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走在游廊里,突然流风弯下腰来,揉住了肚子:“哎哟喂——”
小祝子神色紧张地扶住了流风的胳膊问道:“相公,你怎么了?”
走在前头的蕊莲扭过头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流风满脸的痛苦,涨得脸都红了,好半天才龇牙咧嘴地说道:“好姐姐,我的肚子疼,想去趟茅厕。”
蕊莲狐疑地看了一眼流风,心想着不过是想出恭而已,何来那么夸张的反应?
流风偷偷地看了一眼蕊莲,知道这妮子心中已经起疑了。于是,他赶紧暗地里捏了捏身边小祝子的手臂。
原本还十分担心他的小祝子瞬间就明白了,原来是做戏!
只见小祝子突然抹起了眼泪来,语气中夹上了悲伤:“相公,你这老毛病怎么又犯了?上次你不是说已经好了吗?”
“什么老毛病?”蕊莲问道。
“蕊莲姐姐,你可不知道。自从打仗以来,我们就过上了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长期以往,我相公便害上了腹痛症。”小祝子吸着鼻子说道。
蕊莲看着流风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也不忍心再做怀疑了,开口道:“那你快去快回。下人的茅厕就在那边。”
流风顺着蕊莲指的方向望去,心中顿时一阵大喜。这个方向正是刚才来时的路,那就意味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朝着将军的书房进军了!
“相公,快,我扶你去!”小祝子连忙拉着流风就要往回走。
但流风害怕两个人一起行动会给小祝子带来危险。他一脸拧巴地开口道:“娘子,你得留下来帮帮蕊莲姐姐。我们两个人都走了,这成何体统啊?”
说完,他便掰开了小祝子的手,也不顾身后人的反应,踉踉跄跄地朝着自己心中的目的地出发了。
走进房后,流风轻轻地掩上了门。
他尽可能轻地翻阅了桌上的册子,却发现这些都是些普通的公文册子,并没有自己想要找的信息。
正当他着急四下环顾的时候,眼角余光瞄到了背后书架的顶层似乎有一个锦盒。
他轻轻地搬过身后的凳子,踩上去取下了那个盒子。
刚拿到这个盒子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这个盒子肯定不一般。一般像这种摆在柜子顶层的盒子一般都是不常用的,盒子外面往往会积上一层灰。
但这个盒子上面并没有,流风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这回肯定是**不离十了!
打开一看,里面正静静躺着一封信和一张羊皮地图。
流风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来看,里面的内容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七日后,大军南下,分两路,一路由安京直捣江浙郡,另一路由北郡往西南走,收取沈于郡。
草草几个字,却看得流风心惊肉跳!
信的落款处没有写明是什么时候,所以这七日不知道该从什么时候算起?光凭借这一点就足够让流风心慌的了,万一是明天呢?又或者是今天呢?
想到这里,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滴落了下来,砸在了信纸上,让上头的一个字晕染了开来......
流风又摊开了羊皮地图。
这是一幅军事勘探地图,上面画着的是整座安京城内的地势险要,更令人兴奋的是上头还标记了每一处险要之处的兵力布防。
好东西!
但是无奈流风对安京城本身就不熟悉,而且地图上面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短时间内压根就记不住。
哎,要是有一台照相机就好了!
正当流风苦恼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
这可如何是好?
流风看着手里的羊皮地图,这可是一份相当重要的军事情报,让他现在物归原主,岂不是在他心头上割肉吗?但是不放回去,万一被发现了,别说是安京,恐怕是这将军府,他和小祝子都别想活着走出去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似乎正是朝着书房的方向走来的。
流风看着桌子上的纸张,突然心生一计!
他用了最轻且最快的速度把锦盒放回了原位,又把凳子归回了原处,刚想逃出书房的时候,门却突然开了。
糟糕!
流风一个侧身躲进了身边的帘帐后面,心里头不禁打起了鼓。
他仔细地听着帘帐外面的声音,想着得寻个机会溜出去。外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很轻,也很怪,听着像是有人在翻东西似的。
咦?这是怎么回事儿?
流风忍不住好奇心,微微地把头偏出帘帐想去看看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但是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目光正好和外面人的目光对上了。
“啊——”外面那女子不由得低声轻呼了出来,手里面正在翻东西的动作也僵在那里。
“何人在本将军的书房里?”这时,书房的门被砰地一声打开了,一道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影出现在了门口。
流风赶紧把头给收了回来,他的手指已经稳稳地搭在了另一只手的暗箭按钮上了。要真是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方,也只有奋死抵抗了。
“怎么是你?”将军眯着眼看着书桌前面的女人,再看看被翻得有些凌乱的公文,心里已经起了杀机。
书桌前的女人倒是没见一点儿慌乱,脸上露出了一丝甜笑,摇摆着身子朝将军走来。她走到将军的跟前,踮起脚尖,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语气之中带上了几分娇嗔:“将军为何这么早便起来了?奴家昨日听闻将军每日都要来书房里处理公务,所以奴家想早点儿来替将军打扫打扫干净,好让将军处理公务时能有一个舒畅的心情呢。”
“哦?”将军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语气里面尽是犹疑。
女子似乎有些失望他的态度,放开了他,委屈地说道:“看来将军是嫌弃我的身份了。是,我一介青楼女子,又怎么配得上将军呢?”说完,她便抹起了眼泪。
论世界上什么最能打动男人的心?
那必定是女人的眼泪,而且必须是美人儿的泪水。
看到她的眼泪,将军的脑海里面顿时浮现出了昨晚她在自己身下的娇俏模样,顿时便心软了下来。他赶紧去抹女人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哎,美人儿,我怎么会嫌弃你呢?瞧你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我心疼还来不及呢!”
此女子正是昨晚服侍了将军一晚上的小小。在昆国大军尚未侵占安京的时候,她在城内可谓是名噪一时。
她的音容笑貌扯动着京城内权贵公子哥儿们的心,她那如同惊鸿般的舞姿更是让台下的观众们感叹天仙下凡!
更要命的是,此女子虽生在青楼,心气儿却是比王孙贵胄家的女子们更高。
无论对方是怎么样的青年才俊,无论对方提出多么让人心动的条件,她都坚持自己的原则,只卖艺不卖身。
这可折煞了京城内的纨绔子弟们了。
据百姓们流传,公子哥儿们为了得到她,银子已经出到了一千两。
但是风流倜傥的他们哪能想到,如此一位绝世美人儿却把自己交付给了眼前这样一个大老粗!
小小嗔怪地把身子扭到了一边说道:“亏奴家昨晚还想着为将军开枝散叶呢,依我看,将军就是嫌弃我。连书房都不让我进。”
将军一把把她搂进了怀中,说道:“书房是我处理军机要务的地方,你一个女儿家还是呆在闺房里好些。”
“可是我想看你处理军机时候的模样,一定特别威风!”小小从他的怀里扬起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惹得将军身上一阵燥热。
“好好好,等下次。本将军肚子饿了,美人儿先陪我去吃点早点吧?”
“嗯,好。你想吃什么?我都会做,芙蓉糕好不好?这个我最擅长了......”
书房的门又被重新关上了,两人打情骂俏的声音也越飘越远了,流风从帘帐后面走了出来,心里若有所思......
“现在就走?”小祝子压低了声音吃惊地问道。
流风点了点头:“该拿到的东西我都拿到了,而且我有一个十万火急的消息必须带回去,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嗯,好!我听你的。那我们该怎么走?”小祝子有些为难地问道。这个地方进来不容易,出去那是更不容易了!
这个问题也同样困扰着流风,看着天空中挂着的毒辣太阳,再看看四周高高的围墙,这些显然都不是逃跑的有利因素。
就在这时,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推着一辆板车从两人的边上走了过去,一阵恶臭味从车上飘散了出来。
流风环顾四周见没人留意到自己,便嘱咐小祝子在原地等他,他去去就来。
他双手插进了裤兜里面,嘴巴里面叼了一根不知哪儿捡来的狗尾巴草,大摇大摆地走在将军府的后花园内。
若是旁人看到一定会捂着嘴笑他,哪来的田舍夫?走路也没个正形儿。
但其实他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地追随着前头那辆板车。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辆板车从后门出去,守在门口的士兵厌恶地捏住了鼻子,大骂着让车夫快走快走。
看到这里,流风的心中已经生出了一个逃离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