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弗延原先安排了三个伴郎,其中一个是蒋序。
自从一周前决定由蒋序假扮蒋弗延之后,蒋序就没有再以自已的身份出现在人前了,弄成蒋序又飞去其他国家出差的假象。
同时蒋序又以蒋弗延的身份去跟婚礼策划师等人进行沟通,筹备婚礼。
先前蒋弗延消失在人前的三个星期,如果有人问起,蒋序就以去给新娘准备惊喜为理由加以解释。
蒋序假扮蒋弗延可以说毫不费劲。即便自从几个月前蒋弗延与他撕破脸后,身材上就不刻意与蒋序保持一致。
但几个月的差别也不会大到能被人轻易瞧出来的程度。
蒋序最需要改变的只是换上了这几个月蒋弗延的穿衣风格。原本他其实可以连头发都不用特地染,直接当做是蒋弗延为了婚礼又染回了黑色头发。
不过蒋序还是染了。总归蒋弗延所染的发色也不是大红大绿大黄大紫那种招摇醒目的。
蒋星蘅照例又来陪蒋婵说了会儿话,要走的时候正巧撞上蒋序回家来,蒋序跟蒋星蘅打招呼,蒋星蘅都狠狠地愣了愣,有些不太确定地问:“……你是阿序表哥?”
蒋序点头:“是我。”
蒋星蘅惊叹:“你和阿延表哥不愧是双胞胎兄弟,竟然模仿得这么像,要不是没人告诉我阿延表哥找回来了,我根本分不清楚你们俩。”
蒋序和蒋弗延从前相互冒充对方的事情除了蒋婵和李鸿年,蒋家其他人并不知情。
蒋序也不可能告诉蒋星蘅,其实曾经有过几次他和蒋弗延在相互冒充对方期间碰到过蒋家的其他人同样蒙混过关了没有露出破绽,如今并非第一次。
“不是模仿,是我们双胞胎的身份本来就容易被认错,这种事儿在我们家族里很常见不是吗?”蒋序平淡地指出。
蒋星蘅想了想,小时候她确实总分不清楚蒋序和蒋弗延,现在也经常分不清楚蒋知南和蒋知北。
只有蒋成勇和蒋成刚没有出现过被认错的情况。
“对,”蒋星蘅笑笑,“我爸和大舅都可以放心,明天肯定不会露破绽。”
蒋序跟蒋星蘅道了谢,道谢蒋星蘅今天又来陪蒋婵。
五分钟后蒋序原本想去看一看蒋婵,李鸿年轻声说蒋婵已经睡着了,蒋序作罢。
李鸿年打量蒋序一身和蒋弗延一样风格的着装:“你今天又以你弟弟的身份出去了?”
蒋序:“嗯,明天就婚礼了,我有些紧张,怕出错,所以多适应适应。”
李鸿年的眼神些许微妙。
“怎么了爸?”蒋序狐疑。
李鸿年说:“太像了,所以我看到你这个样子,都要忍不住把你当成你弟弟教训一通。”
蒋序的口吻略微厚重地说:“爸,这次阿延遇到这么大的劫难,如果他能平安归来,你还是别再骂他了。”
李鸿年冷笑:“越是这样,越该骂他。他讨骂。”
蒋序要再说什么,李鸿年一挥手:“我也去休息了。”
luna来电话的时候,蒋序刚洗完澡,站在镜子前看着镜面照出的脸。
却仍旧不是蒋序的脸,而是蒋弗延的脸,因为他还在模仿蒋弗延常有的几个表情。
虽然蒋星蘅和李鸿年都说蒋序从各方面来讲都叫人分辨不出他不是蒋弗延,但只有蒋序自已知道,他这几天忽然发现,他假扮蒋弗延已经不如从前了。
从前,他和蒋弗延都不能说是“假扮”对方,他认为用“调换身份”来形容他和蒋弗延的这个行为更为贴切。因为完全信手拈来,完全自然从容。
不会刻意去在乎自已像不像蒋弗延,仿佛他本身就存在两种身份,要让别人以为他是蒋序还是蒋弗延,只需要他一句“我是蒋序”或者“我是蒋弗延”,开启自已切换键的同时也给别人施下了深信不疑的咒语。
可这一回蒋成勇和蒋成刚要蒋序假扮蒋弗延,蒋序的感觉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调换身份”的自然从容淡然无存,他不知不觉会去想,蒋弗延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蒋弗延和他的区别是什么样的。
然后真真正正地开启了“模仿”。
他竟然需要模仿蒋弗延?甚至他模仿蒋弗延,也不能变成蒋弗延,而是假扮蒋弗延。
蒋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蒋弗延已经和他闹翻了的缘故,他和蒋弗延在心理上明确有了隔阂,才导致了他潜意识里清楚:蒋弗延不再是他的影子了,他也就不能随心所欲地像抓自已的影子来用就随意抓不用担心他的影子会背叛他。
抓自已的影子来用,换种诠释,或许该是“借用影子的身份”。影子理应随时随刻在那里备着他的不时之需。
这几天蒋序以蒋弗延的身份去见人,一方面确实是他要在两位舅舅面前假装自已第一次假扮蒋弗延所以要适应适应,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自已如今心理的变化。
连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他明明恢复自已蒋序的身份,他在镜子看见的他的脸上也仍旧在尝试挂上蒋弗延会有的神情。
“蒋总?”luna久久没听到他的吭声。
蒋序的视线从镜子移开,注意力随之敛回:“重新说一遍。”
他没听见luna刚刚说了什么。
luna重新汇报了一次工作,说安排在邮轮上的人已经把今天从雨都上船的所有宾客都确认了一遍,没有异常。
这样的话,就等着看明天星国这边上船的宾客了。
蒋序不知道是自已太敏感还是出于双胞胎的某些莫名的感应,蒋序怀疑过蒋弗延是不是已经平安回来了。
“打起精神,明天是重点。”蒋序强调。
luna自然知道,也知道宁泽锡是重中之重。
另外,不止蒋序怀疑,luna同样怀疑沈幼恩可能想在邮轮的婚礼上搞事情。
不是沈幼恩要逃婚,就是沈幼恩要毁掉婚礼。
蒋序没有给蒋成勇和蒋成刚提醒别对沈幼恩掉以轻心,不适合由他来提醒蒋成勇和蒋成刚。
同样蒋序也不方便利用蒋家的其他人来提醒两位舅舅。
反倒是葛家那边比较好操作,葛家人的心不如蒋家的人齐,各怀鬼胎的人也多,更容易利用。利用葛家的人提醒了葛耀宗,也就相当于提醒了蒋成勇和蒋成刚。
最好的方法其实应该是制止在邮轮在举办婚礼。luna就是这样跟蒋序建议的。
可时间太紧迫,不好操作。
另外,蒋序心里其实隐隐地想知道,沈幼恩为什么提出那样的要求。只有按沈幼恩说的去办,他才能亲眼看到答案。
能防备的已经尽可能地防备了,接下来蒋序只想尽情地享受他和沈幼恩的婚礼。
是的,他和沈幼恩的婚礼。
虽然名义上结婚的是蒋弗延和沈幼恩,但真正要和沈幼恩完成结婚仪式的人是他。
沈幼恩那天嘲讽他那么难听,蒋序只想告诉沈幼恩,原本就是蒋弗延抢走了她。
她是属于他蒋序的,以前是他蒋序跟她交往,他蒋序才是她的男朋友,这场联姻原本也是他和她的。
蒋弗延偏要横插一脚。
两个舅舅偏要偏心蒋弗延,把属于他的联姻给了蒋弗延。
而且,本来蒋序心里是有一点介意自已顶着蒋弗延的身份和沈幼恩结婚,沈幼恩嘲讽了他之后,蒋序的那点介意反倒消失了。
不论蒋弗延是死是活,他要让蒋弗延看到,蒋弗延之前努力争取来的结果,最后还是白费力气,不是蒋弗延的东西,蒋弗延抢走了也没用,最后终归是要回到他手里的。
现在看起来是他顶着蒋弗延的身份和沈幼恩结婚,没关系,只要蒋弗延回不来,后续根本不是问题。
婚礼前一夜,蒋序就这样睡了很好的一觉。
第二天,一切准备就绪,蒋序和蒋婵、李鸿年一家三口去跟蒋成勇、蒋成刚等人汇合。
沈幼恩昨天是在雨都的码头直接上了邮轮,避免节外生枝。
葛耀宗等人,却是昨晚来到了星国,今天跟蒋家人一起登上邮轮。
直播也就比昨天雨都的直播要更盛大一些。
少了蒋序当伴郎,蒋家另外寻了蒋家亲族的一个孩子来临时补上。
蒋弗延结婚,蒋序却没有出现,有心人自然是注意到了,不过蒋家妥善地把控了媒体,当众是不会有人问的。
何况蒋序不出现的原因太多了。蒋序也毕竟不是今天的主角,重点是新郎。
最多是先前兄弟俩争抢一个女人的花边流言得到了后续的延展:有人会猜蒋序没争过自已的弟弟受了情伤不愿意亲眼看着自已爱的女人跟自已的弟弟走入结婚的殿堂。
宁泽锡刻意避开了直播上的邮轮。主要的原因是他带着alie,他不愿意alie被无聊的媒体捕捉到。
原先宁泽锡考虑过,这次不带alie,毕竟现在的婚礼相较于之前是会有一些变动的,邮轮上届时会发生什么,宁泽锡无法百分之百掌控,万一他顾不上alie?
原先他可是只要当个伴郎就可以,心思可以全放在alie身上。
经过反复的考虑,最后还是决定带着按原定行程带上alie,因为alie记得要参加这件事,宁泽锡不想令alie失望,不想自已在alie这里变成一个言而无信的父亲。
而既然上了邮轮,趁着星国这边的宾客们还没有上来,邮轮上人不多,宁泽锡带着alie到处走了走。
这是alie第一次坐邮轮,很有意义。
当然,除此之外,宁泽锡到处走走还带着其他目的,和alie同行不会显得他的行为太过突兀。
邮轮太大,这次蒋葛两家联姻举办的这场婚礼,虽然用了这艘邮轮,但宾客的数量终归很有限,也为了到时候方便控场,所以实际使用的空间是有限的,也有所指定,并不是邮轮的每一层、每一个角落都可以去。
不过给宾客提供的娱乐、游乐场所没有少,该开放的还是开放。
邮轮最顶上的一层,露天的那一层,是真正要举办婚礼的地方。宁泽锡现在没办法上去看一眼,他被拦下了,得等蒋熠和蒋序也上了邮轮之后,宁泽锡跟着他们一起才行。
宁泽锡并不勉强,他就是试一下而已,回去找alie。
alie现在在看表演。
邮轮上有几个场所很适合家长带孩子去,类似于迪士尼乐园里的剧场。
宁泽锡把alie先交待给了保姆和保镖,他出来上卫生间的,在卫生间外面和一位男侍应生短暂地碰了面之后,宁泽锡顺便去试了一下能不能到顶层去,因为现在的位置恰好就在顶层
宁泽锡回到剧场里的时候,舞台上的表演还没有结束,可alie没有坐在原来的位子上。
也就是保姆和保镖等人都还跟着alie,宁泽锡的一颗心才没有悬起来太久。
他疾步走向alie,先小声询问了保镖怎么回事。
保镖说,是alie自已要换位子的,保姆和保镖见只是换位子而已,不是大问题,就遂了alie的意愿。
宁泽锡又问:“那坐在alie旁边的人是怎么回事?”
是的,现在alie不是一个人单独坐,而是和一个背影瞧着像是女人的人一起排排坐。
宁泽锡带alie进来剧场的时候,剧场里确实还散开着坐有其他两位宾客,但他带alie隔开了人。
现在这位好像是第三个宾客?在宁泽锡出去期间进来的?宁泽锡不高兴的是,别人要坐到alie的身边,保姆和保镖怎么能不阻拦?
保镖解释,是alie自已换到这个女人身边坐的。
宁泽锡不免意外。alie寡言少语,更是很少会主动亲近人,尤其陌生人。
揣着狐疑,宁泽锡走去了alie身旁。
看到女人的脸,宁泽锡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