缴获的两艘600料的大船,船上各有六门法郎机炮。不过炮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上一次使用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耿仲明问登州水师的炮手,得到的回答是,这些炮跟着船从天津来了以后就从来没有使用过!这12门炮,只有等到了辽东以后经过检查维护保养后,才能确认能不能使用!不过鳌拜不在乎,他只管抢!
抢到的小型木船倒是有不少,绝大部分都载人能出海。耿仲明统计了一下总共有36艘!第2天,在上船的时候,耿仲明和鳌拜起了争执。耿仲明的意思,让那些工匠登上大船,因为这些人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千万不能有失!鳌拜把脖子一拧:“不行,这些大船只能乘载满洲勇士和他们的战马,其余的人,包括你的部下只能乘坐小船!但是你必须跟在我身边!”
鳌拜心里也怕,万一那些登州水师在半路上起幺蛾子,他是个旱鸭子,可对付不了,只能把耿仲明紧紧的拉在身边!
耿仲明没有办法,只能按照鳌拜的意思来办!那些工匠只能安排稍微大一些的小船,免得海上真的遇上了风浪,船翻了那就前功尽弃了!到时候自己肯定就是替罪羊,鳌拜可不会承担责任。
当所有的人和物资登船完毕,鳌拜一挥手里的妖刀,大声喊道:“出发!”
耿仲明回头看看自己身后死气沉沉的登州城,心里百感交集,做汉奸是没有回头路的,只能一条道走到底!杀了那么多的同胞,他已经没有负罪感了,只想到怎么样才能在新的主子面前邀功邀宠!
登州城北面的水门一开,面向的就是浩瀚的渤海湾。庙岛群岛靠近登州最近的岛屿只有十里路,天晴的时候,站在登州的海边,就能隐隐约约的看到海岛的影子。当地的渔船,知道岛上有海盗都绕开这些岛屿。有人说蓬莱仙岛就是庙岛群岛,其实不然,那些岛屿坐船可以随意登上去,哪里有仙岛的样子?所谓的海上仙岛,那是虚无缥缈的,也就是海市蜃楼。登州独特的地理位置,蓬莱的海边经常会发生海市蜃楼的现象。
有了千里镜,鳌拜和耿仲明不约而同的拿起千里镜观察对面的海岛。
在望远镜下,庙岛群岛看起来要比肉眼看清楚不少。岛上的植被郁郁葱葱,怪石嶙峋,两个人寻找了半天也找不到有人迹的踪影!
耿仲明曾经听到登州水师向他描述岛上有海盗,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向鳌拜提议,船队的航行应该绕过那些岛屿。尽管鳌拜的脖子非常硬,可他也知道自己的软肋,他和他手下的3000个部众,绝大部分都是铁秤砣,扔到水里挣扎不了几下就会往下沉。在小河沟里也就算了,到了大海上,掉到水里那就是九死无生,不会有幸免的。尽管如此,他的嘴还是非常的硬:“我们大清的勇士怕过谁?”
私底下鳌拜却悄悄的对耿仲明要求,绕过前面那片岛。
耿仲明心里鄙视了一下,嘴上却下令:“船队出港后,向西北方向绕行!”
航线的西边也是大陆,耿仲明的想法即便是遇上风浪或者海盗,船队还可以向西航行,在渤海湾找一处地方躲避。并且要求其他的小船,向两艘大船靠拢,组成一个乌龟阵。当然他心中也明白,要是真的遇上了海盗,任何的防护阵式都没有用。但是他心中还是暗暗的防了一手,万一那些工匠要劫船逃跑。这些小船,必须要处于大船的弓箭射程范围之内,这些工匠是他此行最重要的成果,千万不能丢了,否则回去没有好果子可吃!
船上午就出了登州港,天气不错,能见度很好!现在正是秋末冬初,非常气爽!前半个时辰,海面上风平浪静,偶尔有些颠簸。即便如此,那些鞑子兵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鳌拜也不例外!
又过了一个时辰,庙岛群岛已经远远的落在了后面,只能从望远镜里看到一条模糊的黑色的影子。耿仲明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总算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离开登州越远越安全!
渐渐的海上的风浪开始大了起来,尽管天气晴朗,但是辽阔的海面上无风也能起三尺浪,海面上的小船随着一个个浪涌,在海上上下起伏。两条大船虽然好一点,但也经不起浪涌的颠簸,那些鞑子兵开始吐了!只要有一个人带了头,就像是多米诺骨牌,边上的人都开始哇哇的向外吐。而且他们怕被颠到海里去,不敢来到船舷边,都吐在船甲板上,带来一大片酸馊味。这股味道又引来了更多的鞑子加入了清理肠胃活动,一时间甲板上乌烟瘴气。
最后鳌拜也憋不住了,在喉咙口熬了很久的隔夜饭像箭一样飙了出来,他抱着桅杆大口的喘着粗气问耿仲明:“还要多久才能到辽东?”
耿仲明面无表情:“至少一天一夜!”
耿仲明的回答,让更多的鞑子兵加入了排污行列!
耿仲明却不敢有失,一直拿着望远镜警惕的看着海面。
耿仲明没有精力顾边上的那些清军,四周都是茫茫的大海,他心里清楚,现在是他们这支队伍最虚弱的时候。身边的这些清军,就连弓箭都拿不动,更别说是满弓射箭了!鳌拜是个狠人,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肯把身上的盔甲卸下来。虽然吐得脸色苍白,双腿发抖,说话断断续续,可是他还是硬撑着,强撑着一口气!
耿仲明看了一眼坐在小船上的那些汉军旗士兵,还好,自己手下的那些人,大多数都是从东江镇来的,这批人多多少少经受过海上的风浪,晕船的人非常少,这也让他稍微舒了口气。
驾船的都是登州水师的水手,这些人不会晕船,但是他们都严肃的闭口不语,更不敢笑话清军,那是要杀头的!但是他们也不会上去安慰帮忙,只是冷眼相看。
船又行走了一个时辰,庙岛群岛早就已经在自己的身后不见了影子,耿仲明心中暗自在想,看来此行还算是顺利的,不过他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在没有看到辽东大陆之前,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突然,耿仲明的望远镜里看到了前方的海面上出现了十几个小黑点。他心里一紧,忙对身边的鳌拜说:“太君,前面有船,而且数量还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对着我们来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鳌拜心中知道,在海上如果遇上敌人,镶黄旗再勇猛也是待宰的羔羊,他问道:“能不能避开他们?”
耿仲明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奔我们来的,我们先把航向调往西,如果对方离我们远去,那说明我们是安全的,不过这个距离,他们即便要追上我们,也要花上一天的时间,到时候我们离岸边也不远了!”
船队整体转了向,此刻整个船队都知道了遇上了敌情。
现在是秋末冬初,整个海面上刮的都是西北风,虽然风力不大,但是无论向西还是向北多处于逆风状态,船行进的很慢!
耿仲明手拿握望远镜,双眼一刻也不停的关注着后面,果然,当他们转向后,那十几艘船也调转了方向向他们的船队杀过来!
耿仲明有些发愣,自己的船队虽说有近40艘船,但除了两艘大船以外其余的都是小船,在海面上被撞击一下都会翻船,根本就没有战斗力。指望自己这两艘大船,还是算了吧,这些清军现在都自顾不周,别说是打仗了。再说真要打,怎么打?除了弓箭什么都派不上用场,海面上又不能骑着马纵横驰骋!
鳌拜问:“我们船上不是有炮吗?到时候我们用炮还击!”
耿仲明嘴里有些苦涩:“鳌拜大人,我们船上的炮手都被你赶到小船上去了,现在我们这艘船就相当于当初的登州城,手无寸铁,任人宰割!”
“那把他们召回来!”
“召回来问题不大,但是船上的这些炮已经有五六年没有使用过了,现在如果开炮的话,不知道会不会炸膛!”
鳌拜又蛮横了起来:“这我不管,你先把他们召回来,如果炸膛了,那是他们的事,我有一个劈一个!”
耿仲明没办法,只能打了旗语,通知周边的炮手都到大船上来!
有关性命,这些炮手集中的很快,然而到了大船上,听说要开炮,这些炮手也傻眼了:“耿大人,那些炮这么长时间不维护,现在贸然使用的话,那是要出大事的!”
“这些我都不管,这是鳌拜大人下的命令,炸了膛他要劈你们!”
这怎么办?那些炮手还是有经验的,私下里悄悄的说:“我们少放些火药,那些清兵也只不过要听个响,打得着打不着不关我们的事,看来这次我们要为那些鞑子陪葬了!”
命令下去了,炮手们都去了炮位,接下来问题又来了:“大人,火药呢?炮弹呢?还有打炮用的辅助工具呢?”
耿仲明一拍脑袋:“都在船舱里,不过不知道放在哪里,大家一起去找!”
这些人手忙脚乱,从堆得像山一样的货仓里面,好不容易找到了需要的东西,加上鳌拜也知道这件事怠慢不得,吩咐镶黄旗的清军也帮忙搬,好不容易才把需要的东西搬到了炮位上!
当耿仲明重新回到甲板上,拿起望远镜向后一看,眼前的情景吓了他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