寡妇配天阉,也挺般配的,哈哈哈哈……”
“哎,如此美貌无双、有财有势的小寡妇,谁不想娶啊!”
不少世家贵女、闺阁千金视其为偶像:“靖安侯真乃大楚女子之楷模!”
也有不少人嗤之以鼻:“司晨牝鸡,红颜祸水!”
江璃接到圣旨,先是懵了,然后喜笑颜开,南宫清和果然够意思,当日随口一个玩笑,他竟然真的兑现了!
“大楚朝首位女侯爷,我也能名垂青史了!”江璃恨不得仰天大笑。
莲姑姑呆若木鸡,半晌才回过神来,她又哭又笑地冲到方仪的灵位前,扑通跪下:“小姐啊,咱们的小狸奴了不得啦……”
刘管事也欢喜得流下眼泪,当年方仪重金托孤,他也只是想着看管好这笔钱财,将来好好交到姑娘手里。
没想到,姑娘竟然这般出色!
他也跟着水涨船高,从商户家中的小小管事,成了龙门商行的大管事,接着又变成了郡主的大管事,如今更成了侯爷的心腹!
他从方家出来的时候,方仪已把卖身契还给了他,他也以良籍的身份成亲生子。
但商户是不能参加科考的。
如今姑娘竟然成了位高权重的侯爷,他的儿孙也有机会更改门楣了!
他无比佩服自已,坚定不移地追随姑娘,实在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明智的事了!
刘管事吩咐手下:“快,去龙门天工定做牌匾!”
大门的牌匾又要换了!
江璃这宅子只有三进,如今成了侯府,自然是要扩建的。
朝廷出钱,除了谢府,把郡主府相邻的宅院都征用了,与郡主府连成一片,扩建为靖安侯府。
刘管事头大,隔壁谢府正在施工,如今郡主府又要动工,让这两位主子住哪儿?
江璃笑道:“我们回东厂隔壁宅子暂住便可。”
谢长安笑道:“甚好,那儿离皇城近,如此你上朝便不用一大早起来了。”
江璃大惊:“你说啥?上朝?我还要上朝?!”
谢长安抿唇一笑:“靖安侯自然是要上朝的。”
江璃眼前一黑:“我不想当侯爷了!”
沈暮春幸灾乐祸:“幸好,下官才五品,不用早起上朝,哈哈哈哈……”
墨七郎则闹着要江璃请他们去吃龙门河豚宴。
江璃道:“国丧期间禁止宴请!墨七哥,你刚穿上这五品官的袍子,小心被言官弹劾,明日就得脱下来!”
墨七郎苦着脸:“那何时才能吃?”
河豚啊,他心心念念的龙门河豚宴,若是要预订的话,还不知要排到猴年马月?
江璃笑道:“你不要声张,明儿我让大厨悄悄到家里来做。”
墨七郎开心极了:“小十六,够意思!你的侯府我也包了,保证修得你称心如意!”
江府这边,却是全体呆若木鸡。
老夫人震惊之后,狂喜地站起来:“快,快去放鞭炮,咱们江府竟出了位侯爷,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江枫连忙阻拦:“祖母,现在可是国丧期!”
公然放鞭炮,不是找死么?
老夫人讪讪地:“祖母一时高兴,竟忘了这事。对了,咱们府上的牌匾要不要换啊?靖安侯府,多气派哪!”
江修远有气无力地道:“母亲,您莫不是糊涂了?封侯的不是儿子,是您的孙女!她出宫后立了女户,这爵位跟江府没关系!”
老夫人眼一瞪:“怎么没关系?你是她亲爹,我是她嫡亲的祖母!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江枫正想说什么,夫人赵氏一拉他,小声在他耳边嘀咕:“你妹妹不会有孩儿。”
江枫一怔,什么意思?
他略一思索,顿时反应过来。
对啊,阿璃要再嫁的人,虽然是锦衣卫指挥使,从二品的定国将军,位高权重,但他是个“天阉”啊!
阿璃和他不会有孩子,未来的靖安侯世子,必然会从血亲里过继了!
他眼露惊喜,和赵氏对看一眼,当下不再吭声,心里暗暗谋划,要如何和这个妹妹搞好关系。
江松和江槐,以及他们的夫人周氏、宋氏也是同样想法。
几人各怀鬼胎,都在心中打着小算盘。
只有于氏面色惨白,呆坐一边。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劈得她几乎魂飞魄散。
不,这不是真的,她一定是在做梦!
那个小贱人,怎么可能会摇身一变,成了福慧郡主,现在又成了靖安侯!
那个不是龙门江大东家么?怎么会是被打入冷宫的小贱人?
想到自已对她、对方仪做过的事,她不禁不寒而栗。
“于氏。”
老夫人忽然唤了她一声,声音森寒无比。
于氏怔怔地看向老夫人,只听她一字一句地吩咐:“你明日去靖安侯府,向我宝贝孙女负荆请罪,务必求得她的原谅。”
于氏以为自已耳朵出了问题:“母亲让儿媳去做什么?”
“去向阿璃请罪!”老夫人冷哼一声,“你莫不是忘了,你都对她做过什么?”
“阿璃为什么出宫后也不回家,还不是因为你!”
老夫人越说越来气,若不是于氏善妒,方氏如今还活着的话,阿璃能弃她母亲不顾么?
“你若不能求得阿璃原谅,就滚回你娘家去!”
“母亲!”
于氏气得一口牙都要咬碎了,难怪这老虔婆急急忙忙将方氏抬为平妻,将小贱人记为嫡出呢。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只瞒着她一个!
这分明是想将她推出去当替罪羊!
“老爷,你也这样想么?”
于氏幽幽地看向江修远。
江修远避开她的眼光,低声道:“若不是你将刚出生的她送到乡下,阿璃怎会怨恨我们?”
江枫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母亲,您怎能如此对待小妹?阿璃也太可怜了!”
“好,好!”
于氏哈哈大笑,“合着全家都吃着方氏的肉,喝着方氏的血,却要我一人认下这罪名!”
她癫狂大笑,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