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重俊的一番肺腑之言,邓继业却是苦涩万分,他又何尝看不清当今局势,不明白这些道理呢。
只是,如今皇帝身体欠佳,韦后势力如日中天,而自己的三个儿子,两个身在外地,长安只剩下三子承弼一人。
以邓氏一族之力明抗韦武集团,实非明智之举。
邓继业站起身,苦口婆心地对李重俊说道: “邓氏一族世受皇恩,老臣更是以匡扶社稷为己任,只是如今殿下要扫清内外,还朝廷一片宁静,还不是时候啊!”
闻言,李重俊却是不以为然,他说道: “若国公肯助孤,孤当举义兵兴兵伐韦,以还陛下于君位之前。”
“不可……”
闻听此言,邓继业当即拒绝道。
“在时机尚未明朗之前,殿下勿要如此随意妄言,否则,必将遭至大祸。”
“哼,孤乃大唐储君、太宗子孙,她韦后不过是一介专权弄政的妖妇,武三思更是市井宵小之辈,与其让这等贼人苦苦相逼,孤纵然是粉身碎骨,也要挺身而出,将这一干祸国殃民的贼人诛杀殆尽!”
李重俊愤而说道,闻言,邓继业眼中尽显无奈。
“国公乃深明大义之人,既承大唐先皇赐予的尊荣,又习先祖邓宏之遗风,孤相信,卿自有决断!”
说罢,李重俊拂袖起身、扬长而去……
待李重俊走后,邓承弼一脸茫然地走了出来,他对父亲邓继业说道:
“父亲,儿觉得太子殿下说得十分在理,如今,玄甲军尽在我们掌控之中,以这支铁骑为依托,未必不能与韦后一战啊?”
邓承弼不甘地看着父亲,邓继业闻听此言,却是微微摇头: “承弼啊,你看待事情太过片面了,远无法与你大哥承望相比。”
“这……”闻言,邓承弼一时找不到话说。
见状,邓继业对其说道: “如今,韦后祸乱宫宇,禁军更是为她所控,玄甲军虽在为父手里,但这却是皇家的军队,并非我们邓氏所独有,若无陛下旨意行事,一旦兴兵,那我邓氏一族岂不成为了发动政变,对皇室图谋不轨的乱臣了吗?;
若无明旨,我们出兵是为谁的利益而战?为太子吗?还是为了邓家的辉煌腾达?;
我们出兵的目标是谁?是屠戮韦后一族还是梁国公武三思一族,还是针对陛下?”
“这……”
邓继业的几连问,将邓承弼问得哑口无言。
“吾儿切记,邓氏一族忠于的是大唐皇帝,而不是别人,不到万不得已,为父决不能将这一族之人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父亲就能眼睁睁看着韦后作乱而不顾吗?”邓承弼问道。
“此事为父自有主张,下去吧!”
“这……”邓承弼虽有不甘,但还是应声退了下去。
“欸,终究是老了,不似邓宏那般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气魄!”
回到东宫后,李重俊回想起刚才与邓继业的交谈,不禁叹道。
邓宏花甲之年,尚有匡扶社稷、抬棺出征的气魄,而他的后人,却似乎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皇宫内,李显躺在病床上,许久后,他缓缓从睡梦中惊醒,无力地瘫坐在床头。
“来人啊,朕渴……”
李显朝外面喊道,却见空旷的大殿内没有一点回声。
“来人啊!”
李显用尽力气朝外面喊道,不一会,一个小太监才端着一杯蜜水走了过来。
“陛下,蜜水来了!”小太监将蜜水递到李显跟前,李显却显得尤为大怒。
“贱婢,朕叫了这么久,你没听见吗?”
“陛下,奴婢知错了!”李显大喝一声,那小太监顺势跪了下去。
正当李显还要继续指责于他时,殿外,穿着一身抹胸黄衣的安乐公主李裹儿走了进来。
“父皇,你醒啦!”
李裹儿大老远便笑着迎了上来,看着自己的爱女,上一刻还怒气冲冲的李显瞬间恢复了平静。
“安乐来了呀。”
李显笑着朝李裹儿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李裹儿顺势拥进李显怀里。
“还不快滚下去?”李裹儿不耐烦地朝身后的太监吩咐道,太监闻声后,立即行礼退了下去,甚至都未经过李显的同意。
“安乐啊,这些奴婢父皇怎么从未见过啊?”
看着陌生的太监,李显疑惑地问道。
闻言,李裹儿笑道: “父皇,最近母后亲自为父皇选了一批年轻的奴婢来服侍父皇,至于以前的那些,儿臣怕他们年龄大了会照顾不周,怠慢了父皇,因此儿臣擅自做主将他们放出宫去了,父皇不会怪儿臣吧?”
李裹儿小脸一扭看着李显。
“你啊!”闻言,李显非但没有怪罪于她,反而一脸宠溺。
“安乐就知道父皇最疼爱安乐了。”见李显没有责怪自己,李裹儿笑得更加肆意。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想求父皇。”
“哦,什么事?”李显问道。
“驸马闲来无事,儿臣想让他为朝廷效力,父皇可不可以封他一个实职啊?”李裹儿牵着李显的手撒娇道。
闻言,李显却面露无奈。
“朕已经封他为太常卿,位在正三品了,你还想朕封他个什么官啊?”李显不喜道,女儿此言,简直野心尽显,但李显除了不喜外,也只能脸色不喜了!
闻言,李裹儿委屈道: “父皇,那太常卿不过就是个掌管宫廷礼乐的闲官,以驸马的能力,何至于此啊?”
“那依安乐之意,驸马都尉该担任何职,才能发挥他的才能啊?”李显问道。
闻听此言,李裹儿顿时一喜,她笑道: “依儿臣看,玄甲军交由驸马都尉统领,再合适不过了……”
“安乐,你放肆了!”
闻言,李显当即不喜道,见状,李裹儿却毫不避讳。
“父皇,驸马都尉才是我们皇室自家人,玄甲军乃朝廷最精锐的军队,交由一介外人,难道父皇就放心吗?”
“朕累了,你先下去吧!”
李显无力地朝李裹儿挥了挥手,可李裹儿却仍然不依不饶。
“父皇,如若玄甲军不能,何不给驸马都尉一个实职啊?”
李裹儿拉着李显的手不放,李显无奈,只好对其说道: “既如此,那就让武崇训兼任左卫将军吧!”
“这……”
“安乐,别太恃宠而骄。”
李裹儿还想为丈夫力争一下,便被李显制止。
“儿臣知道了,谢父皇。”
李裹儿简单行礼后,便走出了殿外。
“陛下的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汇报,明白了吗?”
出宫后,李裹儿一脸气愤地对守卫宫门的侍卫们说道。
“是。”
太监们行礼后,便继续死死盯着宫门。
“父皇,你不给,我自己会想办法得到。”李裹儿厉声说道,随后扬长而去。
李显短暂苏醒一阵后,又昏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韦后宫中,一片污秽,简直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