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孟：“事实上，如果开采到内部的话，有3.6级。”精准的矿产等级数字让莉露放下心来，她抬手：“过来，小伙子，让我看看你能调什么酒。”秦孟绕进吧台：“您喜欢什么口味的酒？清淡点的？烈一点的？”莉露：“我喜欢甜一点的。”莉露是一位穿着打扮很有格调、细节也很精致的女性，手指做了玫瑰红的美甲。秦孟看了看吧台内的材料，将需要的酒一样样摆在面前，将细腻的白砂糖放了些在碟子上，然后将玫瑰糖浆淋在杯身，再将杯子倒扣在砂糖，为杯口沾边，再趁着糖浆粘黏的特性，将泡花茶用的玫瑰花瓣往杯身上一撒，花瓣自然依附其上。完成这几个步骤，酒杯已成为一件艺术品。秦孟往摇酒器中倒入干红作为基酒，再加入柠檬汁、百香果、玫瑰糖浆、桃趣、冰块，开摇。他摇酒的动作并不花哨，却很稳，待粉色酒水倒入酒杯，再在酒面上放一颗玫瑰花苞作为点缀。少年用指尖抵住酒杯底部，将其缓缓推到莉露面前。“这是月下玫瑰，我想它很配你，女士。”第11章 游魂 6莉露让秦孟调了好几杯酒，亲自一一尝试，竟没有一杯是她不合意的，秦孟调的酒喝起来不算惊艳，却很适口。她轻咳两声：“虽然你调的酒和目前市面上流行的不同，是我见都没见过的，但味道还不错。”“时薪是25星币，每天早上八点到下午两点在这里值班，等夜班酒保来接班，发三支高级营养液做工作餐，怎么样？”秦孟：“工资能用星皇币支付吗？”见莉露不解，秦孟面上带着不好意思，声音也变小：“我的星脑有账务监控系统，有钱进出，都会被我妈妈发现的。”莉露忍俊不禁：“好吧，可以，星皇陛下也一定愿意护佑你这样孝顺又可爱的孩子。”银河帝国是有实体货币的，出于宗教信仰的因素，星海教会铸造了星皇币，正面是耀阳，背面是盘旋的银河，面值只有两种，银色的星皇币等于100星币，金色的等于1000星币。在数字支付为主流的时代，用星皇币支付货款的人很少，都是家里、交通工具上放一枚，作为压宅的幸运物，还有打赌的时候抛硬币，当然，有些大贵族也会使用重金属、贵重矿石铸造硬币，作为家族成员的标识，以及规格极高的赠物。谈妥了待遇，秦孟即刻上工，他换上酒吧提供给员工的制服白衬衫、棕色马甲、黑色长裤、人造皮革的鞋子。时间走到星际时代，首都星的原生物种经历数次灭绝危机后数量岌岌可危，帝国专门开辟了星球来繁育这些古老的物种，帮助它们延续下去，但真正的皮革制物、蚕丝织物、植物织物都变得非常稀少，价格贵得上天。秦孟原本是铁打的棉质衣物党，进了这破游戏后，就没哪天身上穿得不是化合物。莉露看到他穿的新衣服，眼前一亮：“刚好，就是腰松了点，来，再搭个皮带。”秦孟戴上防止唾液喷溅的口罩，开始收拾吧台，他是那种干活很利索的人，很快就将一切归置得整整齐齐。莉露好心道：“有负责清洁的机器人，你做好酒保就可以了，倒不用费太多功夫在卫生上。”秦孟抬头微笑：“谢谢老板，我也只是把吧台整理一下，客人看着会更舒心，我妈妈说过，打扫得干净了，财富也更愿意涌过来。”眼里有活的员工会辛苦一点，但老板喜欢这类员工，秦孟深知自己情况特殊，又急需用钱，对于这份福利薪水不错，又有一定安全性的工作，自然要拼命抓住，秦孟收拾好吧台，便通过收银用的星脑开了个调酒视频，努力记住那些星际时代的新调酒配方和技术。白天来喝酒的客人比较少，可会在白日过来喝酒的人，必然情绪有不同往日之处。酒保这个职位意味着只要站在吧台之后，就不能只调酒，还要做一个情绪承载的器皿，因为酒是情绪的伴侣，而酒保与酒相伴。秦孟一边看视频一边分出精神看着门口，等第一位客人进来，便微微点头。“欢迎光临。”钱难赚，秦孟不算忙碌，但也不敢摸鱼，从上午干到中午，期间喝了一支营养液补充体力才保证状态饱满。s-258唏嘘：{你才出生不到一天就出来打工，这人生也太难了。}最后一名客人在13：50来到铁面人酒吧，那是一名高大男性，身高超过一米九五，大概率是一名自然人，周身围绕着强烈的精英气质，神情冷静，神情略疲惫，应是才结束工作。星际时代的自然人经历数代基因改良，多数身材高大、体魄强健，能适应宇宙间那些环境极端艰苦的星球，酒吧老板莉露也是自然人，身高放在古地球做超模也够了。卫茗拉开椅子坐下：“来一杯。”酒保温和询问：“有口味偏向吗？甜？酸？微苦？”卫茗揉着眉心：“随便，加冰就行。”秦孟便拿起一个古典杯。在调酒文化中，不同酒水配不同的酒杯，古典杯就适宜加冰的蒸馏酒，秦孟抬手就是个冰球，再加入美格酒做基酒，配蒂萨诺，一点新鲜柠檬汁和薄荷水，上调酒棒调和，最后放上柑橘皮。细白修长的手指抵着酒杯，轻轻推到客人面前：“请用。”卫茗挑眉：“这是教父？很古典的酒了，但你没加苦精，也没有点肉桂木做烟熏。”秦孟从容道：“您没有指定酒的名称，我就擅自把苦精换成了柠檬汁，省略肉桂木，这样更清爽。”柠檬和柑橘的香气也能舒缓精神。卫茗举起酒杯品了一口，眉头松缓：“不错。”卫茗本以为对方会找机会和自己聊几句，但酒保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将音乐换成了轻缓慵懒的爵士女声。军官心中评价，很有眼力劲，有些成人在疲惫烦闷不愿分出力气说话，只需要清凉的东西提神降火，有些酒保自以为是的通过聊天探究客人的内心也让人感到被冒犯。而秦孟一个雷点都没踩，可谓贴心细致到极致。莉露看到卫茗过来时，心中一惊，心说这名第五军团的高级军官很少来喝酒，却是一名极为挑剔的客人，对新手酒保来说是等级极高的boss，幸好萨莫应付得当，她便舒了口气，心中把对少年的评价又提了一个等级。这孩子话不多，却也是会和客人聊天的，他学习成绩应当不错，知识量也丰厚，说话时言之有物，谈吐得体，教养良好，家里条件应当也不差。秦孟又站了一阵，等夜班酒保过来换班，便立刻换衣服走人。莉露数了三枚星皇币给他：“你站了6小时的班，150星币，你是新员工，我给你多发150的路费补贴，要不要留一阵子，待会我带你去吃个饭？”秦孟婉拒：“谢谢老板，不过我还要回家复习，我妈妈想要我考戴森星的能源学。”莉露：“那所学校挺难考的，你平时成绩不错吧。”秦孟笑笑，礼貌道别，没有摘掉口罩便走出酒吧，背上冷汗涔涔。他没想到最后一名客人和莉露一样，都是游戏玩家内部知名的npc。卫茗，警务部高级警督，据说是星皇的狂信徒出身。信徒作为《星海遨游》官方公布的三大战斗职业之一，可以通过信仰凝聚信仰结晶，获得施展神术的能力，信仰结晶可在死亡后转移，只要信仰足够便可使用结晶记录的神术。本职业与仿生人不冲突，因此星皇的军队里存在着一边做改造人一边凝聚信仰结晶的双修强者。卫茗的神术据说杀伤力很大，他本人曾参与仿生人大审查，抓获数名叛乱份子，又在魔兽潮中参与救援行动，保护了大量平民的生命安全，在媒体做的88号矿星大难纪录片里，他是个英雄一样的人物。像小苹果搞骚操作时，卫茗已经升到了西星域的首府星洛亚星去了，不然小苹果未必能成功偷渡跑路。换了以前秦孟自然不怵对方，可现在他是个仿生人。s-258哆哆嗦嗦：{搭档，是不是你跑得不够快，最后就会死那个人手里啊。}秦孟：{有一定概率是这样。}焚化炉非不便之物，如他这样的虾米，真要没在仿生人审核前跑掉，也轮不着警督出手。他加快脚步往回赶，在14：30前抵达仿生人公寓楼后方的小巷，踩着垃圾箱爬了回去，幸好琳娜住在二楼，不然秦孟爬上爬下会难得多。在琳娜回来以前，秦孟便一直认认真真和奥芙拉的舞蹈教学视频练舞。琳娜回来时浑身带着热气，步伐踉跄，便看到萨莫认真注视着投影，随奥芙拉的身影做出爵士的动作，优秀的肢体韵律搭配黄金比例的肢体，即使动作还不熟练，却已能看见美感在动作间流动。秦孟很努力地不让琳娜发现他有舞蹈底子他学过一点探戈，舞蹈基础是有的，也知道怎么练，但要将肢体间的探戈味掩饰起来，往爵士那边扭，还真是为难他了。琳娜面色冷漠的关掉投影：“回房间去休息吧。”爵士练起来还是很费体力的，秦孟一整天都在跑，再练完舞，发现自己的耐力评价都从5升到了6，他默默离开客厅。琳娜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一抹，没有灰尘，仿生人是买不起清洁机器人的，因为他们自己就是服务于人的机器，卫生也只能人工打扫。卧室内，s-258：{孟孟，你是不是有洁癖啊，怎么回来后还搞卫生啊？}秦孟：{你可以理解为我在被困了两年后正处于一个很渴望多动弹的阶段。}他靠在窗边，再次看到那个仿生人流莺，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小孩，以仿生人降生就有十六七岁的外貌来看，这个流莺来到人世也不过两三年。麦迪乐公司会从供货商那里提走包含工作技能、对平复情绪有用的记忆包，安装到这些仿生人身上，确保他们从睁眼开始就有成人的心智，但如果硬要算的话，其实就算是濒临使用年限极限的琳娜，降生的时间也没有超过15年。秦孟能真切的感受到仿生人的地位与猫狗无异猫狗活到一岁就发育成熟，可以工作，可以发qing、xing交，寿命短暂，只能活十来年，仿生人与猫狗在这方面相近。s-258替他不平：{我还是觉得你不应该给那个仿生人女人做家务，她可是想要卖掉你呢。}秦孟：{教你一个小知识，那种明着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或者嚷着要怎么不服从、怎么报复的是点家男主，如果真的对一个人有敌意，或者心中另有打算时，就更要表现出自己的温顺无害。}小不忍则乱大谋，秦孟打定主意把才出生的老实孩子形象扮演到底，确保琳娜不会对他生出疑心，免得给秦孟的后续行动增添波折。之后几天，秦孟照旧是每天溜出去打工六小时，回家练爵士，琳娜也很缺钱，她每天在外奔走，要到天黑后才会回来，回来后也不说话，就木木坐在屋子里休息，秦孟一回房间，客厅里一点人气都没有。值得庆幸的是卫茗没有再出现，秦孟打工时不用再心惊胆战的，没几天就攒够了买一个星脑的钱。钱到手以后，秦孟没有去正规商店购物，他很清楚自己在政府的系统里根本没有一个公民身份，因此转道去了位于下城区和中城区之间的劳伦废品站。在玩家们的攻略里备注了数个淘便宜二手货的好地方，有些手工大佬甚至会特意跑去垃圾场拾荒。劳伦废品站比较特别，因为这里还有个隐藏npc能激活。秦孟买了一瓶果汁软糖揣口袋里，靠近劳伦废品站的时候，开瓶盖往掌心倒了两颗，往嘴里一抛，浓郁的果香在口腔中漫延开来。实际上这种3星币一盒的果汁软糖里全是科技狠活，有一滴真果汁都算秦孟输。废品站大门口，有个老头正修理着一个废弃保鲜冰箱，秦孟蹲在老头面前：“劳伦先生，我要买一个星脑。”劳伦头也不抬：“自己去里面的柜台挑。”秦孟嚼着软糖走进去，在柜台前左右看了看，走到摆放着二手星脑的架子上，挑了个看外形七成新、型号老旧的纯黑亚光手环型星脑，拿到劳伦面前。“要这个。”劳伦应了一声：“这个要420。”秦孟讨价还价：“能便宜点吗？我只带了400星币。”他从口袋里掏出四枚星皇币，然后将两个裤子口袋往外一扯，空荡荡，真的啥也没有。劳伦翻了个白眼，接过钱，去仪器上进行扫描星脑、开启认证系统，没好气道：“来录入虹膜、声纹、指纹，绑定公民id。”这就是秦孟要来劳伦废品站买东西的缘故了，除了劳伦这个可以讲价的npc（砍价太过分会被劳伦拿枪扫至销号），他也找不到别的可以买这么便宜的星脑的地方了。在s-258的配合下，秦孟输入一个根本经不起查的、名为summer的二等公民id。随着这一步结束，他心里松快了些，计划第一步这就算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