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洪亮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如果不是陈风战在这里的话,他可能会被人看见飞出屋外。
而那是他最不可以接受的,兵败被俘虏,也可以说明他是曾经的勇士,打不过司徒霏是他技不如人。
只有人前被打,是他最不能忍受的,这是他唯一受不了的委屈。
陈风战像拎着一直鸡仔一样,拎着吴洪亮这个彪形大汉,他感觉不到吴洪亮身上还有任何一丝力量,恐怕这一拳下去,吴洪亮最后的倔强已经碎掉了。
吴洪亮一直觉得自己是对的,没想到居然连司徒霏暗藏功夫这种事情都没看出来。很多事情他都可以接受,只有这件事情,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他问道:“为什么你武功这么好,我不相信。”
“你这种不相信,就和我们不相信你会反叛一样。你知道在你心中,你这么做是对的,可是在我们眼里呢?
你觉得你是对的吗?我们就会相信了?你吴洪亮能想明白,我们也就能想明白吗?”
吴洪亮不再言语,低着头不去看任何人。
司徒霏接着说道:“我最不理解的不是你的狂妄自大,也不是你会反叛。而是在这种情况下,你还不知悔改,你还在说这是我的问题。
我做了什么让你反叛的事情,我只是做了我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甚至没有损你的任何利益。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你只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为了你自己那一丝不甘。”
“我没有,我做的是对的。”
“你自己说说哪里对?在军中鼓动军士祸乱,导致大军军心涣散,导致士兵伤亡。这是你的罪过之一。
凡在军中哗变者,皆可视为叛国之举,这是你的罪过之二。
死不悔改,明知死到临头,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还在那里乱喊乱叫,一副胜利者的样子。这是你的罪过之三。
对上官虚与委蛇,对下属欺骗隐瞒,行为不端,狼子野心,不知礼义,不顾廉耻。这是你的罪过之四。
军中规矩,以下犯上者,可杀无赦。这是你的罪过之五。
我只是随口说说,你的罪过就已经有了五条。
如果我再想想,是不是可以罗列十几宗罪责放到你身上?
你真以为你做什么事情都手脚干净,一点马脚都没有吗?”
“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说什么都是你自己觉得的,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不会承认。”
“你真就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过吗?还是你觉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有把握这么说?
那我就说说上柱国这些年掌握的,长安十年二月,你私自挪用兵部军械库补给的武器和甲胄,一共三万两白银,被你倒卖出三万三千五百二十三两的价钱,这些钱中有一万两你自己吞下,留在京城中。
你一共有两房妾室,和一房没有进家门的外氏。
而没有了的那些军械,你就借口说士兵操练过度,从西北军的军械库里要走了一大份。
那些士兵帮你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收到了你给的好处,不过他们每个人都收了差不多一两银子的好处,又没看见兵器,帮你说话是自然的。
大郑长安十三年,大战结束,所有阵亡的士兵,每人都会有八十两的抚慰银。
你倒是多给了每人十两,可是那十两银子看起来很多,可是你贪污了足足八万两的军费。
八万两银子,换来的是三千人的伤亡。这三千人的伤亡,你花费了三万两银子,却挣到了五万两。
还用我再说别的罪责吗?这些都已经够被千刀万剐的。”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我平日里对待他们不差,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墙倒众人推吗?”吴洪亮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摇摇头。
“虽然你不是个好人,但是他们没有想要背叛你的想法。这些情报都是北辰阁刚刚送来的,虽然他们有时候很烦人,可是在这些事情上,是数一数二的。
你瞒过了我们不假,可是你不可能瞒过所有人,所有被阳光照耀过的黑暗,都会被太阳照耀到腐朽。
你终究不可能瞒过所有人,至于他们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们,只有一个简单的原因。
他们本来是打算把你当做一个扳倒我们的机会,结果你不中用,让他们计划泡汤了。
与其让他们的准备白费,还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买卖,顺便再给我敲响个警钟。
当然你也就只剩这点作用了,再多的事情你就没什么用了。
指望你能够吐出什么有用的情报?陛下要不信你这种人的话,谁也不会信的。
你能做的,就只有恶心我们,顺便恶心恶心他们。
别的事情?你做不到。你只是一个无端的跳梁小丑,真把自己当做重要的东西了?你连个棋子都算不上。”
“我……”
司徒霏不等到他说话,就和陈风战说道:“把他带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审审他,你想杀就杀,我不想再说了。”
陈风战直接把吴洪亮拉了出去,不等他多说一句话。他不知道司徒霏在想什么,他也不会去问,也就是司徒霏还愿意和他废话,换做是他的话,早就把这个家伙带走审讯了。换做是严镇的话,可能审问都不审问,直接拉去处死。
等到陈风战把吴洪亮拉走之后,司徒霏喊道:“来人,去把严将军请来。通知伙夫营一声,给我送碗粥来。”
守在这里一夜,他还是有些饿的。只不过他刚刚坐回座位上,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司徒霏皱了皱眉头,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走到外面,不出他的心头所想,是韩业那个家伙在打吴洪亮。
陈风战抱着胳膊看着韩业把吴洪亮按在地上,脸上难得挂着笑意,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司徒霏没有惊动他们,只是听着韩业的话,韩业一边打一边骂道:“你个混蛋,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反叛。
你反叛就反叛,还拉着自己的兄弟去送死。你知道你的那些士兵是怎么在外面说你的吗?
长风军是西北军死伤人数最多的,我一直以为是那些战士的悍不畏死,没想到是他们的悍不畏死和你的所作所为。
他们有的还是孩子,一群十五六岁的孩子,就这样被你害死了。你说那是他们咎由自取吗?还是那是因为匈奴?
他们不是咎由自取,是被你骗的。战争残酷的真相不是因为他的死亡,而是你这种隐藏在死亡之下的卑鄙无耻和贪欲。”
司徒霏没有再听韩业的话,越听越觉得头疼。
本来昨天被人骂一通就让他很是头疼,今天的事情更是让他彻夜未眠,要不是还有事情要处理,他早就睡觉去了。
他回到屋子里没多长时间,就有人把粥送来了,司徒霏也不管烫不烫,就直接喝了一口,这一口粥烫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粥还没喝完,严镇就到了,严镇已近屋门就说道:“怎么才把我喊下来,我在城墙上吹了一夜的风,要不是我身体好些,恐怕要被冻出风寒了。”
“我到现在才休息一会,跟你比起来,也就能够好上一些。”司徒霏嘴里含着粥,不清不楚地说道。
严镇说道:“怎么了?外面那么热闹,你这里这么安静不说,你看起来还是那么心情不好。”
司徒霏平静地说道:“吴洪亮反了,韩业打了一顿,所以外面那么热闹。而我心情不好的原因,是我一晚上没睡觉。
吴洪亮反了我没那么在意,人心隔肚皮,不可能有人完全看透人心的,不管是你还是我。
当然,说不失望或者不难过,也是假的,毕竟都是西北军中的将领,他也算得上是我的叔父辈。”
“唉。我也一直感觉他那么待下去会有问题,只是不好劝他些什么,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倔强得很。
只是没想到他真的会反,至少也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时候。没想到他布局这么多年,会突然在这么一天就反叛了。
难不成是匈奴那边有内应吗?”
“他不是想反叛去匈奴,只是想带着这支军队离开,可能去投靠南方那些国家。毕竟那些士兵可能听他的话,却不可能任由他叛逃到匈奴去。”
“南方那几个,好像都离得很远吧。”
“可是如果他说自己去叛逃到匈奴,你说,对他的处理和他到南方诸国的处理,是不是一样的,可是对待那些士兵的处理呢?主将的判罚可就不一样了。”
严镇沉默,司徒霏说的有道理,可是他觉得这里有些不突破,过了一会,他才问道:“可是这样的话,陛下那边会相信吗?百官那边会相信吗?”
“北辰阁那边把东西送到我这边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就算不是陛下不打算管这件事情,至少也是北辰阁不想让陛下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这件事情就是,只要是你我所说的,就是真的。
我不会原谅他们,可是这不代表我想让他们都死在这里。我还是想要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说到底也是我大郑的战士,我不想让他们就因为这个原因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