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宾楼的后院,整整齐齐的放着65个坛子。这些坛子,就是三个月前喻梅萍在保康做的黄酒。当时总共收了310坛,总共有4个等级,第1级55坛,第2级62坛,第3级83坛,第4级110坛,眼前的这65坛酒,就是第4级中的。喻梅萍生怕时间没有到,她不敢拿最好的酒开出来浪费,所以她选了最低等级的,按道理两个月以后黄酒就差不多了,但是这里的气候与自己的家乡不同,而且明朝的天气偏冷,喻梅萍不敢大意。但是今天已经是12月6号,还有10来天自己就要回去了,这酒一定要在今年年底前在迎宾楼推出,当然前提是酿酒成功了。前几天,从保康运流民回来的船上,喻梅萍带信给喻虎让他在回程的船上带一部分酒过来,她要查看一下,酿酒的效果,如果成功了就开始销售。襄阳当地人喝的酒实在是太差了,喻梅萍早就在动做酒的脑筋,无奈第1批还没有成功,她不敢贸然行事。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喻锦喻河喻山喻振和喻夏都在场,他们搬起了一坛酒放在桌上,喻梅萍拍开了酒坛子上的封泥,一股酒香马上从坛子里发了出来。喻梅萍在后世的家里家家人家都会酿酒,她从小也是闻着这些酒味长大的。当闻到这股香味不需要尝喻梅萍便知道这批酒酿制成功了,况且品质不低。这是最差的一批,那么还有三批的酒质量还要好。喻梅萍把酒倒出几碗,碗里的酒发出金黄色,而且已经有了一些黏度。她让在场的人都尝了一口,问大家味道怎么样?
除了喻锦和喻夏,其余的三个男孩都觉得酒很香,但是他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这个酒好!
喻锦还没有开口,喻夏反而说了:“小姐,我在青楼待过,这样的酒,这么一坛子,没有几十两银子买不到!”
遇到一个识货的,喻梅萍眼睛一亮:“哦,说说看!”
“这样的酒我也只遇到过一次,也没喝过,当时我在青楼里还小,有一个南方来的客商,他拿来了这么几坛酒,说是要送人的,先暂时存放在我们那里,结果在搬运的时候不小心被打破了一坛,当时那个客商非常心痛,说是每坛酒50两银子买来的封缸酒,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散发出来的那个酒香跟今天差不多,可能还不及我们今天的酒,当时酒坛打破的时候还引来了不少人,有人还向那位客商买,客商摇头说,这是人家私下里酿的酒,不卖,而且这酒没有名字,只知道叫封缸酒。”
封缸酒是用糯米酿造的这一类酒的总称,南方有许多地方酿制,酿制的方法也略有不同,区别主要是在曲、水质和酿制时间不同,最后都要封缸发酵一段时间,在南方所有的封缸酒之中喻梅萍家乡的黄酒是佼佼者,可能这里的水质比鉴湖的水还要好,所以感到这个酒特别醇香。
这时喻锦开口了:“小姐,我也遇到过,不过那是我们从一家大户人家里面偷出来的,这酒北方很少,我们当时是在长沙,我们领头的喝了连声说好,他说这酒是从江西那边运来的,他们自己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纯酿。那家人家一共藏了三坛,都被我们偷出来了,那个香味我至今还记得,不过好像比我们的还差一点,但是我记得那个酒是乳白色的,而且还比较浑,不像我们这个酒是金黄色!”
各地的封缸酒颜色是不同的,江西那边确实是乳白色的,而江苏丹阳江阴那边颜色发黑,有的地方还叫它黑杜酒。
不管怎么样,这酒算是酿成功了,不过怎么样销售,喻梅萍还要谋划一下,好东西当然要跟人分享,开出来的这一坛,就让喻锦和弟兄们喝了,也算是奖励。
下午,喻梅萍拿了两坛来到了李仲夷那里,俩人面也不多说废话:“干爹,这两坛酒是我还在保康的时候酿的,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我让他们从保康带了一点过来,你先尝尝看,如果好的话,我再在迎宾楼里卖!”
男人都喜欢喝酒,但是能喝到好酒的不多,当李仲夷打开酒坛的时候,一股酒香从里面涌了出来,引来满屋子的酒香。李仲夷精神一爽,大声喊道好酒,他当场倒了一大碗,咕嘟咕嘟喝了个痛快,嘴巴一撸:“我还从来没有喝到过这么好的酒,丫头你还会酿酒?”
“我也是第一次,在保康的时候,听到一个南方的客商说起过方法,我不敢多酿,这批酒也是试着做出来的,现在这些酒大部分还在保康那边的地窖里,一共4个等级,这两坛是最差的那个等级,我是试着拿来让你们尝尝,如果好的话我明年继续酿!”
“好,丫头,你真是个财神!这可是个好东西,什么事情到了你手里多能发财,这第一批你酿了多少?”
“大概300坛左右!”
“哈哈哈哈,丫头你又发了!”
“干爹,别开玩笑了,现在这个酒名字还没有!”
李仲夷挠了挠头:“这可有点难为我了,我只知道喝酒,干爹我其实也是个粗人,读书写字还是小的时候给逼的!哎,要不我们带上酒去找老崔问问?”
喻梅萍道:“别,酒是送给你的,既然是好酒,你就把它喝了!不够你问我要,我那里还有,崔伯伯那里的酒上我店里去拿!”
说到酒李仲夷的兴趣很浓:“走,我跟你一起去,老崔是读书人,这方面他在行。”
崔庸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封泥,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他没有看也没有尝,脱口而出:“这是浙江产的上等黄酒,我还是第1次闻到这么醇香的酒味。”
李仲夷惊奇到:“你怎么知道?”
崔庸笑了笑:“我是浙人,这是家乡的味道,我怎么会闻不出来?不过这股味道已经告别许多年了,我以为再也尝不到了,咦,这酒哪来的?”
李仲夷指了指喻梅萍:“丫头酿的!”
崔庸有点不相信:“喻姑娘,你会酿黄酒?”
“我也不知道这是黄酒,在保康的时候听到一个客商说起过酿制的方法,他们那儿酿酒是用糯米来酿,我便按照他的法子,曲也是我自己发的,水是用的荆山里面的泉水,这些酒一直放在保康那里,最近我算算时间差不多了,运了一些过来,打开闻到酒香后,我知道这酒不错,但是我也拿不准,刚才我拿给我干爹了,干爹尝了以后,说这酒好。但是我要想给这酒取个名字,我干爹说他不擅长,所以我们来找崔伯伯你了。关于这些酒你尽管喝,喝完了我那里还有,管够!”
崔庸不吱声,默默的把酒倒在一个白色的瓷碗里,金黄色的酒倒了满满的一大碗,他闻了闻,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尝了一口,闭上了眼睛,回味了一下。他睁开眼对着喻梅萍说:“喻姑娘,你这酒比我家乡酿的还要好,醇香甘美不说,喝下去回味无穷,这是上等的黄酒,至于名字么......”
崔拥又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回头对李仲夷说:“老李这酒你也尝过,我的意思取名叫金不换!”
李仲夷哈哈大笑:“我跟丫头过来就是让你来取名字的,当然是听你的,况且这金不换听上去富贵大气,这酒看上去就像流动的金子,丫头还准备在迎宾楼里卖,做生意当然需要取一个响亮的名称,金不换,这个名字取得好,那么崔大人,余下的事情我也一客不烦二主了,名字你取了,那也给题个字吧,借你的招牌,让丫头在店里也好卖些!”
崔庸抬头苦笑,用手指着李仲夷:“你呀你呀,梅儿才是个干女儿,你已经用心到这个程度,要是亲闺女不知道会怎么样!”
李仲夷把手一挡:“梅儿虽然是我的干闺女,但是比亲闺女还要亲,你见过哪个闺女能帮爹分担那么多事?我的命都是她救回来,所以梅儿所有的事都是我的事,我看你也就是说说我罢了,梅儿的哪件事你不放在心上?”
崔庸被他说中了,心里想想确实也是如此,这姑娘做事太让人放心了,自己没有理由不帮。
想到这里他也不废话了,回到屋里摊开纸张,碾磨好墨汁,提笔一挥而成。看了一下,金不换三个字写的还算满意,便落了款,盖上了自己的私印。
崔庸的字挂在店里,这就是一个无名的广告。喻梅萍收好字:“崔伯伯,墨宝我就收下了,不过这润笔的银子我就不付了,这酒你尽管喝,不够告诉我一声,我会送上来。其实我制作的这一批酒,在封缸的时候,酒液一共分4层,现在这个酒不过是最下层的,最好的上层酒还在保康,不过量不大,下一批来的时候,你和干爹先拿两坛去尝尝。第1批酒制作的时候,因为把握不大,我制作的并不多,不过管你们喝的,现在天气有些冷,不适合发酵,下一批酒要到开春以后才能开始制作,所以下一批酒至少要到明年年中才能酿制出来。”
“喻姑娘你说笑了,我怎么会要你银子!”
李仲夷打趣道:“我们家的丫头现在算得上是襄阳的一大富姐,人家女人有钱都是家里的,可她的钱都是靠自己挣来的,你不要银子那就要酒,让你天天想家乡!”
“哎,老崔呀,我怎么从来没听起你说过你的籍贯在浙江?”
“你的职业毛病又犯了,那天在听南屏晚钟的歌的时候,我已经说了我是浙江人,可惜你当时心不在焉,我虽然是浙人但我不是浙党,我既不想拉帮结派,也不想做孤臣。实在是如今浙党和东林党走的太近,东林党的所作所为我看不惯,咱们现在这位皇帝登基后,朝堂上是东林党一家独大,弄得一团乌烟瘴气,除非有朝廷的召唤,我是懒得到京城去,咱们襄阳的官场也不能免俗,这边楚党的人居多,许多事我不想掺合进去,所以只能独善其身,关于我的籍贯,知道的知道,不知道的都不让他们知道!”
李仲夷脸一红,锦衣卫北镇抚司在地方上的职责,是除了监督王府外,也要监督各级官吏,自己刚才的话有点像查人家的底,好在两人关系还算不错,现在又有喻梅萍这根纽带,大家就当平时开句玩笑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