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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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荫小径旁,奇石假山围绕,形态各异,如狼似虎。

山雨欲来风满楼。郑妤出门匆忙,未及添衣,这一路冷得直哆嗦。

“去长乐宫应往左走。”郑妤以为如昔犯糊涂,出言提醒。如昔步履不停,冷冰冰告知她晋王在寿宁宫。

如昔今日对她不理不睬的,郑妤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她。想开口问,考虑再三,郑妤最终没挑明。反正在这宫里,明面敬她背地欺她的人,并不少。

“韩公公。”如昔远远瞧见人,退到一边行礼。郑妤听到尖锐笑声突感心悸,慌忙捂住心口跟着如昔回避。

如昔见郑妤这窝囊样忍不住翻白眼。虽无正式封号,但无论怎么说,郑妤都是太皇太后当成亲闺女养在身边的人,这宫里谁见了不得毕恭毕敬称一声“郑姑娘”。

可她倒好,居然给一个太监让行,果然是山鸡成不了凤凰。如昔腹诽咒骂,丝毫没察觉郑妤异样。

韩杰前呼后拥走过来,问:“郑姑娘这是怎么了?”

“没事。”她咬紧牙关摇头,韩杰却近前来扶她,那双布满老茧的胖手探进衣袖,握住她手臂,有意无意捏了捏。

叶佳尸体的惨烈死状,猝不及防涌入脑海,郑妤脸色惨白,畏畏缩缩后退。韩杰另一只手贴上她后背,扯着嗓子支使身后小太监:“郑姑娘身体不适,去请太医来。”

郑妤强作镇定,避开后背那只手,往如昔那边躲:“我没事。”韩杰拉紧她手臂不肯分开,坚持说她身体有恙。

两人拉扯僵持,如昔袖手旁观,剩下的小太监头都不敢抬,遑论上前规劝。郑妤板起脸,强硬道:“放手。”

韩杰面楼为难:“奴才担心……”

“放开!”不远处传来一声呵斥,郑妤循声望去,昭宁郡主正阔步走来。

何络将她护在身后,双手叉腰,对着韩杰叽里呱啦一通痛骂,韩杰连连认错。何络一脚踢过去:“滚,本郡主不想再看见你。”

插曲过后,何络热切挽住郑妤胳膊走在前方。如昔想说要带郑妤去寿宁宫,发现她们去的正是寿宁宫方向,便一声不吭跟上去。

“那夜我以为你是勾引小舅舅的狐狸精,才对你恶言相向,郑姐姐,你别生我气哦。”何络鼓起腮帮子跟她认错撒娇。

经历那么多大事,她早已忘了这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郑妤含笑回话:“郡主言重了。”

“郑姐姐人美心善,你不怪我就好。”何络靠在她肩上,“你能原谅我,那你也不要记恨小舅舅了,好不好?他刚回来就被外祖母罚去永宁寺跪了三夜,又不知怎地惹了外祖母生气,连着六七日在寿宁宫外跪两个时辰,太可怜了。”

愁云惨淡,午时刚过,却似入夜般昏暗。宣京偏近北地,按理雨季不长,可今年气候反常,格外多雨,洛水漫涨,冲毁好几处濒水村落。

授官、劝农、祭祀、赈灾……三月底还积存不少公务,又逢多事之秋,每日还要浪费两个时辰长跪,想来这半月都没好好休息。她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他自讨苦吃,关心他作甚。

“郡主,这与我无关。”郑妤撇清关系。何络失落努嘴:“我知道是外祖母惩罚他,可外祖母是因为你才罚他。”

“因为我?”

“是啊,因为你不肯嫁给他,外祖母断定他欺负你,大发雷霆。”何络抓住她的手轻轻摇晃,“郑姐姐,你就答应嫁给他嘛!小舅舅早就准备好娶你了,他给你在王府备好了住处,先前你退回去的聘礼全都重新封装,我看他还添了不少。还有嫁衣,他知道你比之前瘦了些,特意差人把嫁衣送去锦绣坊修改。还有还有……”

何络口若悬河,细说李致为娶她所做的点点滴滴。郑妤一字一句听完,说不上来是心酸多一些,还是甜蜜多一些,就像杨梅丸子撒再多糖,都无法该变杨梅丸子本质为酸的事实。

换作几年前,他何需做这些?他只需要对她笑一下,她就会对他言听计从。换作几月前,他也无需做这些。只要对她说一句喜欢,哪怕只是哄哄她,此刻听到何络说这些话,她都愿意回头。

可惜,来得太迟了。放再多糖,都没法弥补了。

走到寿宁宫,天已下起雨。大门外,一人面向主殿伫立,背影冷清。

她屈膝行礼,卢清漪转过身来,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卢清漪跟何络招呼两句,挥挥手道:“络络,你先进去见外祖母,我有几句话跟燕燕说。”

何络本想留下听,见卢清漪神情肃然,只好依依不舍先行前往寿宁殿。

“上来。”

郑妤收了伞递给宫女,提起潮湿的裙摆,缓步上阶。卢清漪往旁边站,示意她往前看。郑妤抬头眺望,再熟悉不过的背影,与上空疾雷迅电一齐击中眼眸。

上天似乎有意刁难那位天之骄子,又像是故意引她心软,潇潇中雨顷刻间化作滂沱大雨。

“这是他跪在这的第七日了。”卢清漪唉声叹气,“他伤势未愈,彻夜不眠,又接连淋雨,昨夜发了场高热。”

瓢泼大雨模糊他的背影,郑妤收回视线,不置一词。

“他本无需服从母后气头上的惩罚,可他自觉愧对你,心甘情愿领罚。”卢清漪递给她一把伞:“燕燕,你去劝劝他吧。”

郑妤下意识伸手去接,刚探出手就缩回去。她婉拒道:“娘娘恕罪,我……做不到。”

来时路上,她知晓何络偷换概念。那夜,她说的是让李致不用娶她,而非她不愿嫁他。可太皇太后发怒,只能是他主动跟太皇太后提不娶。他那样高傲的人,又岂会轻言自己一再被她拒婚?故而眼前这一切,不过是他自讨苦吃罢了。

卢清漪落寞转身,肩膀微微颤抖:“你是不是以为他不喜欢你?他若不喜欢你,怎会把你的旧衣寻去了解你中意的衣裙样式?他若不喜欢你,怎会费心在王府复刻含光殿?他若不喜欢你,怎会为救你落下一身伤?”

“燕燕,殊延他是个说少做多的人,看事物不能只看表象。”卢清漪苦口婆心劝说,“他身处高位,许多事身不由己。汝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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