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定南听说何词应要尚公主时,正在自家演武场上和堂弟空手搏斗,元小秋听说了何大哥尚公主的消息,美滋滋地来报给他听,“公子,何大哥要娶公主了!”
他手上一个使劲儿,把堂弟胳膊给卸了,一个半大小子当场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从武场上奔走,连一身练功的短打衣裳都没换就奔去了何家,想问问他,既然要给皇家做女婿,难道想保两个官奴还保不下来,还得弯弯绕绕地来找他?
待他来到何家门口,看到他们家大门敞开,门口挂了好长两串炮仗噼里啪啦的滋火星子,门口围了些附近的邻里街坊,下人在门口撒了许多糖果,引得附近的小孩儿来哄抢,人人都在恭贺何家的公子飞上枝头了。
他驻足不前,这是来干什么,人家没正经邀他,他就巴巴地上门道贺了?又不是顶亲近的关系,大公主的事情就是去年,何词应怎么敢去拿这烫手芋头,二公主听说是比大公主好一些,但他想到继母,觉着宫里的女人都不简单,何词应他温温软软的,降得住这样的女子么,他应该娶一个……
娶个什么样的呢?他也说不清,他觉着何词应就不适合娶妻呀。
姜定南在何家对门的树下徘徊许久,待何家喜气过了,送走了来道贺的邻里,把大门关了,他才失魂落魄地走到何家大门的石狮子边上,想着何词应日后就从这个门出去,骑着马嫁到公主府去,他这心里不大好受。
他还是没敢敲开这个门,徘徊半晌后落寞地离去了,翌日在书院见到何词应被众人围着恭贺,他站在外围看着没凑过去,何词应看到了他,拨开了人群来到他身边,笑容比朝阳更暖融,眸光比晨光更清亮,他说:“定南,我定亲了。”
姜定南点点头,“我知道,恭喜。”
何词应笑意融融,说:“你好好读书,我成亲时带着你去接亲,可别被人家考得对不出对子来。”
姜定南也笑:“你身边的文人才子还少么?哪用得着我对诗啊,我是去帮你打架的。”日后若是二公主对你不好,告诉我,我帮你出气,你绝对比李玉麟有福。
何词应摸摸他的脑袋,突然想起定南的继母是二公主的姐姐,那他岂不是成了定南的姨父?噢,原本他表姐就是定南的舅母,他怎么算都比定南长一辈的,定南还老喊他哥哥,让这小子占便宜了呢!
二公主的亲事定下后,礼部和内务府就紧锣密鼓地开始张罗了,皇帝压根儿也没过皇后的手,把事情都交给了宁贵妃打理,皇后也是如个外人一般,赐婚圣旨都下了她才知道,气愤地质问皇帝,二公主的亲事怎么能不过她的眼呢?
皇帝道她眼里心里只有大公主,还看得到别人么?反而金童夫妇俩为二公主的亲事出了许多力,二公主和他们亲近了许多,皇帝也对他们满意的很,宁贵妃一直就和他们关系不错,皇后忽然发现,宫里所有人都站在了金童那边,默认了他是下一任国君,而金童也很久没有来给她请安,慰问玉女了。
皇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金童已经生了异心,她不能让自己和女儿日后在他手底下讨饭吃,她和皇帝商议,再收养一个孩子吧,她们好好培养,养成他们喜欢的模样。
皇帝说她简直疯魔了,“金童就是我们收养的孩子,我们养了他二十几年了,现在你对他不满,又要再收养一个,你以为你还很年轻?就算你有精力再养一个儿子,朕也没有精力再培养一个继承人,更何况你心性不改,再养多少个孩子也不会和你亲的,你到底是想养一个儿子,还是想给你和玉女养一个奴才,你心里清楚!”
皇后这么多年求子不得,唯一的女儿又成了那样,养子养女庶女却混得风生水起,所有人都过的好,就她们母女俩不好,她骄傲了一辈子,怎能容许这些曾经拜倒在她脚下的人爬到她头上来,这连桩事情已经压得她快崩溃了,她将手边可及之物都打砸了,瓷器碎了一地,皇帝连连避让,怕碎瓷器伤着了他的龙体,他不想再和皇后说什么,他现在越来越烦这母女俩了,谁会想天天对着两张阴鸷刻薄的脸,更何况皇帝身边多得是解语花和孝子贤孙。
“你简直是疯了,宫务你也别理了,既舍不得玉女,你们母女俩一起呆着吧,你去公主所陪着她一起禁足!”
皇帝说完这话便要拂袖而去,皇后扑过去扯住他的衣袖不松手,“让我交出宫务,你还想废后不成?怎么,你废了玉女,要把我也废了,好捧宁贵妃上位,给二公主加恩吗?”
他想都别想,只要她一日是皇后,玉女永远是这个帝国最尊贵的公主,二公主只是个庶女,这辈子都比不上玉女血统尊贵。
皇帝拂开这个疯女人,他简直无法再直视这个女人曾经是他知书达礼的发妻贤后,就像他无法直视现在阴鸷怨毒的大公主曾经是他活泼可爱的长女,他觉得这两个女人都像是被恶鬼附身了,在她们身上再看不到一分美好,只让人想退避三舍。
“你真是疯了!”
“我就是疯了,是你们把我逼疯了!玉女把我当仇人,你把我当疯子,金童他们把我当恶毒继母,我做错了什么,啊?我对他们不好?我把他们养到这么大,让他们吃好喝好,让他们读书明礼,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他们感激过我吗?我把这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为你教育几个孩子,安排他们的亲事,你感激过我吗!我对玉女掏心掏肺呕心沥血,她非但不感激我还恨我!你们都是这样,我做的再好,你们都觉得这是我该做的,我有一点不好,就让你们记恨一辈子!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们什么吗!”
她不是一个大度的女人,但也不是一个恶毒的女人,这么多年她自问分内之事做的不错,金童兄妹俩的日常衣食住行,学问教育,终身大事,她哪样疏忽过,可她做这些没人感激她,他们都认为这是她作为一个贤良养母该做的,可他们给了她什么,不是她亲生的,凭什么让她视如己出!
金童野心勃勃,还没上位就已经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她怎么会让他如愿,不是亲生的就是靠不住,她要再扶持一个孩子起来,就算皇帝熬不到这个孩子长大,她也可以效仿吕雉垂帘听政,这个孩子一无所有,只有她,只能听她的,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她和玉女的终身荣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