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不同了】
马车上的昏迷并不足以解除疲惫,天凉独自待在穹庐中候着厉天啸等人时,不小心便靠着枕睡着了,再醒来时,帐外天色已起了一层层灰蒙蒙的暗色,天凉坐起身,看到帐内桌上摆放着做法精致的清粥小菜,大都是她喜欢的膳食。
仔细算起来她昏迷了近三日都是滴水不进,这会儿看到色泽诱人的菜式和那一颗颗白的如玉似的清粥,不由下榻尽快收整了一番后,坐在桌前用起膳来。
膳食仍是温热的,粥的味道吃起来很香,小菜的做法很精良,至少比上一次在这驿站住下时,手艺不知精湛了多少倍,也更符合了中原人的口味。
天凉用完膳后,走出帐,想去寻送他来的厉家护卫打听厉家之事,可出了帐,她却被眼前仗势稍稍惊了一下。
她记得东文锦来时,加上使者和护卫,也不过二十人左右,却在一掀帐出来,就看到光是自己穹庐前,四面八方立了近八个侍卫, 并且全部执着武器,一副严防戒备的模样。
他们一见天凉走出来,便齐齐点头,行礼,有规有矩。
“可是出什么事了?”天凉不解询问,“这附近有什么危险么?”
“回厉将军,殿下严令,将军负伤体弱,现独身一人,属下等须严加守犯,护将军安危。”
天凉听着侍卫回答,本是没说什么的,可在她向前走了几步时,发现至少四个侍卫跟了上来,她无耐了,回头道,“我没事,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的保护我。”
“将军……这是主子的命令……”
侍卫为难回,天凉一时只好默许了。
她知道这命令一定是大先生知道自己服了假死药,这两日正属调理阶段,身体比较虚弱才下的没错,可是……被人行一步跟一步的保护,她还真是不太习惯。
“今日送我来的护卫……”
天凉想询,却忽然看到前方巡逻的一群东璟侍卫中,正有着那送她来的护卫,而且,身着东璟兵服。
那人见天凉站在帐前,便转过身,恭敬朝天凉鞠身道:“厉将军。”
天凉没有答话,看着他,一动不动。
那护卫似是在等天凉问话,不想天凉竟什么也没说,又也没问,便只好尴尬的躬身站在那里,也不敢动。
“做你的事去罢。”
天凉低言,面上没有任何多余表情。
护卫闻言,只好退了下去。
天凉没有说话,直接转了脚步朝那驿站老板所该在的穹庐走,侍卫们紧紧相随。
当她到了驿站老板所在的穹庐中,掀帐帘进去,看到里面一人未有,桌上还摆着吃了一半的膳菜,她便转身走了出去,快步走到了前方高岗处,朝远方眺望。
不同了……什么不同了……
回程时她那一眼瞥过时兴起的想法,原来不是错觉。
那原本稀稀落落的穹庐,竟全部消失了,迁移的如此彻底,就如同逃亡似的。
天凉站在高岗处,想起那马车中的寻不到的迷香。
她低眼眸,从怀中掏出那时刻带在怀里的东西,往鼻前一放,嗅闻过后,猛的握紧,咬住了薄唇……
果然……是的。
“我问你们一些问题,若你们主子吩咐要瞒着,你们可选择闭口不答,”,天凉没有回头,四出声身后紧跟随着的几个侍卫。
“主子并没有吩咐瞒着将军,属下定知无不答。”侍卫诚恳相回。
“这三天,北瑜皇宫形势如何?”
“大婚当夜,巴图部落王子闯入古诺可汗院内大闹一场,扬言说有密保言喀图王子谋害了帕丽公主性命,并不顾磅礴雨势派人到密报地点带去了帕丽公主尸体,古诺可汗怒不可遏之下当夜赶至喀图部落要人,然喀图王子却矢口否认,两相合兵不成,闹成僵局,古诺集勇士下欲攻喀图时,喀图王子亲自前来跪歉,道明帕丽公主一亡乃属天灾所造,喀图愿以牛羊万匹割部落地予古诺以息事宁人;而在大婚第二日,回喀图部落里的勇士和王子却在意外间遇到了易容的帕丽公主,喀图王子即刻快马加鞭赶往部落告知可汗,喀图部落大怒之下认定这是古诺在使诈讹诈部落里的牛羊,当下假借送牛羊之名,派勇士三千带兵,当日与古诺开战。
但此战因两位可汗常年来的交情,很快弄清了来龙去脉,并未长久,于是两个部落开始寻此件事的关键帕丽公主,并将此事苗头放到了当时提出争吵又带来帕丽公主尸体的巴图部落王子身上,他们扣留了巴图王子以之相协,古诺喀图与巴图昨日正式开战。
巴图部落不抵两个部落之间相攻,节节退败,相战一日,书信于援国求兵,如今,援兵已至。”
侍卫说完这一切时,天已全黑。
高岗另一处,霎时间无数火把燃起,耀明了半个无星宁静的夜空,
方才昏暗下恐难注意,现在望去,只看到一排排士兵整齐以待,白色的营帐驻扎在暗绿色的草原上,栉比而列,延伸到了极远的地方……
初估,兵力也有上万。
援兵已至。
天凉转回身,语气虽淡,面色却泛冷,“带我去见他。”
“由此处下去直行半里是主帐”,侍卫似是早知她会言此语,勾头道,“厉将军想见的人,正在那里候着。”
天凉望着那亮着烛光的主帐,没有动。
她就那么盯着,抱着双臂,定着双脚,眸光深谙间,却总是不抬脚步。
那种不祥……从听到南诏灭国时的不祥预感,在这一刻,突然似一块黑洞泛滥而开,又如含着利剑的茧将她手脚紧紧缚捆住,提不起任何前行的勇气。
天凉抬头,望向无星无月的穹空,抱紧了紧环在胸前的双臂。
好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