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皇帝的话,司空尚华的脸上露出来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他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见皇帝露出来这幅神情,皇帝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对他的话不是很在意。
皇帝确实对他不在意,在皇帝的眼里,他说的话甚至是不如一些谏官说的话,那些谏官的话是难听一些,但是好歹不会像是他这种满嘴都是胡言乱语的样子。他当然知道他做出了什么事情,在这里只是在拖延时间,好能够等到太上皇归来。
“臣不知道臣应该讲些什么,臣觉得所做的事情,为大郑考虑的事情,都是没有问题的。
臣心似水,所想所做都是为大郑着想之事,只是陛下却是觉得臣所想之事,无非在于一己之私欲。
臣不知陛下之意欲何为,然臣心本就是如此,愿为大郑百年之基业死而后已,今日是以何为陛下与诸臣责备,臣全然知诸位意思,然诸位之意思,臣全然不顾也,臣以为兵家之大事,在于兵家之所为。
凡此朝堂之上,似臣者通达兵家之人,无处可见,故今日朝堂之上,除臣之外,言此事者,尽是臣之后生晚辈。
臣以为既然是臣的后生晚辈,就应该遵循所谓的后生晚辈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觉得臣这种人是不如他们这种人的。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臣当年在战场上杀敌为国的时候,在场的诸公说不定大半还是孩子,尤其是你兵部尚书薛佳,你的年纪也就比我的大孙子大上不到十岁。
你们这些黄口小儿,说的这些话无非就是那种孩子一般的话题,换做是其他人的话,谁会把这种事情放到明面上去说的呢?”
薛佳的脸上挂上来一副笑容,看起来就像是在讥笑着司空尚华,他说道:“您若是听着别人歌颂自己的功德,那不管是您说些什么,我都会鼓掌的,而且会是最先叫好的。
只是自己叫自己的话,是不是有些不要脸了,您难不成不觉得自己吹嘘自己的功德,是在不要脸。
在场或许没有比您功劳更大的,那是因为那个人不在,如果司徒上柱国在这里,您还敢如此托大吗?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有这样一句话说得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是不是那条盘踞在武官当中的老虎不在,您这只猴子开始说话了。”
“薛佳,你要是只想在这里骂我,就不要在这里浪费口舌了,你们想说的不就是我杀害了司徒正德这件事情吗?
那你现在不应该说说这件事情,老夫倒是很想知道你们的诬陷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们的话都不是诬陷吗?快说。”
薛佳笑着说道:“你倒是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正义的一方,可是我并不是觉得你是一个正义的一方。
因为您就是犯罪的那个人,您就是那个最不能够承认什么是正义的那个家伙。
您看起来高高在上,但是您不是,至于证据的话,我现在就说给您听一听。
三十日之前,兵部的人从陛下那里得知了司徒上柱国要回兵部述职的事情,十日之前,司徒上柱国从西北军回来,这些事情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按照道理来讲,这些事情其实都不算是证据,但是证据就在这些事情中间,兵部众人当中我们审查了一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大概有一百二十人,而知道具体路线的人应该有十余人。
这十余人当中是西北军当中的,大概是五人,除去这五个人之外,还有七人,其中除了我之外,还有兵部的两位侍郎。
剩下的四人好巧不巧,两个姓司空,剩下的两个人也都是司空家的姻亲,驾部郎中于钦能,是司空上柱国四子的连襟,而库部郎中元景修的次子是司空上柱国三子的女婿。
西北军当中的那五人只有一个人是在长安的,剩下四人都是在西北军的。兵部当中最知道这件事情的,就是司空上柱国。
所以原来兵部当中知晓最多的并不是陛下的人,又不是司徒上柱国自己的人,而是你的人。
西北军那边的自查已经结束了,因为北辰阁那边还在西北军当中,那个在长安城中的西北军中人,又不是外人,就是陈南,他是亲自前往城外接司徒上柱国回长安城,一同被刺杀在城外。
至于我们三人,今日站在朝堂上,就说明我们三个人是没有问题的。您不用多想了,驾部郎中于钦能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展尚书昨日连夜提审他,他供出来了元景修和司空境司空平两兄弟。
至于他们两个人供出来什么,就不需要我多说了,还是由展尚书自己来说吧。”
展平站了出来,脸上挂着一副平静的神情,说道:“臣所调查的事情,都在这里,请陛下自观。”
就在这个时候,司徒殿带着太上皇已经进入到了长安城之中,太上皇没来由地说道:“本朝太宗年间,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件事情。
有上书请去佞臣者,太宗谓曰:‘朕之所任,皆以为贤,卿知佞者谁耶?’对曰:‘臣居草泽,不的知佞者,请陛下佯怒以试群臣,若能不畏雷霆,直言进谏,则是正人,顺情阿旨,则是佞人。’太宗谓李景华曰:‘流水清浊,在其源也。君者政源,人庶犹水,君自为诈,欲臣下行直,是犹源浊而望水清。朕常以魏武帝多诡诈,深鄙其为人,如此,岂可堪为教令?’谓上书人曰:“朕欲使大信行于天下,不欲以诈道训俗,卿言虽善,朕所不取也。’
本朝名臣魏群上疏曰:‘臣闻为国之基,必资于德礼,君之所保,惟在于诚信。诚信立则下无二心,德礼形则远人斯格。然则德礼诚信,国之大纲,在于君臣父子,不可斯须而废也。不信之言,无诚之令,为上则败德,为下则危身,虽在颠沛之中,君子之所不为也。自王道休明,十有余载,威加海外,万国来庭,仓廪日积,土地日广,然而道德未益厚,仁义未益博者,何哉?由乎待下之情未尽于诚信,虽有善始之勤,未睹克终之美故也。昔贞观之始,乃闻善惊叹,暨八九年间,犹悦以从谏。自兹厥后,渐恶直言,虽或勉强,时有所容,非复曩时之豁如。夫君能尽礼,臣得竭忠,必在于内外无私,上下相信。上不信则无以使下,下不信则无以事上,信之为道信之为道大矣。
若欲令君子小人是非不杂,必怀之以德,待之以信,厉之以义,节之以礼,然后善善而恶恶,审罚而明赏。则小人绝其私佞,君子自强不息,无为之治,何远之有?善善而不能进,恶恶而不能去,罚不及于有罪,赏不加于有功,则危亡之期,或未可保,永锡祚胤,将何望哉!’”
“陛下怎么想起来说这种话,是担心什么事情,还是觉得您现在做的事情不对。”
太上皇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担心有人会用这件事情对皇帝说出这种话,皇帝这个人其实早就想好这件事情的。
只是你们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以及皇帝自己的深思熟虑,所以现在才会是这种情况,不然大郑早就被你们这位皇帝亡了。”
“可是陛下当时想的事情,不就是为了大郑的疆土吗?难不成他不想收复大郑当年失去的疆土吗?
以他的性子是应该不会放弃这种想法的。”
“不不不,皇帝不仅仅是那种性子,他这个人本来就是那种纠结的性子,只是某种性子不一样的时候,他的想法就不是一样的。
你不要以为他是一个好皇帝,他就是一个好人,他不是个好人,自小他的性子就是这种,要不是他是皇帝的话,他觉得会是性子最是卑劣的王爷。
我只是担心他做的事情,他这个人就是那种性子,万一出现什么多余的想法,就会是去做的。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其实就是皇帝会做的。
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的,因为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我现在只是出现在朝堂上就够了,可是你们不一样的。
当这件事情都完成之后,你们司徒家该怎么办?整个武官怎么办,难不成就任由皇帝被人摆布吗?大郑这么多年的准备,还有你祖父当年的心血,就会死在你们的手里。”
司徒殿看了太上皇一眼,说道:“陛下不知道我把谁派去了西北军吗?”
“还能是谁,无非就是陈南和你兄长,难不成还有谁出现在那里,你祖父终究还是死了,他不可能再会出现西北军的。”
“我还以为您知道那件事情呢,我祖父还活着,其实他根本就没什么事情的,只是为了让司空家那边下场,所以我才选择做出来这种事情。你忘了咱们两个之间的话了吗?”
“我记得你当时也没有说这件事情啊。所以你们现在做的事情,不就是为了让司空家认罪吗?
可是如果罪责都是假的话,那么大郑这边岂不是在给司空家挖坑吗?难不成皇帝也准许你们做出来这种事情吗?
我觉得皇帝应该是不会选择做出来这种事情的吧,他的性子不会是突然之间做出来这种事情的。”
司徒殿说道:“刺杀我祖父这件事情,确实是他们做的,只不过北辰阁那边早就有了情报,所以他们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甚至连太多的事情都没有发现。
至于这件事情是陛下做的,陛下不过是想知道司空家会做来什么事情,想知道司空家那边的野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结果您能猜到吗,司空家那边竟然囚禁了礼部尚书司空明敏。甚至于还在司空明敏的儿子司空简阳给我们送情报的时候,派人袭杀了那孩子。
那是他司空尚华的亲孙子和亲儿子,他都能够下此狠手,您觉得他们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是做的呢?
所以陛下那边也就知道司空家的事情了,司空家是绝对不能够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