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世的确是个好东西,就像华妃在潜邸后宫作恶多年依旧屹立不倒一样,皇帝哪怕对仪欣无感,可仪欣只要怀了孕就必须升嫔位,等她生下皇子就必须升了妃位,至于富察氏在疫病中立下的功劳,皇帝当然更加乐意记在后宫女人头上,所以从延禧宫出去,皇帝便下旨晋封仪欣为瑾妃,等仪欣肚子里的孩子满月那日就行册封礼。
顺便还晋了莞贵人为莞嫔、博尔济吉特贵人为贞嫔、沈贵人赐封号惠、安答应晋为常在、欣常在晋为欣贵人。
后头这些人倒是没有晋封礼,最多只是去皇后跟前谢恩,遇上了太后心情好身子骨也轻松的那日,也全部被太后召见了一遍,然后太后当着一群人的面儿赏赐了华妃一件儿蜀锦的衣裳,名头就是她掌管宫权为皇后分忧了。
然后就是仪欣这个还未行过册封礼的瑾妃,她得了太后一支和合二仙的赤金簪子,簪子看起来华贵,皇后还笑着为仪欣解释道:“这簪子是母后怀着十四弟的时候先帝所赐,可见母后对瑾妃这一胎有多看重了。瑾妃啊,你可不要让母后失望啊。”
仪欣直觉这簪子肯定不简单,没想到太后居然敢把主意直接打到她头上来,她在心底冷哼一声,面上却受宠若惊道:“这生儿生女都是天定,臣妾虽不好扫兴,却也不敢说肚子里就是一个阿哥……”
太后笑着安抚仪欣道:“你也说了,这生男生女都非人力可及,你只管好生养胎,等过两个月为哀家添一个健康的孙辈就是。”
另外便只有欣贵人这个大公主的生母,以及新出炉的惠贵人得了太后的夸赞,至于莞嫔等人,太后不过是依惯例赏赐了点儿东西,甚至莞嫔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太后对她不喜,尤其结合殿选之日太后几次三番想要让她落选,莞嫔除了寿康宫,面上的笑容就再也挂不住了。
倒是惠贵人抛却了心头因莞嫔晋了嫔位带来的不痛快,此时见莞嫔忧虑,拉着莞嫔一边往碎玉轩的方向走,一边轻声安慰她道:“嬛儿你圣眷正浓,太后娘娘又格外忧心皇上的子嗣,若是嬛儿也能怀上皇子公主的,想必她便对你刮目相看了。”
话是这么说,可惠贵人却突然想起点选前夕,在家的时候她母亲和姨娘说过的话。
那天姨娘说了一句“腰肢儿再软些,皇上会喜欢”,然后她母亲便说道:“此次大选,是太后娘娘为了充盈后宫,绵延子嗣。”
那个时候她不懂家里母亲和姨娘们的意思,甚至进宫至今她都没懂,可刚刚才劝完了好姐妹甄嬛,她突然就懂了……
惠贵人心里乱的很,莞嫔见此虽然有心反过来安慰她两句,可说了半天惠贵人都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叫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好在御花园里分开,关照惠贵人身边的宫女采月好生看顾惠贵人。
等两人分开走了,莞嫔身边的宫女浣碧却为莞嫔抱打不平道:“娘娘还说惠贵人不是个富贵眼,并不会因为您升了嫔位就如何呢,依我看,惠贵人对您的盛宠也是有想法的。”
莞嫔听了浣碧的话就心生烦躁,不是对惠贵人,而是对这个说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实际上是她父亲风流的产物的浣碧。
莞嫔正色道:“眉姐姐不是那等寻常妇人,浣碧,眉姐姐也是有圣眷在身的贵人,她如何,轮不到你来置喙。”
“况且,你今日之言若是被旁人听了去,不止你会因为不敬上位受责罚,便是本宫也有一桩御下不严的罪过,更会得罪了后宫其他嫔妃!”
莞嫔怀疑,浣碧一直知道自已的身份,不然她如何连后宫嫔妃都不看在眼里了呢?
想起浣碧的身世,莞嫔不禁再次气闷,连封嫔的喜悦都少了几分。
而浣碧被莞嫔最后那一眼看得心惊肉跳,她一贯知道自已无论如何也比不得莞嫔这个主子,哪怕她内心里多以甄家小姐自居,可实际上她知道自已是万万比不过莞嫔的,甚至就连进宫原本也是没机会的,是她生父在莞嫔跟前求来的机会。
想到这些,浣碧不禁有些凄苦,她还想着让她的生母光明正大进入甄家祠堂呢。
莞嫔还不知道浣碧已经起了爬床的心思,更不知道她跟惠贵人将安常在这一忘,让安常在彻底跟她和惠贵人离了心。
今日安常在是带着宝鹊出来的,宝鹃哪怕已经重回大宫女的位子且又将宝鹊挤到了一边,可安常在依旧不敢带着宝鹃招摇过市,像是今日出门去给太后请安,她只带了一个宝鹊。
宝鹊嘴拙,但不是个傻子,知道宝鹃不像是个会对安常在忠心的,只是到如今她依旧没抓住宝鹃祸害安常在的把柄,所以默许了宝鹃行事而已。
安常在看着莞嫔和惠贵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宝鹊倒也能安慰两句:“奴婢听说,莞嫔和惠贵人乃是自小相识的闺中密友,小主认识莞嫔和惠贵人时日不长,感情不比她二人深厚也是常理。”
宝鹊知道安常在心思细腻又敏感,但总的来说是个善良之人,所以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对安常在也忠心,既然话说到这里了,宝鹊便引着安常在往那等稍微偏僻的地方走,想要跟她说一些事情。
安常在一直知道宝鹊是个一板一眼的性子,但做事十分利索,所以慢慢的她其实更加倚重宝鹊,至于宝鹃那里,到底宝鹃是第一个表忠心的宫女,她总记着宝鹃先前的提点。
她也没料到今日宝鹊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原本还有几分郁闷的心情都变好了不少。
然后又看宝鹊一副有话说的模样,她便十分爽快地配合了。
御花园里一处四面开阔的凉亭里,宝鹃扶着安常在坐下,这才凑到她身边说道:“小主,这后宫之中最忌拉帮结派,尤其是当初您和莞嫔、惠贵人三人,在尚未觐见皇后娘娘的时候就敢出门聚会,着实犯了宫中大忌,所以宫中早已将您和莞嫔、惠贵人归结为一党。”
安常在依旧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毕竟入宫以来,她的宠爱不算最少的,当然没有莞嫔或者华妃那样被皇帝时刻惦记的本事,可也没有被皇帝遗忘。
宝鹃语重心长道:“莞嫔的宠爱确实让后宫侧目,可皇后娘娘竟然没有出手阻止,就连太后娘娘也只是对皇上稍加规劝,这就是最大的异常!”
安常在有些不懂,“可是华妃娘娘对莞姐姐和眉姐姐很是厌恶,甚至当初还曾……”
宝鹊叹了一口气道:“华妃娘娘看起来只是言语上难为莞嫔,惠贵人也安稳地分了华妃娘娘的宫权,小主这里看似风平浪静,其实都是因着小主您住在延禧宫,而延禧宫的主位是瑾妃娘娘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