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8七月十五】
当暗黄色光芒抵达屋顶击碎了瓦片时,一道火光与之相挡碰撞,响起了不小的动静,屋顶上也掉下了一个人。
一个女子。
面容平凡,眼神凌厉,身姿灵巧利落,望着阮美人的眼神,每一寸都带着怒!
“该死!”此女子低咒一声,懊恼自己一时未把握住心境,闹出了动静,暴漏的身份。
却在咒骂一声后,猛而抬头,对着阮美人怒吼,“这些话为何不早说,你该死的算什么圻暄的朋友!”
阮美人皱眉,张口欲言,天凉便冲上前,没有任何武气加持,只凭满身的怒火带动拳风,朝阮美人的脸便是一拳,揪住了他的衣领低喊:“人都死了,你还在守那该死的可恨的圻暄交代你的秘密!人都死了!人都没了你还遵守什么!!老子今天要好好揍你一顿,揍你这口中说帮人,却两面三派的小白脸儿……”
天凉气的发懵,话声语无伦次,打起来却招招带狠,不留余地。
阮美人自然不会让她打,三五招接下来后,便退到一旁讽道,“厉姑娘原来窥听别人闺房之乐的习性!!”
“圻暄的尸身在哪儿?”天凉知道他已把尸身挪走,上前质问,“这三日来我日日上桃花林去寻都未曾见到他的尸身,你将他藏到哪儿去了?”
阮美人静了一静,“那护障只挡火武之息,却不阻风吹日晒,雨打水淋,我以土武与清鳞粉为他护七日尸身洁净,将他挪至了安全之地。”
天凉动作蹲下,稍稍变为的冷静了,“你愿做此,那便是与我相同不信圻暄已亡,却为何还要向我隐瞒方才那些话?”
“我从不曾失约于圻暄,并且,我曾以命起誓绝不向他人透漏此消息。”
天凉看了眼顾子语,道:“可你仍是说了,怎么,现在要付命吗?”
阮美人看了眼顾子语,并未多言,向天凉问:“本先生方才所言你早已听得一清二楚,还留在这儿打扰本先生做什么?”
“时间!”天凉抬头,“圻暄六年前死去的时辰,苏醒的时辰,都是何时?”
阮美人犹豫片刻,道:“亡命一日,正是六年前的七月十五,苏醒之时,为七月十六,临夜,亥时。”
天凉如遭电击,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了。
万千种想法在脑海中奔流,她双唇有些颤抖,“七月十五,又是七月十五……”
七日……
七日。
她在心中,默默数着那天数,沉入的死海的心,忽然沸滚升腾,令她有了一丝希望。
“劳烦先生暂且不要离开”,天凉抬起眉眼,“圻暄的尸身,千万帮我保全。”
接着望向顾子语,真诚道:“顾先生,你一定不知,破了圻暄整个大局的人是你,而现在婉转所有局面的人,也是你,他日我若能全身归来,必将重礼大谢!”
说罢,转过身,跃跳出窗,飞奔向琅邪方向。
阮美人知晓自己破了与圻暄以命相誓的约,却也无可奈何,是因他确是对这样的一个朋友的逝去感到万分的难过可惜,如今说出来,反倒如搁下一块石,放轻了心。
“语儿,待过了这几日师父便带你回谷……”
阮先生转头安嘱,却看到顾子语在这短短一瞬,已整好了衣装,束好衣发,一身凛然防备的立在床榻旁。
他有些踟蹰,“语儿……”
“先生的恩,报了,厉姑娘的情,还了,我已没有留下的理由”,顾子语腔调比方才冷了三分,“师恩养恩,在这些夜间……这些夜间,也可抵了,师……阮先生,拜别了。”
说完,顾子语背上行囊,勾首迈着大步便朝门前走!
阮美人眉染怒意,上前挡住顾子语的路,不悦道:“谁给你胆量,向为师如此胆大言语?”
顾子语闻着他沉酒般的醉人沉香,强稳住身子颤抖,转过头,“阮先生眼力过人,难道看不出我昨夜所为只是为帮厉姑娘套话么?”
“我自然知道”,阮美人上前逼近他,将他逼退到了墙角,“从你昨夜的不寻常,至你方才眼神躲躲闪闪,以至厉姑娘出现那一刻,我哪点不知道。可我未提,也搁下了罚你的心思,你却不识好歹!顾子语,在我面前不识好歹的人是何下场,你该明白……”
“不过是一个死!”
顾子语懵的昂首,“你大可杀了我,即使杀了我,我也不会留在你这双手染满鲜血的人身旁半刻!”
他是下定决心反抗了,下定决心了……
阮美人想起他缩成一团说想要更了解自己的语气,想起他那句我会努力的表情,眼中骤然染了一层薄杀,俊美无韬的脸面不满了杀气,“顾子语,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杀了我!”顾子语目色铮铮,“杀了我!你杀了我!如此与你一起,我生不如死,倒不如死去!”
阮美人心遭重刺,一刹胸口**起来,抽搐的厉害,“你……”
他抬起手,一掌拍下去。
顾子语不躲不闪,那一向懦弱的眼睛带着从没有的坚持望着阮美人。
那分明是就算前方是地狱,只要能离开,他也必然能闯去的神情!
阮美人打人必见成效,从不擅自收掌,眼见那光色即将砸入顾子语脸面上时,他却硬生生收了土武,将修长的指重力落在了顾子语的脸上。
啪的一声,顾子语左颊上浮起了清晰的五根指印。
顾子语身无武气,受此一击,只觉脑间泛昏,眼前也有了几分昏蒙,摇摇欲坠的好大会儿,才找回力气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