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走廊上那凌乱的步伐声越来越近,小二慌张地喊着:“几位爷留步,这里有客人!”
“走开!”另一个男音粗鲁地说道,“我们要找人!”
“还不给我把这个小二给拉开!”
话语间,“砰”的一声,雅座的门被人从外面粗鲁地一脚踹开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黑膛脸护卫,他往雅座里探头一看,第一眼就看到谢向薇,登时眼睛一亮,完全没在意雅座中的其他人。
“在这里!”黑膛脸护卫扯着嗓门高呼起来,“人在这里!”
说着,他就大步闯进了雅座中,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有其他人也朝这边赶来。
“大胆!”舞阳重重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声音凌厉地斥道,清丽的脸庞上不怒自威。
黑膛脸护卫轻飘飘地瞥了舞阳一眼,随意地拱了拱手,没什么诚意地道歉道:“打搅了。我们办完事就走。”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谢向薇跟前,与此同时,又有一个三角眼护卫也跟着闯进了雅座。
“五姑奶奶,”黑膛脸护卫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谢向薇,阴阳怪气地说道,“您快跟小的们回去吧,国公爷正找您呢。五姑奶奶您细皮嫩肉的,小的们也不想冲撞了您。”他眼神森冷,语带威胁之意。
李廷攸唇角微微一勾,猛然出脚往那黑膛脸护卫的脚前一拦,黑膛脸护卫脚下一个趔趄,下一瞬,只觉小腿胫骨传来一阵剧痛,身子往后倒了下去。
“老冯!”后方的三角眼护卫护卫大步上前,想要扶住那黑膛脸护卫,却快不过李廷攸。
李廷攸又抬脚往那三角眼护卫腹部踹了一脚,对方吃痛地惨叫出声,与前面的那黑膛脸护卫撞成一团。
紧接着,李廷攸又伸手往二人的胳膊一拉一扯,就把人给推出了雅座,然后干脆地把门一关,也把两个护卫摔落在地的惨叫声隔绝在门外。
“走!”
“快去找人来!”
门外的那两个护卫沿着走廊急急地又离开了,步伐凌乱。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的四五息之间,雅座内就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谢向薇看得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
“啪啪啪!”
涵星愉悦地鼓起掌来,脆声赞道:“攸表哥真厉害!”
她一双漂亮的杏眼晶晶亮,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廷攸,很殷勤地给他倒茶。
“雕虫小技。”李廷攸微微一笑,唇角翘起,接过她递来的茶,又恢复成文质彬彬的样子,仿佛方才那个动手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谢向薇这时才回过神来,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也没完全放松下来,身体紧绷着。
谢向薇咬了咬下唇,忐忑地又朝那闭合的雅座大门看了一眼,想说是不是趁现在赶紧离开,但是见舞阳、李廷攸他们都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喝茶吃点心,嘴唇又闭上了,终究是没提。
没一会儿,外面就又传来了“蹬蹬蹬”的上楼声与七嘴八舌的喊叫声。
“这边,就在二楼走廊尽头的雅座里!”
“五姑奶奶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几个帮手,还敢动手打人呢!”
“你们守住楼梯口,别让人跑了!”
听这动静,显然之前那两个护卫叫了更多人朝这边跑了过来。
“咚!”
雅座的门再次被人从外面踹开了,这一次,站在雅座门外的是那个留着虬髯胡的护卫长。
“五……”护卫长才说了一个字,就像是瞬间被掐住喉咙似的哑然无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雅座中的几个年轻人,目光在舞阳和慕祐易之间扫视了一下,眼睛瞪得浑圆。
他身后的黑膛脸护卫还没注意到护卫长的异状,一手指着前方的李廷攸扯着嗓门道:“老大,就是他们几个。五姑……”
“住嘴!”护卫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厉声斥道。
黑膛脸护卫一脸茫然,但还是立刻就闭上了嘴。
护卫长动作僵硬地跨入雅座中,努力地挤出一个殷勤的笑,恭恭敬敬地对着舞阳和慕祐易抱拳行礼:“大公主殿下,四皇子殿下。”
什么?!雅座外的黑膛脸护卫和三角眼护卫吓得差点没腿软,默默地往后缩了缩,只恨不得里面的贵人忘了自己的存在。
护卫长虽然不知道涵星、端木绯几人是什么人,但是可想而知,可以与皇子公主同桌而席的肯定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舞阳只淡淡地给了一个字:“滚!”
护卫长笑容一僵,跟着就又笑了,低身下气地说道:“殿下息怒,方才那都是误会!要是有得罪之处,小人给殿下赔不是了,殿下大人有大量!”
说着,护卫长对着外面那两个护卫呵斥道:“你们两个还不进来,赶紧给殿下认个错!”
黑膛脸护卫和三角眼护卫连忙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赔了不是,根本不敢抬头看舞阳。
护卫长笑容满面地又道:“殿下,是这样的,今儿自家五姑奶奶三朝回门,说是想出来买东西,可是久久人都没回去,家里担心,国公爷就命小人几人来找五姑奶奶回去。”
“五姑奶奶,您就跟小的们回去吧,莫要让小的为难。”护卫长客客气气地对着谢向薇劝道。
谢向薇紧紧地攥着帕子,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舞阳。
舞阳淡声道:“本宫留了表妹陪本宫用膳,你们可以退下了。”
“……”护卫长闻言,额头开始隐隐作痛。
这下可麻烦了。
护卫长犹豫不决地看向了谢向薇。这要是不能把人带回去,恐怕没法跟承恩公交代啊!
舞阳冷笑了一声,眼神也变得冷厉起来,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本宫还差遣不了你们了?”
“殿下言重了,小人惶恐。小人这就告退,不打搅殿下用膳了。”护卫长惶恐道。
他行了礼后,就带着那两个护卫退出了雅座,然后低声吩咐下属:“你们赶紧回去禀国公爷。”
一个护卫匆匆领命而去。
护卫长回头朝雅座看了一眼,头大如斗。以他的身份肯定是不可能从大公主和四皇子那里抢人的,也只能请国公爷出面了。
雅座的房门再次合上了,也把外面的那几道目光隔绝在外。
即便看不到,谢向薇也知道承恩公府的那些人并没有离开,一颗心还是悬在半空中。
舞阳端起茶盅,气定神闲地饮了口茶,然后问道:“薇表妹,你可有什么打算?”
谢向薇咬了咬发白的下唇,道:“表姐,我二姨母就在邻县,我打算去投奔二姨母。”
她是这么计划的,但是心里对这个决定并无把握。
二姨母应该会愿意收留她,可是她在二姨母那里到底还是寄人篱下。
而且,她是逃走的,要是夫家上门寻人,二姨母怕也留不了自己……
只是想想,谢向菱就觉得心口发紧,未来一片黯淡。
“薇表妹,这并非长久之计,”舞阳直言道,“既然你决心不再回去,那么和离如何?”
和离。谢向薇的眼底泛起些许涟漪,苦涩地说道:“表姐,我也想要和离,但是……大伯父和父亲他们都不肯给我做主,和离是不可能成的。”
她想要和离,就必须有承恩公府给她做主才行。
“这条路走不通,换条路走就是了。”舞阳意味深长地说道,唇角翘得更高了。
谢向薇疑惑地看着舞阳。
端木绯约莫猜到了什么,眸光微闪。
舞阳抬手指了指某个方向,“薇表妹,你可敢去击鼓?”
击鼓?!谢向薇的双眸瞬间睁大,明白舞阳是建议她去京兆府击鼓,求官府做主和离。
谢向薇犹豫了。
如果去了京兆府击鼓,那不仅仅是与刘家对簿公堂,而且她与承恩公府也就再无……
舞阳又浅啜了一口茶水,似乎猜到了谢向薇的心思,道:“反正谁也没给你退路不是?”
“……”谢向薇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帕子,樱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说话间,外面的走廊上又传来一阵喧闹声,一阵脚步声走近,又有一阵脚步声走远,然后外面就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片刻,雅座的门被人“笃笃”地敲响。
青枫看了一眼舞阳的脸色,就过去开了门,却见雅座外竟然是四五个锦衣卫。
青枫惊讶地动了动眉梢,退到了一边。
为首的是一个锦衣卫小旗,他没进来,就站在雅座外,笑呵呵地对着雅座中的众人行了礼,解释道:“小人方才已经把闹事的人都拿下了。几位殿下,还有四姑娘,请尽管用膳!”
这几个锦衣卫本来是听说这里有承恩公府的人在这一带搜人,就过来看看,结果意外发现端木绯在这里用膳,觉得这承恩公府的人也太不像样了,竟然敢打搅四姑娘用膳,便干脆把这些不长眼睛的人都拿下了。
锦衣卫来得快,也去得快,好像一阵风似的,没一会儿,就又离开了,雅座外的走廊很快变得空荡荡的,一片寂静。
终于清静了!端木绯与涵星满意地笑了,嘴里都咬着热乎乎的点心,觉得锦衣卫办事就是漂亮。
她们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把这顿饭给吃完了。
“涵星表姐,这萝卜糕不错,你要不要带一份回宫给贵妃姑母尝尝。”端木绯笑眯眯地说道,也打算给端木纭、季兰舟也各带一份。
“嗯!”涵星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对李廷攸道,“攸表哥,你给祖母也捎一份吧。”她心里感觉自己真是孝顺!
静心馆的小二被方才的事吓到了,不敢再上楼,玲珑只好自己下楼去让他们打包点心。
谢向薇一直怔怔地坐在那里,半垂首看着自己的指尖,似乎还在犹豫,挣扎。
舞阳也没催促谢向薇,她可以提议,可以适当地出手相助,但是决定还是要由谢向薇自己决定才行。
谢向薇把手里的帕子揉了又揉,突然,目光落在右腕上的一截淤青上。
那雪白细腻的肌肤上,深青色的淤青分外刺眼。
一瞬间,谢向薇的心里有了决定。
“表姐!”谢向薇抬起头来看向了舞阳,惶惶的眼神沉淀了下来,毅然道,“我去!我去京兆府!”
顿了一下后,她有些不安地又道:“可是,我怕我走不到京兆府就会被抓走……”
“本宫陪你走一趟。”舞阳含笑道。
谢向薇惊讶地看着舞阳,她本来以为舞阳会派人送她去,没想到她要亲自陪自己走一趟。
舞阳勾唇笑了,对着涵星和端木绯道:“涵星,绯妹妹,母后不是觉得大舅父当权后,本宫就能受到庇护什么的,那本宫就先和承恩公府撕破脸好了!”
她倒要看看,当承恩公府和三皇弟要对自己除之而后快时,母后还会认为他们上位后会庇护自己吗?!
她就不信到了那时候,母后还会一意孤行。
舞阳霍地站起身来,说走就走。
“薇表妹,我们走吧。”
舞阳本想让端木绯他们慢慢吃,可是涵星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端木绯一起起来了,眉飞色舞地说道:“大皇姐,我们陪你一起去!”
涵星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对着端木绯使了一个眼色,用眼神示意她,她们一起看热闹去。
涵星和端木绯都去了,李廷攸自然也一起去了。
于是乎,一行人都离开了静心馆,外面的凝德街早就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他们径直去了京兆府。
马车停在了京兆府的大门口,随行一旁的李廷攸也“吁”地停下了,少年俊逸如画,马车华贵雅致,引来一些路人打量的目光。
舞阳带着谢向薇先下了马车,端木绯本想跟上,却感觉袖口一紧,回头看向了涵星。
“绯表妹,你别去!”涵星拉着端木绯的袖口,笑嘻嘻地说道,笑容狡黠俏皮。
端木绯疑惑地挑了挑眉。
涵星理所当然地说道:“你要是去了,就没悬念了,不好玩了。”每次都这样,一点都不好玩!
“绯表妹,你陪本宫躲在马车里看。”涵星一边说,一边挽上端木绯的胳膊,亲昵地贴了上去。
涵星斜插在头上的那支发钗垂下的几缕珍珠流苏恰好贴在端木绯的脖颈上,凉凉的,痒痒的,引得端木绯直发笑。
表姐妹俩缠在一起,抱作一团。
马车外,谢向薇怔怔地看着前方的京兆府,眼神微微恍惚了一下,编贝玉齿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
她知道一旦她真的敲响这呜冤鼓,那她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谢向薇的指尖深深地掐进了柔嫩的掌心里。
她正要跨出步伐,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车轱辘声,伴随着激动的喊叫声:“在那里!人在那里!”
舞阳动了动眉梢,转头望了过去,就见一行车马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赶来,十几个护卫打扮的人簇拥着一辆马车飞驰而来。
谢向薇也和舞阳一样,看着那一行车马,瞳孔微缩,吓得脸色惨白,身子仿佛瞬间被冻结似的,动弹不得。
承恩公府的人赶来了!
一行车马很快就停在了舞阳他们的马车旁,周围的马匹发出急促的嘶鸣声,鼻孔间喷出一道道白气,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随着他们的到来而躁动了起来。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躲在舞阳马车里的端木绯与涵星当然也听到了。涵星乐了,对着端木绯挤眉弄眼了一番,那眼神仿佛在说,有好戏看了!
涵星乐不可支地从马车的窗口望了出去。
承恩公府的马车里风风火火地走下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几岁的样子,身形微胖,脸上写满了怒意。
“不孝女,你这是要干什么?!”谢二老爷健步如飞地朝谢向薇走去,破口大骂,根本顾不上看周围的其他人。
谢二夫人跟在谢二老爷身后,轻蔑地撇了撇嘴,心里松了半口气,暗道:赶上就好!
“父亲……”谢向薇缩了缩身子,低声唤道。
“逆女,你还知道我是你爹!”谢二老爷额角青筋凸起,若非这里是京兆府的大门口,他现在已经一巴掌打在这不孝女的脸上了,“你想让我们谢家成为京城的笑柄吗?!你还不赶紧跟我回去!”
“……”谢向薇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的沉默仿佛火上浇油般,让谢二老爷更怒。
谢二老爷拔高嗓门,对着带来的下人们吩咐道:“还不赶紧给我把这逆女带回去!别让她在这里丢人现眼!”
“是,二老爷。”几个护卫一哄而上,其中也有之前在静心馆见过的那个三角眼护卫。
就在这时,舞阳淡淡地出声道:“谁敢动试试!”她往前走了半步,走到谢向薇的身侧。
舞阳的身量在女子中不算矮小,但是比起这些个高大健壮的护卫们还是矮了一截,两个纤细的女子对上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这边的对峙也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周围看热闹的路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
谢二老爷仿佛这时才看到了舞阳,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勉强对着舞阳行了礼:“殿下。”
马车里的涵星连忙对着随行的李廷攸说道:“快快快!你快去,别让他们冲撞到了大皇姐。”
“……”李廷攸挑了挑剑眉,嘴里近乎无声地嘀咕了一句,“劳碌命。”他幽黑明亮的眼眸里漾着点点笑意。
李廷攸翻身下马,走到了舞阳和谢向薇的身旁,不客气地把剑鞘中的长剑拔出了几寸,银色的剑身寒光闪闪。
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那三角眼护卫在静心馆就见识过李廷攸的厉害,咽了咽口水,连忙退了几步对着谢二老爷低声禀了几句。
谢二老爷的脸色更难看了,面黑如锅底。
他皱眉朝京兆府的方向看了一眼,也担心真的动起手来,惊动了京兆府的衙差,事情闹大了,会收不了场。那么承恩公府恐怕真的要成为京中的笑柄,更甚至,刘家知道了,怕是要不满了!那岂不是要结仇了?!
谢二老爷越想越气,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
“殿下,”谢二老爷语气不善地对着舞阳道,端着几分长辈的架子,“您别无理取闹了,这是谢家的家事。”
“是啊。”谢二夫人也附和道,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殿下,把家事闹到公堂,成何体统啊。”
舞阳似笑非笑地看着谢二老爷和谢二夫人,意味深长地说道:“二舅父,谢家的事不要本宫管是吗?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谢二老爷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舞阳似乎意有所指。
他摸不透她的意思,也不敢随便回话,毕竟谢家如今还是要靠着皇后和舞阳的,尤其是简王府!
如果他们想要扶持三皇子登基,简王府的支持太重要了,很可能就是影响三皇子能否荣登大宝的最关键的一环!
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可不能折在这里。
谢二老爷想了想,招了招手,对着一个护卫吩咐了一句,让他赶紧去把大哥承恩公叫来。
那护卫立刻翻身上马,领命而去。
谢二老爷清清嗓子,对着舞阳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好声好气地说道:“殿下,我也不知道你表妹跟你说了什么,她自小被养娇了,不懂事,殿下别被她蒙到了。”
涵星被谢二老爷厚颜无耻的样子惊到了,对着端木绯用口型说,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这京里有几个人认识谢家五姑娘?
谢向薇无论是在京中,还是在承恩公府里,都没什么存在感,她都被怠慢成这样了,还好意思说她被“养娇”了?!
谢二老爷对着舞阳时还在笑,当看向谢向薇时,就翻脸像翻书似的换了一张面孔,斥道:“薇儿,你还不跟你表姐说‘清楚’了!”
谢向薇的心已经凉到了极点,就像是心脏破了好几个洞,寒风呼呼地往里面灌,又冷又疼。
如果说,她在谢二老爷抵达前,对谢家还有一点留恋,对自己的决定还有一丝犹豫的话,此刻那点留恋与犹豫已经在谢二老爷的一句句斥责中烟消云散了。
她觉得谢家是她的家,可是谢家却不把当她当谢家女儿,不把她当做一个人。
对于谢家而言,她不过是一个物件,一个尚有几分利用价值的物件……随时可以被抛弃。
恐怕就算她被活活打死在刘家,父亲也只会嫌她无用,嫌她晦气,嫌她……
谢向薇什么也没说,目光从谢二老爷身上移开,望向了呜冤鼓的方向,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那纤细的身形中透着一抹决绝,一抹坚毅。
“逆女!你想干什么!”谢二老爷急了,想追上去拦下谢向薇,但谢向薇已经一把抓住呜冤鼓旁的了木槌,重重地敲响了第一鼓。
“咚!”
击鼓声如雷动,一下子吸引了街上更多人的注意力。
这个不孝女真是太不像话了!谢二老爷更怒,抬起了右手,一巴掌想往谢向薇脸上甩。
可是下一瞬,他就觉得右腕一紧,手腕被人紧紧地钳住了,一股剧烈的疼痛感自腕上传来。
“你干什么?!放开我!”谢二老爷一边挣扎,一边对着李廷攸斥道。
李廷攸的回应是微微一笑,然后随意地一扭一扯,谢二老爷就失去了平衡,踉跄地往后跌去……
“二老爷!”
几个护卫连忙上前,从身后扶住了谢二老爷,他才没有摔倒。
与此同时,谢向薇已经用木槌敲下了第二鼓,第三鼓,第四鼓……
“咚!咚!咚!”
她敲得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响亮,她的表情也随之越来越坚定。