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岩在厨房烧水。
张一和张三蹲着马步,一刻也没有离开。因为张小琴家堆着一百六十三万八千零三百块钱。
老爷子处罚他俩,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总之老爷子一辈子办事,滴水不漏,算无遗策。
不想被老爷子收拾,他俩也懒得带脑子,老老实实受罚就行了。
一辆老旧奔驰停在院门口。
司机是一名不怒而威的中老年人,若是被县城一流社交圈的人敲见,一定会大跌眼镜。
这人就是张戴丝的父亲,县里唯一五星级酒店,天隆集团的董事长。
“咳咳!”
张奉山坐在后座,假装咳嗽了两声。
张小琴担心的帮张奉山拍着后背,“爷爷,你没事吧?”
“一大把年纪了,这个很正常。”张奉山收起捂嘴的金丝手帕,“小琴啊!”
“爷爷!!”张小琴伤感的答应一声。
张奉山说:“之前我单独见你父母,发现你母亲肝胆不好,给她开了个方子。只要她好好调理,病情很快会稳定住,再活个十年没问题。接下来几年,她应该不会再烦你了。”
“那几年之后呢?”张小琴苦涩一笑。
“只要爷爷活一天,就没人能逼你做不喜欢的事!”张奉山爱怜的看了一眼宝贝孙女。
张小琴闭着眼睛说:“爷爷,我决定了,我回去接我妈的班。财势虽然如粪土,但这粪土不拿到自个手上,就有人拿这东西来砸我。”
“哎!”张奉山谈了口气,“不管你干什么,爷爷都支持你。”
张小琴闭着眼睛坐了一会,再次睁开眼睛,“爷爷,我先下车了,明天一早去看您。”
车门打开。
穿着高跟鞋的大长腿伸出车门。
亮丽的鞋跟闪烁着寒芒。
张小琴站到路边,砸上车门,还是出门前的那身打扮,可气质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成熟妩媚当中,多了三分高冷,少了三分泥土味。
车里。
张奉山手一抬,奔驰启动缓缓往前开了出去。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过去的张家大房的第三代外戚血脉,已经影响不到现在张家的气数了,但人心难测。
要怪就怪大房那群老家伙,输了还不死心,居然把本事传了下来。
本事不传下来,还能留这小子一生富贵,这就别怪他狠心了。
要动这小子,自然不能让宝贝孙女,跟这小子搅在一起了。
张奉山说:“小隆。”
“先生。”
张戴丝的父亲张隆,恭敬的答应了一声。
张奉山说:“过去张家大房终究还有一些影响力,这一份影响力就归你了。”
“多谢先生。”张隆深吸了一口气。
“你现在已经是大老板了,可不是当年帮我迎来送往的门童了,跟大伙一样喊张老头呗!”张奉山老顽童一般的笑了笑。
张隆眼下位高势大,每每记起当门童的卑微过去,便心浮气躁。
听到这话,心结一下解开了,换了两口呼吸,表面恭敬的说:“没有您,就没有我今天,一天是先生,终生是先生。”
“随你,我都这把年纪了,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翘辫子,你要是有空的话,躲开看看老头子,老头子亲自下厨!”张奉山跟对待朋友一般,“老头子的手艺,你应该知道吧!”
“您老这是要折煞小子啊!”张隆心下大爽,却不知道张奉山已经给他判了死刑。
天隆集团长起来了,也该是摘果子的时候了。
狗嘛,不听话,只能吃毒药拌饭了!
处理庄岩这个事的人,肯定会是张黛丝,一旦张戴丝跟庄岩有染,张小琴肯定对庄岩死心。
而张戴丝的婆家,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背后站的是省城的大佬。张戴丝到外面乱来,只要张奉山不给张戴丝一家站台,张戴丝一家就成了弃子。
张奉山也不怕张戴丝不跟庄岩走到一起,那小丫头一副传统贵气相,但碰不得庄岩这种过气的遗脉。
一碰,那就是看绛服登殿,服侍君王的命。
让那小子死在牡丹花下,也算是对得起大房了。
……
“小岩,落梅,我有事跟你们讲。”
张小琴走到厨房门口喊了一声,转身便走向了她家。
站在灶台边李落梅和坐在灶门口的庄岩,一起看着张小琴转身,疑惑的跟出厨房。
来到张小琴家。
张小琴站在大桌边,指了一下竹床上的钱,又环顾了一眼堂屋,“我准备继承我妈的事业了,这些钱和房子给你们。”
庄岩能感觉到张小琴的不舍,心疼,还有绝然,看着高冷的容颜,没有说话。
张小琴说:“我们年纪相差太大,人得现实一点,我们不可能。”
“钱,你拿走。房子留下,就当我上一趟杏花山祭祖的报酬吧!”庄岩长这么大,第一回体会到心如刀绞的感觉。
张小琴说:“好!”
朝门外喊来张一和张三,让张三拿袋子装起了钱。
张一拉着张小琴到一旁,“怎么回事?”
“今晚我去你家,跟嫂子过一晚。”张小琴忍着扎心的疼,情绪越来越冷。这样的疼告诉她,她真爱上这个小完蛋了,但现实不允许。
该断不断,反受其乱。
村里的房子没有房产证,写个证明就行。
张小琴拿了笔和字,白纸黑字写好了赠与,拿着纸条递给李落梅。
想说祝你们幸福,但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李落梅了解这个对手,盯着张小琴没动。
张小琴把证明放在大桌上,冷漠的没有再多看庄岩一眼,因为她害怕只要多看一眼这个小王八蛋,她就会狠心不下来,“走了。”
三人出门。
过了一会,李落梅看着毫无挽留的庄岩,“她怎么了?你不是能看透人心吗?她到底怎么了?”
“梅姐姐……”
庄岩紧捏着双拳,这一刻他不想他能感觉到别人的真实情绪。
这样她就能怪琴姐姐莫名其妙,怪琴姐姐翻脸比翻书还快,骂琴姐姐是个贱人了。
可是,他能感觉到琴姐姐的真实情绪。
李落梅一耳光抽过去,“你不是说两个都要吗?啊?”
她没了敌人,本该开心,可她没了朋友,“你怎么不说了?你这个骗子,骗子。”
庄岩一把抓住梅姐姐的香肩,死死把人抱住。
两人紧抱着,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双双毫无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