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进六安城

在席盼盼鬼斧神工之下,卫佑祺已然变成一个黝黑骨瘦的村野汉子,他整了整衣襟阔步朝官道上行去。

“你干嘛去。”席盼盼手忙脚乱。

卫佑祺微偏头:“在此处等着。”

席盼盼将包袱收拾好,便见卫佑祺姿态闲散的回来,将一块木质牌扔给了她。

席盼盼稳稳接住,翻开一看,木质牌上刻着荷花,年庚二八,仓河村王氏之妻,育有三子一女......。

这就是古代的身份牌?

席盼盼识相的没问他身份牌从哪里抢来,行至他身侧,语气尽量平淡的问道:“咱们的关系是夫妻吗?”

卫佑祺凉飕飕的瞥她一眼,神情冷淡的道:“非。”

“哦。”

尴尬的话题结束。

城门口队伍犹如长龙,席盼盼跟在卫佑祺身后,紧张的搓了搓手心。

守门的兵士拿着画像,一个个盘问,模样一成相似的都被官兵拉走,纷杂的脚步声之下弥漫着压抑的呼吸。

“站住。”守门的士兵拦下卫佑祺,查看身份牌,依照惯例的开始询问。

“有何事进六安城?”

卫佑祺垂眸回道:“堂叔在七里街接手了一家酉来饭馆,我前去上工。”

“堂叔姓甚?何时来的六安城?”士兵眯眼逡巡他周身。

卫佑祺回道:“堂叔姓张,此前一直在六安城的酉来饭馆做管账,老板半月前带着一家老小南下,我堂叔便接手了酉来饭馆,人手不足,特让我前去帮忙,官爷,可是城内还不与营业?”

士兵拿着画像仔细核对,收起画像,说道:“手抬起来我瞧瞧。”

卫佑祺眸色微沉。

席盼盼一听此话魂都要吓掉了,她瞧见卫佑祺轻撩衣摆,衣摆内藏着他的佩剑。

“咳咳咳!”席盼盼拿出绢布剧烈咳嗽。

惨烈的咳嗽声很快引起大家的反感,紧随排队的百姓纷纷后退,唯恐沾染了病气。

盘查的士兵捂着鼻子,蹙眉轰赶:“站远点!”

席盼盼不退反近,喘气咳嗽间,绢布上鲜艳的血暴露在众人眼前,人群惊呼,众人退出好几步远。

“官爷,为妇得了肺痨,听说六安城有个专治肺痨的大夫,特赶来求医。”

一听肺痨,别说士兵了,一米之内,再无人靠近,只有卫佑祺立在原地看她演。

此刻,士兵再没工夫盘查卫佑祺,捂着鼻子,怒道:“为何只有你一人,妇人独自出门可是触犯律法。”

席盼盼咳得更厉害,几乎要将肺咳出来,脸颊呈酱红色,“天杀的啊。”她边咳边哭,“我那天杀的夫君,见我得了肺痨,见死不救,将我赶出家门,又娶了小妾,官人,你要为我做主啊。”

模样丑陋的妇人,咳血哭泣,被夫家赶出门,可谓是凄惨无比,但奈何她哭咳的过于凶猛,那点怜悯之心都被惊吓取代,只想将她赶紧轰走。

席盼盼扑倒在地,大哭着伸出手,眼看着就要抱住士兵的裤腿,士兵吓的退出老远。

卫佑祺眉心微跳,席盼盼再一次刷新了他对女人的认知,这个女人随时随地都能独自演出一场戏,能屈能伸,谎话张嘴就来,犹记得第二次相遇,这女人堂而皇之的称自己是东土大唐而来的佛门中人,在驿站又称自己是匈奴忍者,如今自演着被夫抛弃的病弱女子。

若不是亲眼所见,卫佑祺都无法相信世间会有如此让人匪夷所思的女人存在。

“快走快走,要伸冤找府衙。”士兵轰赶道。

席盼盼装模作样的感恩涕零,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趔趄的朝城内而去,排队的百姓大松一口气,仍旧捂着鼻子,扇赶晦气。

顺利进了城,席盼盼用绢帕擦着嘴角的口红,嘀咕道:“全都是套路,呵,古代人的智商能玩过进化几千年的现代人?。”

进城门预案的必备戏码,她早早就准备了道具,从古至今,传染病都是闻之色变。

席盼盼站在街边等着卫佑祺,卫佑祺一身褐色麻衣阔步走来,身形挺拔,即便用化妆品遮掩了他俊美的五官,也难掩他与生俱来的风华气度。

席盼盼表示真的心累,都到了全国追杀的地步,演个驼背的猥琐男很难吗?

这该死的傲骨啊。

战后的街道,行人寥寥,街道两旁只有几家酒肆跟茶馆开了门,百废待兴。

北晋国的贞武帝驾崩,国人皆着素服,罢饮宴,戒百戏,只是六安城刚被陈军攻下,虽不见庶人着素服,却也有人偷偷在屋檐下挂一盏白灯。

贞武帝在位的这三十七年,重视吏治,社会安定,前二十年一度出现北晋盛世,截止北晋国内乱之前也算是个无功无过的皇帝。

席盼盼与卫佑祺在街巷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大厅的窗边临街,对面一家包子铺开了门,几个路人正排队在购买。

席盼盼饥肠辘辘,扒了几口饭,顿觉难以下咽,来北晋国也有一段时日了,就属信都城那家天子号的驿站伙食还算可以,其他地方的饮食真是难吃的要命。

反观卫佑祺动作雅致,细嚼慢咽。

菜色新鲜,肉汁鲜美,只是味觉一阵苦涩,席盼盼喝了一口茶,说道:“你不觉得有点涩口吗?”

卫佑祺动作微顿,轻抬眼睫看她,“粗盐当然苦涩。”

“啊???”

搞了半天是盐的事,席盼盼好奇的问道:“没有细盐吗?”

卫佑祺说道:“细盐只供贵族与皇室食用,一般百姓除非家缠万贯,否则也吃不起细盐。”

卫佑祺继而语气试探的问道:“吃不惯粗盐?”

席盼盼一门心思全在口腹之上,皱眉说道:“你不觉得很难吃吗?是不是都跟电视上一样,盐被朝堂把控。”

“何为电视?”

“额,类似于书吧。”

卫佑祺明显不信的冷笑一声,“盐商自然是被朝廷把控着,只是三十年前有一位商人提炼出最精细的细盐,在北晋国得到食盐特权,运销食盐,富可敌国。”

“这么厉害?然后呢?”席盼盼咬着苦涩的青菜问道。

“哪有什么后来,树大招风,当然被掌权者一口吞噬,不吐骨头。”

说到最后,席盼盼听出他低沉的声线暗沉冷硬,隐隐含着愤恨。

侯府卫氏不就是树大招风嘛。

席盼盼转移话题:“其实这一路走来六安城,我有个疑惑。”

卫佑祺放下筷箸,面色已不耐:“何事?”

“长京城的人抓你,我可以理解,为何陈军也如此着急的在抓你,这有点说不过去。”

“哦。”卫佑祺双手抱胸,面色平淡道:“你倒是说说有什么问题。”

席盼盼观他神色温和,抓住机会的说道:“长京城抓捕你是要将你缉拿归案,以免你跑去北地兴风作浪,可北地的大军也不可能明面上就听命于你,那不是明目张胆的叛乱吗?”

席盼盼继续说道:“陈军在徐州打了胜仗,你对他们来说就是手下败将,为何还要死咬不放?难道是怕你逃去北地夺得军权,继而报复?可北地的军权朝廷势必要召回,你的胜算未知,为何陈军跟北晋国都要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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