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吸多了又不能掌控,就会在体内乱窜,极为痛苦,不得不想办法释放出去。
灵气吸多了又不能自控,就会沉迷于此,忽视痛苦。
除非是一次性吸纳进许多灵气,不然的话就会像小孩一样,一丝一缕的,直到被迫停止,才发现自己的丹田已经快要无法承受了。
安修则黑着脸把哼哼唧唧叫疼的小孩丢给安希抱。
自己瞪了张奉祠一眼跟在后头。
张奉祠还不满意呢,在后头叫唤着:“你那是什么眼神儿?是她自己跳进来的,费了我这么多灵石,我还没让她赔呢!这笔账怎么算?别走啊,给个痛快话啊倒是……”
哪有什么痛快话,压根就没人理他。
小孩现在就像个见着山珍海味就开始暴饮暴食的熊孩子一样,撑的要死要活的吭吭唧唧,偏生又不会控制,琢磨了半天也没散出去一点儿。
想也是,她连静心都难,更别提在疼痛的时候学什么掌控之法了,最后哭哭啼啼的腮帮子上挂着泪,倒头就昏了。
教了半天一点都没教明白的父女两个,颓废的坐在那里,恨不得和她一起昏过去。
太难了他们,没见过这么笨的。
俩人都教不明白她一个。
“带她回来果然是对的。”安修则恍恍惚惚的说着。
这孩子就适合没心没肺的活着,叫她背负什么家国和期待,那太难为她了,以她的天资,留在军营里混一辈子怕也就是个小兵,能混到伍长、什长都算运气好了。
当然了,她在王府做下人,也未必能混出什么名堂,但这样至少安稳一些。
“今晚你留下来陪她吧,明日我替她告个假,没事再去。
替我告诉她一声,修炼一途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稍有差池都会出问题,若是心志不坚、吃不得苦、没有想好,就不要再去碰了。”
“知道了。”
忙了一天安希也累了,干脆的打发走了操心的爹和忧心的虞大娘。
收拾了一下,把小孩抱到床上,躺在她旁边就睡了。
黑暗里,小孩静悄悄的睁开眼。
小童就和她面对面的躺着:“你居然装晕,这可比撒谎还过分!”
小孩:我用你说!
她不也是没办法了嘛。
安大人和希姐姐说个没完没了,按着头要她学,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她哪敢说个不字。
后来她都没那么难受了,也不行。
她不装晕还能装什么?装她会嘛?那不一眼就被识破了。
疼痛是可以忍耐的,学不会她有什么办法?
小童都开始同情她了:“你太难了。”
谁说不是呢。
小孩心疼的抱住她自己,蜷缩成一团,安希忽然把她抱了过去,一边为她揉着肚子,一边不太熟练的哼唱起歌来。
听起来像是什么——
“乖娃娃、乖猫猫,呼噜呼噜睡觉觉。”
“夜婆婆、月婆婆,四方神明护佑我。”
“左提灯,右持剑,妖邪贼人皆不见。”
“乖娃娃,乖猫猫,呼噜呼噜摊手脚。”
“风吹凉,夜里寒,盖好被子睡的香。”
“不要怕,不要慌,我们女郎无灾殃。”
一声又一声,一下又一下,肚子热乎乎的,小孩的意识也渐渐的沉了下去。
她早已不是会被娇惯的小孩,也有许久没有听过童谣,以至于第二日醒来,看着只有一只猫躺在枕边的床时,她竟以为昨日也是她的妄想。
但她从没有听过这样的童谣,自己大概也编不出那样的柔和里夹杂着一丝悲怆和坚毅的小调。
所以应该还是真的吧?
小孩不太确定的揉着眼睛坐起来,忽然感觉有哪里怪怪的,一掀被子,顿时呆住了。
满头大汗的安希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小孩伸手就把被子拽了回来,抱着被子,支着腿看她。
安希:?
“我爹给你告假了,你可以多睡会儿,虞大娘来叫过你,我让她回去了,看什么?你又没说你想早起,现在也不晚,不困了就起来吧。”
安希面对小孩时,总觉得别扭,而她应对的方法通常是先下嘴为强。
通常是有用的,但这回不行。
小孩别过脑袋赌气似的:“起不来。”
安希:……
“那你再睡会儿也成,反正虞大娘给你留饭了。”
小孩沉重的喘了口气:“睡不了。”
安希:……
“那你想干嘛?我打你一顿你能好起来嘛?”
她眼神不善的眯起。
小孩不自在的瞥她一眼,又团吧团吧抱住了膝盖,很欠揍的瘪着嘴,不高兴道:“好不了。”
安希把拳头捏的嘎嘎直响,气势汹汹的朝她走过去:“你到底想干嘛?!”
依着安希看,她实在是没有闹脾气的理由,尤其是昨天自己还干了那么好的事,费了那么大的劲儿,用灵力帮她梳理丹田筋脉,她今天起来应该神清气爽,高高兴兴的谢谢她才对,怎么闹起脾气来了?
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欠打!
小孩默不作声的掀开被子,瘪着嘴,看着她,眼都没有眨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安希举起的拳头也放下了,她想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这不是要死的征兆。”
小孩:“我知道。”
安希松了一口气:“你懂就好。”
小孩低头:“我不懂。”
安希:……
“那完了,”她哪知道要怎么说啊,“你等等,我找虞大娘去。”
她步履匆匆,一阵风似的刮了出来,把门撞的吱呀吱呀的摇晃。
小孩和爱凑热闹的南瓜都顶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看着褥子上殷红的血迹,有些已经泛黑了,那颜色像王府里的牡丹花。
深红的那一颗,就种在大厨房墙外,开的很好,有时会被采下来做点心和茶水,但过不了多久,又有新的花骨朵了。
新开的花,颜色总是鲜艳的,耀目的,再一点一点变成深色,就像血迹一点一点干枯一样。
小孩的脚很凉,肚子有种奇怪的感觉,坠而痛,缠绵不绝的,说很难受,也不是,说不难受,又是撒谎,一股血涌出来,本来就很糟的褥子,变得更糟了。
不必害怕。
小孩知道的,这是件口口相传的事,她也曾见过裴珠染血的衣物,听到闲话说起那两个字——月事。
这是一个女孩必会经历的,来了月事就是大姑娘了。
哪怕是小孩还没有做够小孩。
仔细想一想,她好像七岁起就是大姑娘了,如今十一岁只是更大了一点儿。
喉咙涩涩的,鼻尖酸酸的,眼睛热热的,但是没什么好哭的。
还是哭吧,毕竟……
“我长不高了!”
小孩抱住南瓜伤心的呜咽起来。
她听人说过,来了月事就不长个了。
“别哭别哭,没事的,”人未至声先至,可这显然不是虞大娘,她还有心思开玩笑呢,“看什么?虞大娘出去了,王大娘帮你吧,都是大娘,一样的。”
小孩:……
那能一样嘛?
虞大娘是小孩的大娘,王大娘是安希的娘。
看面相,她离大娘两个字还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