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摩尔索斯显然有些困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

打开了在所有人口

中几乎都已经传遍了的视频。

他是带着漫不经心的态度,不论那只高级虫族是他的哪位同僚,兄弟,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出来。

哪怕是对方赌上了虫族的尊严,也只是让他心中划过些许波澜。除非是有些家伙对他尊贵伟大的母亲放肆,他才会有想对生出对人剥皮抽筋的愤怒。在日复一日的消沉阴郁下,摩尔索斯难以对外面那些家伙提起半分兴趣。

入目之中的影像却出乎他的意料,是只陌生的,完全不在他印象中的任何一只高级虫族。

但是从对方的手段和外观来看,又确确实实是高级虫族没错。

难道是母亲遗留在外的子嗣?

他那黑中透着些蓝光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疑惑,旋即眸光一凝,脸色变得尤其恐怖骇人。

冷白的面庞逐渐爬上细细的黑色纹路,雪白的衬衫破裂,从单薄的后背上突然长出两片宽广而轻薄的翅膀,颜色如同幽静的深海,又在扇动间露出些明如钻石的透亮,柔软得仿佛是细腻的丝绸。

这样高贵典雅的翅膀也为他们一族所独有,而高级虫族摩尔索斯更是其中的翘楚,他一向为自己漂亮的翅膀能让虫母驻足凝视而骄傲。摩尔索斯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这样失态?竟然连自己的人形都维持不住了。

这对虫族而言简直是少之又少的状况。

他身边的虫族副官有些迷惑。

这位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云淡风轻,冷漠得几乎抬手都嫌费劲的高级虫族呼吸急促,手指都有些不稳地滑动着屏幕点击着那只高级虫族大杀四方的视频。然后截取、放大。

视线死死地锁定在照片上的少年身上。

摩尔索斯手指在轻轻地颤抖着,肆意冷漠了多年的他再次尝到了情绪波动的滋味,一时间竟然有种要呕吐的冲动一一太过激动亢奋,以至于连眼睛都赤红了。“妈妈....””

”妈妈!”

虫族副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这两个字眼时,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本能,做了一个冒犯性的、在虫族森严等级中几乎是不会出现的动作一一挤到了摩尔索斯旁边,发了疯地凑近去看。一秒之后。

虫族副官的触角从头顶冒出来,呼吸停滞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黏在上面了,贪婪、垂涎、疯狂地盯着,和饥饿得快要死掉的野狗骤然见到带肉的骨头没什么两样。“妈妈.....””

太过兴奋以至于要昏厥过去,眼珠子早已成了复眼的样子,赤红成一片。

若不是强大的自制力,摩尔索斯也许就快跟身边的副官一种姿态。再差一点的,就跟那些通讯营的虫族一样,齐齐进了救助营。“妈妈在很糟糕的环境中。”摩尔索斯的眸光沉沉,眼中的赤红从刚才起就没有褪去。

他哑着声音说:“把视频传给其他军队的长官,让他们动作快点。”

“我们去迎接至爱的母亲。”

”明白,长官!”

第二,第三.....直至第九军队的长官。

他们或是正在星球上以沉睡麻痹自己,或是玩弄刚从地底爬出来的寄生种,亦或是发了疯地变强想要让自己再次探寻到母亲踪数位的高级虫族都放下了手中的事,不约而同地打开自己的终端,看向了这条来自第五军队的信息。“摩尔索斯,他不会在那个小国里遇见了什么麻烦吧。一个人类的小国就让他束手无策了么,废物。“他是想做什么,难道是有哪里出现的垃圾在继续挑衅虫族的威严吗?还是说,挑衅母亲?”

“麻烦。”

”吵死了,该死的家伙。”

终端上,短暂的视频影像让他们皱眉不耐,又隐隐残余着某种疑惑,但或许是与生俱来寻找母亲的本领,亦或者是天然的本能,他们的目光竟然下意识地落在了那只高级虫族的身后。只是一眼,就做出了和之前摩尔索斯一样的动作,甚至更加急切,眼神死死钉在那位少年身上。

虫族们彻底失态,维持不住衣冠楚楚的人形,现出凶恶残忍的外形,哪怕其中有看起来漂亮惑人的,却没有一个人敢沉迷于其中,他们光是无形中释放出来的危险信号都在紧锁着心脏。触角、口器,附肢,尾勾,非人外形体现得淋漓尽致,见之者无一不觉惊悚、震撼,这才是虫族最本质的模样、姿态。躁动、狂热和急切的情绪自上而下地在虫族蔓延,那是一种此起彼伏的波动,由最上面的高级虫族带来,那样的大动作,绝对是关乎着虫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可究竟是什么样的消息?

虫族揣测着,幻想着,却不敢将希望抬高,只要没有希望就不会有绝望,哪怕只是丁点的期许,就足以将他们打落深渊了。可是劣根性并非是人类专属,连他们也心存幻想。

母亲........

母亲!

他们在心中呼唤,任由滚烫的情感浇灌着心脏。

波澜壮阔的激动和渴盼传遍虫族,汹涌的情绪能够带来恐怖的震动。

甚至连远在流浪星域的时蕤都捂住了心脏,露出怔愣木然的神色,那对漂亮的眼珠子失了神采,宛如摆在橱窗上供人欣赏的娃娃,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其他人全都转过头,担忧地看着他。厄瑞波斯和卢卡斯几乎要忍耐不住,狰狞又美丽的虫族外形在他们身上若隐若现。“妈妈,这就是整个虫族为您奉上的,最热烈,最真挚的爱意。

法布勒斯低垂着脑袋,缓缓开口,那对浅色瞳孔中满是对时蕤的痴迷和爱恋。

帝星之上。

“快去通知法布勒斯大人!”消息走漏出来,就有虫族匆匆行动。

从宫殿里伺候出来的虫族男仆低头回应来自长官信息,诚惶诚恐:“大人不在。”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不在?

“好心”通知他的第三军队长官愣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单眼里的幸灾乐祸完全消失,暴跳如雷:“法布勒斯,这个该死的家伙!他就是个自私鬼!!”谁都知道,法布勒斯是第一个创造出来的,虫母的孩子,他是和虫母感情、链接最深的。

他是虫母座下最忠诚的鹰犬,也是最残暴狠戾的爪牙,冷酷无情的手段都藏在那张无慈无悲的皮囊下。虫母信赖他,允他成为贴身近侍。时时刻刻关注着他的所思所想,会顾虑他的心情,也会珍重询问他的意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法布勒斯应该会成为陛下的第一位王夫,他会进到他们从未去过的腔内,然后肆无忌惮地、令他们柔弱美丽的虫母孕育出一批坚韧的虫卵,之后破壳而出,成为强大的虫族战士。嫉妒横生,可又难免不会生出渴望和希冀。

母亲诞生了孕育了一批子嗣,才会容许接纳他们的靠近,给予他们另外的位置一一丈夫、孩子的父亲,他们发了疯地想要担任这样的角色。哪怕是成为陛下身边的雄侍,也是毕生莫大的幸事。光是想想,都要亢奋得浑身战栗,触角抖动。竭力压制下才将非人的虫族形态收敛住,整理好姿态和外形,然后:

“去迎接我们的母亲,伟大的陛下。”

游戏中的角色真的站到了面前,隔着屏幕的炽热与欲望完完全全地落在了时蕤一人身上。

再也不是错觉,也不是对着游戏外的任何一个玩家,而是具象化地,犹如实质般贪婪地舔/舐过他身体的每一寸。从脸颊、到伶伶的挺直锁骨,再缓缓往下,丰满细腻

的贴在骨头上的皮肉,好像全都被那道眼神舔过一遍,舔这个字眼还是用得太纯洁干净了些,不如说是从上往下都被煎了一遍。时蕤都在打着哆嗦。

他在游戏里创造出来的孩子,他助他成长强大,从一颗小小的虫卵哺育成现在的,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能让他哀哀戚戚又面色惨白的成年男性。法布勒斯,是他的孩子,将来也会成为他丈夫的虫族。

入侵性太强了,浅紫色的眼眸中连欲望也强烈的要命,时蕤真怕自己凑近了都要被活生生吃掉。

曾经被他抛弃的苦主如今找上门,他的下场究竟会如何?

“妈妈,我真的好想念您。”这只高级虫族面露微笑,除了让人目眩神迷以外,还给人一种像是什么邪恶的生物会从皮囊中爬出来一样的可怕感。就算是从嘴里说着温情的话,也带了些阴森森的冷。

时蕤这时候真有种感觉,要是被他拖去某个洞窟,或是窝内,大概是真会死的。

“法布勒斯。”

他怯怯地喊出了口,就这样眼巴巴地望着他。

时蕤可以在游戏里命令、指使法布勒斯,可以居高临下,随心所欲,如今面对面,又亲眼目睹了招惹他之后那两只上位寄生种的下场,就变得尤为老实了。青年眉眼动了动,喟叹一声:“还以为妈妈已经忘记我了,但是幸好,没有。”

他伸出手,时蕤福至心灵地放上去一

法布勒斯终于能将他至爱的母亲拥入怀里,咬耳朵似的在他玉白的耳垂旁诉说无边的思念:“母亲,您在我面前,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法布勒斯永远都会爱护您,珍重您,直至死亡。另外两只虫族脊背绷紧,锋利的足肢已经到了法布勒斯面前,像是要从他的面门直插而入。

可惜被他轻飘飘地躲过,唇角上扬,是一个不偏不倚的,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

“也许你们应该再好好练一练,我的,两位好兄弟?”

时蕤还在他的怀抱里,大腿和腰身被法布勒斯的手掌掐着,勒出些肉感来。

不知道非人的虫族掌心的温度是怎样的,冰凉还是滚烫?小虫母会不会被烫坏,还是太冰冷了,被抚摸得打哆嗦?也许只有在他怀里的小虫母才会知道了,从他脸蛋上露出些许难耐的,轻轻皱着小脸和茫然的表情,去推测他在别的男人怀里的感...“你对妈妈太过放肆了。”

一击不成,恨意迭起的卢卡斯阴沉恼恨地看着法布勒斯,他无比痛恨自己的弱小,在说着放肆两个字的时候,像是要从法布勒斯的身上咬下血肉。切西尔都忍不住抵了抵牙,他睨了眼厄瑞波斯,没有丝毫怂恿小屁孩的惭愧心虚。

“放开妈妈!”

稚嫩的厄瑞波斯接收到切西尔暗示后果然气愤地开口,他看起来面嫩得多,说话也比卢卡斯更冲动他那用来毒死人的金粉对法布勒斯竟然不起半点作用,明明只要呼吸就会进入体内的金粉,绝对会对人造成一定的伤害。甚至连刚才那两只上位寄生种都没能幸免!

时蕤有些担忧地看了眼他们两个,法布勒斯的实力太强大了,他不想看见他们受到伤害。

他更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的虫族族群。

法布勒斯在笑:“你们是在担忧什么?这是我的妈妈,是我最珍贵的、已经是和我的骨血融为一体的妈妈,你们是在认为虫族会伤害最挚爱的伟大的母亲妈?”可是他的笑容涩然,在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种杜鹃啼血的悲哀,与其是说是在讲给卢卡斯他们听,不如说是在讲给正在他怀中轻轻颤抖的时蕤听他抬起头,看向两只虫族的眼神冰冷无情,说的话也毫不客气:“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在妈妈手中、或者孕育下诞生的,可你们必须知道。妈妈不是任何虫子、随随便便都可以喊出口的,你们两个,应该称呼一”陛下。”

他缓缓地垂下眼睫,居高临下投来一瞥,漫不经心的目光甚至有些傲慢和无情。

围观的切西尔心中不由浮现出古怪的想法。

怎么说呢,他曾经在闲来无事的时候,也翻看过几本从古地球找到的远古文学。

那时候还是封建制度,男女关系简直乱七八糟。正是因为过分奇葩,所以他一直记到了现在,什么通房小妾文学的看得他瞠目结舌主要是现在法布勒斯,这位虫族最强的战士,看起来就很像是正房在对丈夫在外面收的那些通房进行敲打、打压,说不准收了房之后就会进行磋磨。那种端着的高高在上姿态,实在是太相似了。不能说百分之百一模一样,只能说百分之九十没跑了。说实话,也就只有他的脑子才会想到这么多天马行空的东西了。

在场包括伊延所在内的所有流浪星域居民都说不出话来,旁边还有一大堆寄生种在对他们虎视眈眈,也就只有高级虫族才敢在一堆寄生种之中谈风月。他们倒是想整出点动静让他们看看其他地方呢,但又是真的不敢动,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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