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来临之际,冷宫里的叫喊声逐渐散去。
李婉连滚带爬到穆梓琪身侧,哆哆嗦嗦地说道:“是她回来了,是她回来了。”
此刻的穆梓琪有片刻清醒。看着窗外耀眼的阳光,丝丝理智逐渐袭来。
“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穆梓琪嫌恶地看了李婉一眼。
昨夜她是被吓到了,所以有些迷糊,但如今细细想来定是有人装神弄鬼。
自从冰雕大赏,被关在这冷宫以后,夜夜都会发出奇怪的声响,还有许多白色鬼影一闪而过。
起初穆梓琪并未多想,虽说冷宫环境恶劣,但一日三餐却也不少,再加上东篱钰打点,也不曾受苦。
可李婉整日疑神疑鬼,神神叨叨的,搞得穆梓琪也心有余悸,而且不知怎么回事,最近送来的饭菜日益削减,不是馊饭就是剩菜,之前进来的小宫女,也好久不曾进来,再加上精神恍惚的李婉,穆梓琪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有鬼。
终究是理智大于恐惧,既然有鬼,那就捉鬼。
“有鬼,真的有鬼,她回来了,穆梓琪,她回来了。”李婉拽着穆梓琪的手,目光飘忽不定。
穆梓琪拉着李婉,将她扔到院子里。温热的阳光倾洒而下。
穆梓琪从一旁的水桶中拿起一瓢水,对着李婉狠狠地泼去。
突然的凉水,让李婉有些许清醒。
“穆梓琪,你在干什么?”李婉的语气里满是怨怼。
“本宫让婉答应清醒清醒,好看看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穆梓琪一把拽住李婉的衣领,冷声说道,“李婉,你休要再胡言乱语。她活着斗不过我们,死了更不足为惧,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怕是宗人府的牢饭都让你吃得干干净净。”
穆梓琪的目光狠厉,语气冰冷。
李婉有片刻的失神。
“听我的,今夜捉鬼。”穆梓琪深深地看了李婉一眼。
李婉瞬间会意,“好。”
然而,冷宫外那棵茂密的冬青树上,一白衣男子将两人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今夜捉鬼?!”白衣男子冷哼一声,“怕是今夜你们就去见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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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东篱俊换了一身行头,在脸上抹了许多锅灰,穿着一件破旧的衣服,蓬头垢面,拄着一根拐杖,似是乞丐一般,任谁见了都不会将他与堂堂藩王联系在一起。
他游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既要制造暴乱,那就应该做的彻底些,一击毙命,正中要塞。
一番查探过后,东篱俊锁定了郑氏布庄。
郑氏布庄位于城中心,位置优越,距离金钗玉阁很近,平日里多是官家夫人小姐闲逛之地,届时一把火烧了郑氏布庄,再将火引到金钗玉阁,必定引起恐慌,到时官府定会派士兵出来维护秩序,苏沐清带着军队离京,自己则趁虚而入,带领西夏部队攻进皇城。
想到此处,东篱俊的眼底划过一抹阴鸷,他要踏平这京都,他要弑父夺位,改朝换代。
几番游走过后,东篱俊隐入人群中,向着郊外的根据地走去。
此时苏以沫刚从金钗玉阁出来。
恍惚中她似是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秋荷,你先将东西送去将军府,我去去就来。”说话间苏以沫快步上前,追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出了城。
前面衣衫褴褛的男人步履蹒跚,身后跟着的少女亦步亦趋。
他停,她停。他动,她动。
男人似是并未察觉到被人跟踪,自顾自地走着。
少女的脚步极轻,小心翼翼,生怕前方的男人发现端倪。
看着前方的男人,苏以沫秀眉微皱,满是狐疑。这个身影很是眼熟,但似是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多时,男人进了一间破旧的茅草屋。
苏以沫屏住呼吸,隐在一侧的草丛中。刚要上前,却被人拽住衣领,苏以沫片刻停顿,一把拉住肩上的大手,猛得用力,一个过肩摔,将身后的人翻了过来,一脚踩在那人的胸口处。
“千珏公子?”苏以沫看着被自己撂翻在地的男人,瞳孔瞬间放大,语气里满是惊愕。
“苏小姐……”千珏龇牙咧嘴地喊了一声。
“不好意思。”苏以沫有些尴尬,赶忙将千珏扶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咳咳——”千珏轻轻咳嗽一声,“在下还想问苏小姐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方才看到一个人甚是眼熟,便一路跟来了这里。”苏以沫赶忙拿出一只帕子,递到千珏手中,小声说道,“千珏公子,先擦一擦吧!你流血了。”
千珏接过帕子,轻轻擦拭着嘴角,这个苏小姐看上去瘦瘦小小,没想到力气倒是蛮大的,方才那一摔险些摔出半条命去。
“千珏公子可知这房间里是何人?”苏以沫有些过意不去,干笑着问道。
“东篱俊。”千珏吃痛一声,觉得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果然是他。”苏以沫轻声呢喃道,方才在大街上便觉得那衣衫褴褛的男子甚为眼熟,没想到真的是他。
“九千岁来信,说东篱俊秘密回京,让千某在此处候着,等了数日,终于等到了。”千珏解释道。
“九千岁?”苏以沫眸色有些暗沉,似乎东篱相濡对所有事情都未卜先知一般。
“东篱俊回京多久了?”
“昨晚抵京。”千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随同东篱俊回来的还有西夏五万精兵。”
“西夏五万精兵?”苏以沫满是震惊,“五万精兵不是在边疆交界集结吗?怎么会潜入京城?”
“夏雍确实在交界处集结可五万精兵,不过西夏大皇子夏岸之暗中派了五万精兵随同东篱俊分批进京。”
苏以沫听着千珏的话似是想到什么。
“东篱俊,难道是……”
“没错。”千珏自是猜出了苏以沫意思,“弑父夺位,改朝换代。”
“所以,这是故意使出调虎离山之计,趁虚而入,逼宫篡位?”苏以沫瞬间明朗,“苏将军此番前去边疆,京中无人镇守,看来这是一场血战。”
“苏小姐不必担忧,一切尽在九千岁掌控之中。”千珏的语气平淡,丝毫不慌张。
“九千岁现在何处?”
“这……千某不知。”千珏摇摇头,“九千岁只是吩咐在下盯住东篱俊,随时汇报他的一举一动。”
“苏小姐,您还是先回去吧!我们两人都在这里,目标太大。”千珏看了苏以沫一眼,轻声劝道。
苏以沫沉思片刻,“也好,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务必告知小女子。”
“好。”千珏点点头。
苏以沫微微抱拳,顺着草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