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在前头的彪形大汉看了一眼两人,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看来眼前这两人确实是知道些什么的,不如先把这两人抓回去交差,省得自己还得冒着生命危险去探测军情。
“老七,拿绳子来,把这两人给绑咯。”彪形大汉伸手一摊,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的语气里面充满了命令感,让人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流风清楚地看到他身后的老七脸上已经非常不爽了,额头上暴起的青筋表明了他的忍耐即将到达极限。
但是军务要紧,老七还是老老实实地去马上取了绳子,两人合力把流风和小祝子给绑了起来。
绑完之后,彪形大汉笑着拍了拍掌,说道:“嘿嘿,又是军功一桩!”说完,他得意地看了老七一眼:“老七,把这两人给老子绑在马后头,老子我要遛着他们回安京。”
“有时候,做人太嚣张可不是一件好事。”一种低沉的声音从老七的喉间发出。
接着一道寒光在空中掠过,一道血光飙到了流风和小祝子的脸上,两人睁开紧闭的双眼时,那彪形大汉的脑袋已经滚出了老远,两人的鼻间都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老七挑了挑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接着就把那人瘫软的尸体丢进了低洼地里,顺道一脚把他的脑袋当球一样,踢了老远。
收起刀,他把两人捆在了马后,冷冷地说了一句:“走吧。”
把最讨厌的人给解决了,这件事情似乎让老七心情异常轻松。也是幸亏如此,老七拖着两人慢慢悠悠地走着,并没有发生流风所担心的被马儿拖拽着跑的惨烈场景。
夜渐渐地黑下去了。
正当两人体力都已经即将消耗殆尽的时候,马儿突然停了下来。
两盏红灯笼之下是两只面目狰狞的石狮子,两个守卫把手中的长矛相互一交错,开口问道:“来者何人?”
老七解下了别在腰间的牌子,举在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赤军斥候,程老七。”
流风心底一阵狂喜,终于到了!
“身后两人是谁?”这里的戒备异常地严格,这让流风暗自庆幸:幸好老天爷让他们碰上了这个昆国人给他们当通行证,否则按照原来的计划,两人也许压根就进不去。
老七瞥了问话人一眼,心中似乎已经涌起了一阵不快:“这两人是我刺探军情所得。怎么着,你们还想拦下我不成?延误军情,你们承担得起责任吗?”
果然这句话很有效,城门轰隆一声打开了。
尽管灯光幽暗,但是流风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了门洞两侧各有两道槽道,看上去像是门的槽道。再留意一看,右边的墙壁半人高的地方刚好有一个大大的木盘,一根粗粗的铁索从里面伸出,直指洞顶。
难不成这里除了一扇推门之外,还设有可以上下拉的门?
“哎,你,东看西看的,看什么?还不快走!”突然,老七回过头来,两道目光如同狼一般射向了流风。
流风赶紧打起了哈哈:“是是是,军爷,草民知罪。”
没想到这城门构造居然如此复杂。一道、两道、三道、四道,明暗交替间,流风和小祝子已经走过了四道城门、三个空地。
出了城门,沿着空荡荡的官道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一处府邸。
天上星空点点,整条街上都没见灯火,唯有这一家宅门前两侧各挂了两个红彤彤的灯笼,门房处也亮着暖黄色的灯火。
流风昂起头来一看,一块蓝底金边的匾额悬挂于府邸正中央,上面赫然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将军府。
门房里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吱呀一声开门声。
一个老翁举着一盏小油灯走了出来,扯着枯哑的嗓子问道:“哪位贵客来了?”
老七并没有下马,依旧是冷冰冰地举起了手中的牌子说道:“老头儿,你且进去通报一声,赤军斥候程老七有重要军情情报要禀告将军。”
老翁对着程老七弯身一礼,后便推开了那朱红色大门颤颤巍巍地入了内。
不一会儿,大门洞开,老七翻身下马,拽着两人就大步踏入府内。
虽然已经是夜里,但是将军府内却还是灯火通明,流风甚至还听到了钟鼓乐声。三人踏入中堂门内,都不觉愣怔了一下。
酷暑时节,这里却凉爽如初春。
一群穿着舞服的舞女们正随着钟鼓乐声翩然起舞,领舞的那位最是美艳,脸上一直挂着甜甜的笑容,媚眼如丝,一直勾着半卧于榻上的男人。
一曲舞罢,舞女们半举着手臂遮脸,脚下踏着小碎步正往外撤去。
谁知榻上的男人从衣袖之下挥出一条长鞭,手腕灵巧地一挥动,那鞭子好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地朝着领舞的那位姑娘而去。
鞭子好似一条柔软的长蛇一般,忽地一下缠住了姑娘的水蛇腰。
男人一用力,那姑娘便硬生生地被往回扯。姑娘无奈,只得配合着长鞭的速度,踏着步子往后退着,一直到了男人的塌边。
男人一放手,这姑娘便失重跌入了男人的怀中。
“将军,你弄痛人家了。”那姑娘娇嗔着用手抵住了男人的胸膛,这声音温柔似水,拨弄着男人的心弦。
“哈哈,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原来榻上半卧着的男人就是程老七口中的将军,只见他用手捏着了女人的下巴,脸上露出了令人生厌的笑容。
可不知道那姑娘儿是否是想攀高枝儿,竟微微地低下头来,一脸娇羞地说道:“奴家叫小小。”
这小猫儿模样挠得将军的心直痒痒,他瞥了一眼门口候着的三人,继续旁若无人地说道:“唔,好名字。真是人如其名啊!”
接着,他便一把松开了女人的尖下巴,说道:“去我的房间等我。”
小小轻轻地嗯了一声,便红着脸退出了屋子。路过流风两人时,她瞥了一眼打量了一下这两个“泥人儿”。
将军腾地一下坐直了身体,脸上露出了严肃的神色,开口问道:“程老七,你有何事来报?”
程老七拽着两人走到了将军面前,朝他作了个揖说道:“禀告将军,卑职去江浙郡刺探军情的时候,抓获了两名当地人。他们说,愿意把郡内的情况悉数说给将军听。”
“哦?还有此等好事?”将军打量了一眼两个“泥人儿”,心里颇有几分高兴。
流风领着小祝子一道给将军跪了下来,规矩地磕了头说道:“草民王风携着贱内王氏一同拜见将军。”
将军对两人恭敬的态度颇感满意,他点了点头,问道:“郡内有多少驻军?”
流风也没想到这位爷这么直接,开口就问军事机密,他愣怔了一下。
将军反应了过来,想着一介草民而已,哪里知道这么多,于是他换了一种说法问道:“郡内你是否遇到过很多士兵?”
“小民经常躲在家中,倒是没遇见过许多的士兵。但是昨日小民听说,太子爷来了。”流风说道。
“哦?”将军沉吟了一声,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他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又问道:“他来做什么?”
流风装作老实巴交的样子答道:“小民也是道听途说哩,要是说得不准,求求将军大人切莫怪罪哩。”
将军哈哈一笑,心里顿时对眼前这个老实的卖国贼生了一分喜欢出来。这种喜欢,就像是一个人新得了一只喜欢的宠物一模一样。
他大手一挥说道:“你有话就直说吧。我说话算话,不会怪罪于你。”
流风贼眉鼠眼地四下一看,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这太子爷不知好歹,要拿着江浙郡里的兵来和将军您硬拼哩。你说说这个太子爷,从小蜜罐里泡大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哩。就江浙郡这巴掌大点地方,能装多少人哩,眼下能打仗的男人又有几个哩,居然还敢来硬拼哩。”
说到这里,他举起捆在一起的手,伸出一根手指头来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那太子爷,长得那是白白嫩嫩的,怪好看哩。但是叫我看来,这人的脑子不太正常。我一个小老百姓都知道要逃命,他倒好,一天到晚想着怎么死哩。”
将军原本被他这幅市井小民的模样逗笑了,但是当听到他说第二段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亮,急呼呼地开口道:“什么?你说你见过太子?”
入套了!
流风在心底暗笑了一声,但是他脸上却是一副憨憨的表情,说道:“是啊。以前他住在安京宫里的时候,感觉他就像天上的神一样。现在,嚯哟,天天在街上晃悠哩。”
将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胜利在握的表情,急忙对程老七说道:“赶紧把这两人给松开。好酒好菜招待着,本将军将来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程老七拱手称是,一直拧着眉头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看来这次自己还算是立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