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圣都医学中心观察病房
病区的探视时间已经结束,这个被单独隔开的小区域变得十分安静,守在门口的警员也已经有些疲惫,两人正商量着要怎么安排下半夜换班休息的时间。
病床旁,医生正在通过将军的手机,听取关于希尔斯之前在部队里的医疗记录。
他抽出床头的病历本,准备笔记,但将军的大手就直接按了上去,摇头否决。
“他上次昏迷12天,那最后你们是通过什么方式唤醒的?”
还不等医生听到电话里的回答,将军直接夺回手机,“你不会想知道的。”
“就这样吧,我受够了!你们也太过分了,这是机密那是机密,你是将军,你了不起,但这是医院,这里我说了算!你走!带着你的睡美男,爱去哪去哪!”,医生怒吼着指着门口的方向。
“他哪也去不了。”守在门口的警员一口否定。
在军警宪特完全分治的洛圣都,将军肩膀上的小星星,并不会带来什么特权。
也许是将军的冷眼,给了他们更大的勇气,他们拿出手铐,心说干脆把这个睡美男铐上之后去睡大觉算了。
镣铐摩擦着床边的金属栏杆,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
将军看到希尔斯的耳朵微颤,赶忙说道,“我强烈建议你们立刻退出去。”
“是吗?我强烈建议你回到桑库多堡垒。”
警员铐好了护栏,抓起希尔斯的手腕。将军赶忙起身,向一旁让开了几步。
咔嗒……咔嗒……
手铐上的齿轮,开始咬合。
希尔斯就像是触电一般,双目圆睁,右手快速后缩,紧接着一个握拳,就把手铐压在掌心,变成了一个五指的指虎,一记上勾拳,直接就让那个警员原地起飞。
另外一个眼见突发变故,条件反射的把手伸向后腰,还没等碰到,只觉得手腕一紧,眼前银光闪过,自己就只能看见床底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希尔斯迷茫的看着四周,一切都显得无比陌生,他慌乱的拔掉插在鼻子里的氧气管,剥掉那几根像蜘蛛网一样缠在身体各处的线、管。
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双眼血红,疼痛,让他像金刚一样龇牙咧嘴,连下颚都咧成了一个方形。
他像是初次降临的终结者,令人恐惧,又充满疑问。
他挣扎着起身,就像丝毫不知自己腿上刚被渔枪开了个大洞,但他毕竟不是终结者,摇晃了几下之后,直接跪倒。
将军仿佛就在等这一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注射器,偷偷藏在掌中。瞅准机会,直接扑了上去,细长的针头,直接整根顶进了希尔斯的脖子里!
将军死死的压住希尔斯的肩膀,任凭他向后伸出的双手,死命的掐着自己的脖子,慢慢的,他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缓,手上的劲头也越来越小,最终,缓缓的倒了下去。
将军这才松了一口气,抚着喉咙,用尖锐细长的声音说道,“医生,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不想知道了吧?”
惊魂未定的医生,大口喘着粗气,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倚在墙角,点头如捣蒜一般。
好一会,地上躺倒的两个警员才缓过神来,对视了一眼,拿着镣铐默默的走出了房间。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真希望我不知道。”将军苦笑着,递过手中的注射器,“请酌情调整其他药物的用量。”
医生看了一眼上面的标签,眼睛都直了,这种强效的混合药剂,别说是普通医院,就算是疯人院都不会轻易使用。
“首先,我不想知道任何你认为我不想知道的事情,其次,现在要怎么办?”医生努力把声音压低,不想刺激到病床上的巨兽。
将军淡淡的答道,“就我的经验来说,等着,安静的等着。”
夜,就这样,静了。
病房外的长椅上,将军端着一杯滚烫的咖啡,他把鼻子埋在杯口,深深地吸了一大口,他望向电梯口,四个火急火燎的身影。
“他醒了?”
“他什么时候醒的?”
“他现在怎么样?”
还没等到近前,他们就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眼见得不到任何回应,温妮莎直接伸手准备拉开病房的门,
“我强烈不建议你这样做。”
将军说着,又狠吸了一大口咖啡的香气,门前的两个警员,也是随声附和,“他说的对。”
这话一出,哪怕是猛如大麦克,都不得不掂量掂量。
但考虑到希尔斯身处观察病房,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所以几人也都没有妄动。
将军端起已经变得温热的咖啡,一饮而尽,带着他们走到一旁的空房间,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摆在了桌子上。
“15个月之前,我们救回了希尔斯,这是他当时的状况,在那之后两个月,他被送去做创伤精神评估,作为一个遭受严重创伤的人,他的表现堪称完美。但医生认为,他只是在强行压抑自己,一旦某天处于类似的状态下,他的行为可能会变得不可控。
医生认为他们通过谈话和药物治疗已经取得了足够的进展,所以就结束了封闭治疗。他被要求继续保持规律的回访和药物治疗,6个月前,他光荣退役,但基于这个原因,我们依旧持续的跟踪、他也保持和医生的联络,一切都很好,直到……”
照片里,希尔斯受伤的位置,就和海漂子如出一辙,任何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这里的关联。
这个消息,仿佛一个深水炸弹,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掀起滔天巨浪。
温妮莎简直不敢相信,原本当初以为自己是欧气爆发,没想到招来的竟然是个定时炸弹!
等等!不对!将军这种人,绝不会因为医生的一句理论上的推测,还坚持在他退役后持续投入资源跟踪观察,一定还有其他的!
“除了海漂子,还有其他的,对吧?”
将军并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看着桌子上的照片。
“你可以不告诉我,但是他们呢?”温妮莎指着大麦克,“他们都曾经是你的兵,你让一个定时炸弹每天带着他们出生入死,你有考虑过他们的安全吗?!”
“你就是这样考虑的对吧?你觉得如果出现问题,有我们在身边,可以把风险降到最低,所以你当时才劝说我们一起加入静水安保的对吧?”
眼见自己的安排被点破,将军又掏出一张照片,甩在了桌子上,“九个月前,我们安排了一次模拟场景,这是当时的假人。”
照片上,假人的伤口,如出一辙。
脱哥忍无可忍,直接冲上去揪住了将军的衣领,不敢相信自己昔日最为敬重的将军,竟然就这么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
“还有多少?!”
将军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倒了满满一桌子,全都是受伤的假人。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无法想象希尔斯经历了怎样的磨难,更无法想象的是,他竟然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的经历那段痛苦的经历。
这无数次的重复,已经不再是治疗,而是训练,只要把他放在相同的条件下,希尔斯就会像一部被精确调教的杀戮机器,准时启动!
“你到底为什么要把他放出来?他应该被关起来!”
“不不不不。”二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刚刚才证明了,希尔斯根本不能被关起来,除非陷入到了这种极端条件里,否则他就是一个稳定的正常人……”
将军的眼神闪过一丝赞许,没想到这个只知道认死理的犟驴,居然还能看到这一点,而这,就是希尔斯这一次脱身的免罪金牌。
将军原本并不想说出来,但是为了避免温妮莎他们又在背后搞小动作,扰乱他的计划,只能提前打好招呼。
“现在,你们是不是也希望我下午的时候直接把你们撞死就好了?”
将军的话不无道理,就温妮莎来说,当希尔斯站上法庭,坦诚自己是一个严重的ptsd患者的那一刻,静水安保的生意就已经结束了。
而大麦克这几个跟着精神病混了小半生的人,也绝对是找不到任何体面的工作了。
他们多希望时光倒流,让希尔斯安全的从医院离开,让哈罗德发挥他的钞能力,让整件事情,消失于无形。
也许,他们唯一的心理安慰,就是在那改变一切的八分钟里,将军自始至终,并未解释过他的意图,当然,他们也没有问。
更何况,当时他们几个还是一起海盗胁持事件的受害者,根本无法分辨将军那种蛮横无理的带走希尔斯的行为,是善意还是恶意。
当希尔斯要被抓走的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他们仿佛回到了那个排排坐的船舱,只剩下生的本能,去尽可能的保护每一个人。
嘟嘟嘟嘟
卫星电话也传来了好消息,将军的蛙人,找到了已经沉底的海漂子。
将军收回了卫星电话,也收起了桌上散落的照片,就连严肃的面孔,都收起了几分。
整个人放松的靠在了沙发上,打量着大麦克,“他们两个喜欢玩,我能理解,但你?”
“最近实在是太累了……”
大麦克羞愧的声音,像蚊子叫声一般细小,引得二驴连声嘲笑,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自信…… 28794/111024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